第八卷 計中計 第三章 「太陽」之威 文 / 老刀
第三章「太陽」之威
「變化？」
趙東陽猛然間覺得好像把握到了什麼，可是又說不出個究竟，就在這一走神的時候，本就不濟的玄相功立刻虛弱了下來，一直不停躲閃的教授馬上捕捉到這個細節，猛然晃動了一下，人已經出現在了趙東陽身後右側，隨著熟悉的力量襲來，趙東陽不用看也知道是教授的那個陣法到了。
趙東陽無奈之下，只好運起已經虛弱不堪的玄相功去迎戰，他現在真有些後悔一開始發現不敵時為什麼不逃走。
「後悔？」趙東陽腦中突然又是靈光一閃，猛然間他一下想到：教授的陣法缺少變化，可謂是以不變應萬變，為的就是耗光自己的玄功，可自己卻因為過分依賴玄相功的作用，偏偏自願掉進了這個陷阱，為什麼就不能以萬變來應不變呢？
一想到這，趙東陽豁然開朗。而這時教授的陣法已然到了面前，趙東陽一咬牙豁了出去，這次他連一點玄相功都沒用，而是祭起薄弱的真氣擋在了面部和胸前的要害，同時把已經不多的玄相功全部催動起來，布下一個剛才從未用過的陣法——太陽陣。
作為「地卦」中的上位陣法，太陽陣可以說有斗轉星移的神奇功能也不過分，可作為對敵取勝卻沒有太多威力，而且損耗玄相功簡直可以用恐怖形容，趙東陽曾用過一次就幾乎落了個半身癱瘓，生活不能自理。
可現在趙東陽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剛才所有有點威力的陣法已經用遍，沒用過的只有「地卦」中的四個陣法，於是趙東陽選擇了曾經用過一次的「太陽陣」。
微弱的真氣只是稍稍阻擋了一下教授的陣法，很快就被撕破，趙東陽就覺得如同掉進一台無形的絞肉機，全身的肌肉瞬間被幾道大力反覆拉扯、擠壓，如果不是趙東陽身周還一絲淡淡的護體真氣，可能當時身上的肌肉就會被撕成幾塊。
巨大的痛楚之下，趙東陽勉強保持著頭腦的清醒，在身體倒地的同時，聚集已久的「太陽陣」也終於放了出去。
這次沒有絲毫的隱藏，算籌一離手，立刻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圓環，緩緩的轉動之下，55算籌開始一枚一枚的連接在了一起，同時緩緩的向教授移動了過去。
再看教授，彷彿被趙東陽拚命般的舉動嚇壞了一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慢慢靠近的圓環，卻動也不動。可趙東陽很快發現並不是這樣，因為他發現身體上的痛楚開始逐漸減弱，趙東陽知道這絕不會是教授可憐自己，而是太陽陣對教授生效了。
圓環一寸一寸的移動著，就在達到教授頭頂位置的時候，所有的算籌已經連在一起，本來緩緩轉動的圓環突然開始加快轉動，最後越轉越快，高速轉動之下，半空中一個完整、沒有一絲縫隙的圓出現在趙東陽眼前。
緊跟著圓環在教授的頭頂位置移動到了教授的頭頂上方，然後慢慢的由垂直於地面漸漸旋轉為水平。就在圓環完全和地面平行的一剎那，整個圓環突然閃爍了幾下，猛然間趙東陽就覺得頭頂上方突然亮了起來。
「難道是天亮了？」趙東陽掙扎著抬頭看去，可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趙東陽赫然看到，就在圓環所在的位置對應的上空，夜幕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褪去，夜空之中竟然出現了一輪奪目的太陽。
這絕不是通常看到的太陽，大小和圓環完全相同，雖然熾熱、明亮，卻並沒有照亮四周，而是把所有的光聚集成一道光柱，直直的從天際射向了圓環。
夜風中，一道通天接地的光柱，和周圍無邊的夜幕構成了一道妖異的風景。趙東陽簡直看呆了，連光柱漸漸將教授籠罩都沒有發覺。
光柱穿越圓環後形成的橢圓光球將教授完全包圍，雪白的光幕閃爍了幾秒鐘之後，就像開始一樣，光柱脫離了圓環漸漸又回到了太陽之中，很快隨著太陽消失在夜空之中，四周又恢復了漆黑一片。
趙東陽長出了一口氣，剛才眼睜睜看到太陽陣啟動後的全過程，可以引來天邊的壯觀場面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好半天趙東陽才回過神來，扭頭向教授那裡看去，就見隨著算籌一枚枚的分開，半空中的圓環已經不復存在，雜亂散佈在空中的算籌已經變得搖搖欲墜，隨時都好像會掉在地上。
趙東陽招手收回算籌，再看教授，似乎隨著太陽陣的結束已經回復了自由，可趙東陽總覺得好像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畢竟這是趙東陽第一次在人身上使用太陽陣，趙東陽就發現教授臉上笑容已經完全不見，換成一種茫然的神情四下張望，幾次目光從趙東陽身上經過都好像沒看到一樣。
趙東陽心想：「這傢伙不會是變傻了吧！」
想到這，趙東陽喊道：「喂，你看哪裡，還認不認得我了！」
教授一愣，盯了趙東陽好半天才開口，可一說話卻把趙東陽嚇了一跳。「你……你是誰？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趙東陽怎麼也想不通，幾分鐘前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兩個人，怎麼轉眼就不認識了，如果說是太陽陣的原因，那這也太強悍了吧。
而更讓趙東陽感到吃驚的是，教授本來很渾厚的男低音竟然變得蒼老沙啞，乍一聽還以為是百八十歲的老者。
正當趙東陽決定試探一下是不是教授在裝糊塗時，就見教授向自己這邊邁了一步，可這一步還沒有走完，隨著教授的動作，他身上的所有衣服竟然一剎那變成飛灰飄散四周。沒有了衣服的阻擋，趙東陽清楚的看到，教授全身毫無徵兆的開始出現無數的細小皺紋，而且越來越多，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與此同時教授的眼球開始凹陷，頭髮開始枯黃，然後變成花白，再到全白，最後整片整片的開始脫落，也就一轉眼的時間，教授已經變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渾濁而迷茫的眼神像是經歷了幾百年的歲月。
「這……這……」趙東陽被完全驚呆了，他到現在才稍微明白過來，就在剛才，太陽陣似乎讓教授在一瞬間度過了幾百年。
趙東陽掙扎著站起來，他現在真有點同情這個老的不能在老的教授了。走到教授近前，趙東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道：「教授，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好好看一看！」趙東陽說著把算籌抽出來也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是……你是……」老教授顫抖著嘴唇好半天才哆哆嗦嗦道：「你是趙東陽？」
趙東陽點點頭。「沒錯，我就是趙東陽。」
「啊！」老教授聞言一下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流了下來，長歎道：「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你啊，太多年了，我們大概快有一百年沒見了吧！」
「一百年？」趙東陽差點沒笑出來，心想：「5分鐘前咱們還用陣法交流感情呢。」真有心逗逗他，說：「是啊，我們已經98年沒見了。」
不過看他一陣風都能吹走的樣子，趙東陽不忍心再和他開玩笑。實話實說道：「教授，其實我們不見才沒幾分鐘，你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的陣法。不過很抱歉，我不會把你治好的，如果你問為什麼，那等你死後問問那些被你殺害的無辜者吧！」
教授聽完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擠出一絲笑容。「嘿嘿，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本來和你一樣年輕健康的？」
「沒錯！」
教授聽完搖搖頭，長歎一聲道：「宿命啊，我早已經預測到你是我的剋星，可我當年……，哦不，應該是剛才，可我剛才居然不相信，沒想到你還是毀了我，天意啊。」教授說完又長歎幾聲。「趙先生，我現在只想回家看看，不知道你能放過我這把老骨頭嗎？」
趙東陽猶豫了一下。「你去吧！」
「嘿，謝謝你！」教授突然詭異的笑了笑。「沒想到你居然能同意，作為回報，我送你件禮物吧，一句忠告，你聽好，好好珍惜生命吧，你只有半年時間了。」說完教授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半年時間？什麼意思？」趙東陽聽完愣了愣。「喂，教授，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半年時間！」
和教授就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顫顫巍巍的越走越遠，最後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媽的，這個老不死的，臨死前還要嚇嚇我。信你才有鬼。」趙東陽笑著搖搖頭，立刻把教授話丟在腦後，轉身看了看已經毀於一旦的教堂歎了口氣，自己無心之舉居然毀了座建築，幸好沒有人員傷亡，以後有機會再補償吧。
趙東陽看看天都快亮了，手機也損壞了，五哥他們一定急得發瘋，必須趕緊回去。
想到這趙東陽左右看看連個車燈光都看不到，只好徒步走了，還好現在玄相功大進，跑路還是很快的。
可就在趙東陽習慣性的去催動起玄相功時，忽然一陣空虛襲遍全身，還沒等趙東陽明白怎麼回事，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半夢半醒之間，就如數萬螞蟻在身體上撕咬，劇痛讓趙東陽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趙東陽竟發現身邊周圍出現好多熟悉的面孔。俠女、米樂還有爺爺趙江河以及霍九陽等七名風水世家的家主都圍在自己身邊。而另一邊白峰白大相師則不知掐著手決算著什麼。
「爺爺，俠女，你們怎麼來了。」趙東陽掙扎著想坐起來，可剛一動，撕心裂肺的劇痛立刻由手臂傳來。「啊呀！」趙東陽慘叫一聲躺回了地上。
趙江河過來按住趙東陽。「東陽，你怎麼了，快躺著不要動，你白爺爺正給你推脈。」說著趙江河把趙東陽抱在自己懷裡，揮手飛快的在趙東陽身邊布下一道「安神陣」。
大師出手果然非同小可，不到片刻時間，趙東陽已經感覺沒剛才那麼疼了。
趙江河這才問道：「東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趙東陽也不隱瞞，詳詳細細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講到教授竟然幾分鐘之內變成一具行將就木的老頭，趙東陽忍不住笑出聲來。「爺爺，你說好笑不好笑，教授雖然穿著破破爛爛，可長的還是比較帥啊，居然……居然一下變成老頭了，不是我一直盯著他，還真認不出了，哈哈。」
哪知趙江河聽完卻一下瞪大了眼睛。「什麼，你說教授穿著打扮像一個乞丐？那你還記得他出手時的樣子嗎？」
趙東陽見爺爺一臉凝重，知道其中一點有問題，忙仔細想了想，這才道：「教授的動作很快，而且都是在我背後出手，不過我隱約看到他出手的樣子好像是兩隻手掌掌心相對，左手在外右手在內，至於口訣我就聽不清了。爺爺，你問這個幹嘛？」
趙江河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愣了一下回過身對身後的李通山道：「李兄，你怎麼看。」
幾次接觸，趙東陽已經知道李通山是幾位家主中最為穩重、細緻之人，可現在一看，就見李通山滿臉通紅，正咬著牙暗暗運氣，一聽趙江河說完。李通山立刻怒道：「這個畜生，畜生啊，看我不活活拔了他的皮。」說著滿臉愧色的對趙江河道：「趙老哥，這件事你交給我吧，不把李耀的人頭帶回來，如果趙賢孫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拿自己的性命想你交代。」
李通山說完轉身就走，卻被早有準備的趙江河一把拉住。「李兄，你這是幹什麼，誰不知道李耀棄門逆師，他做什麼樣的事已經和你沒有半點關係。」說完趙江河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又道：「李兄，你真的敢肯定剛才東陽碰到的就是李耀？」
「哎！」李通山長歎一聲道：「錯不了，我一見東陽的症狀就已經懷疑是他所為，和我當年受傷的症狀一模一樣，現在再聽東陽一介紹，天下除了那個畜生還有誰不惜自甘墮落一身乞丐打扮，而且出手威力巨大，身法又詭異非常，不是他還有誰？」
「李兄說的是啊。」這時白峰已經推脈結束，不顧滿頭的汗水走了過來。「剛才我推脈後發現，東陽所中的奇陣和當年李通山所中的一模一樣，而且程度更勝當年，如果我沒算錯，東陽你應該不只中了他一次攻擊吧。」
趙東陽點點頭。「沒錯，我們交手好久，他每次出手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和位置，我只好用玄功和他硬拚，如果這也算的話確實被擊中了7、8次。」趙東陽說完就見幾位老者都是神色變了變，不由問道：「爺爺，你們怎麼了，難道我的傷很嚴重嗎？對了，好像你們都認識他，他究竟是誰啊？」
趙江河忙對趙東陽連使眼色，背對著眾人微微搖了搖頭。可這又怎麼能瞞得過諸位風水高手。
李通山長歎一聲。「趙老哥，你就不要為我再遮醜了，我的臉幾年前就已經丟光了，還在乎再丟這一次？」說著李通山走到趙東陽近前。「孩子，是爺爺對不起你啊，你口中說的教授其實是我的小兒子，他的本名叫做李耀。」
「什……什麼，他是你兒子？」趙東陽頓時有些抓狂。其實剛才他已經從爺爺他們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些端倪，猜到教授應該和李通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李通山的兒子。「李爺爺，你不是開玩笑吧，你說的是真的？」
李通山自嘲般笑了笑。「我怎麼會騙你，這有不是什麼風光的事情。」
頓了頓李通山又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其實這都怪我，早些年我光顧自己修行煉法，疏忽了對自己孩子的管教，大兒子已經成人還沒出什麼事情，可小兒子李耀卻仗著自己風水師家的出生到處為非作歹，當年我聽說了只是責罵了他幾句，沒想到最後卻釀成大禍，這畜生居然不知道怎麼和一幫邪門的外國人勾結到了一起，竟然想來偷我的鎮洞法寶，被我發現後狠狠打了他一頓。沒想到他竟然叛家出逃，過了幾天更是領著一幫人外國人趁我不備將我打傷，從此就我就再沒見到過他，只是偶爾聽到過一個乞丐裝扮的風水師，手法怪異，身法邪門，我猜到應該是這個畜生，可等我帶人去捉拿他時卻被他得到風聲早早跑掉了，卻不想又把你打傷。東陽啊，是爺爺害了你啊。」李通山說著說著，兩行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趙東陽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本來開始還有些埋怨李通山教子無方，可一看到李通山晚景淒涼，又想到李耀恐怕也沒幾年可活。不由釋懷道：「李爺爺，說這些幹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趙東陽有心岔開話題，突然看到旁邊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米樂。不由眼珠一轉。「李爺爺，我讓你認個人吧，你看看他是誰。」說著用手一指米樂。
李通山有愧趙東陽，不忍駁他面子，不由隨便看了一眼。「這個是你的同學吧，是誰我可不知道。」
「哈哈，李爺爺，虧你還是風水大師，連這個你都算不出啊。快點，你再看看，這個人你之前一定見過的。」
李通山不由有些奇怪，見米樂相貌清秀，五官端正，隱約還能有一絲醇厚的微弱的玄功氣息，難道也是風水世家子弟？可這樣優秀的後輩自己只要見過不可能沒有印象啊，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李通山看了半天，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意思私窺別人的**，只好搖搖頭。「不認識，大概是我這老糊塗忘了吧。」
「哈哈，不是你忘了，是李爺爺你想不到罷了，他其實是米中行的孫女米樂啊！」
李通山一愣。米樂他可是再清楚不過，可眼前這個帥小伙怎麼會是一見到自己就要糖吃的小丫頭呢？盯著米樂又看了半天。「你……你是小樂。」
米樂女扮男裝本不好意思和眾位家主相認，如果不是擔心趙東陽絕對不會來這裡，這時見被趙東陽點破，狠狠瞪了趙東陽一眼，才無奈的道：「李爺爺，我就是小樂。」
趙東陽見李通山還有些發懵，趁米樂不注意一把扯下了米樂脖子上的「千變」，轉眼間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一身的男裝更是讓他顯得英姿颯爽，和旁邊千嬌百媚的俠女比起來另有一番韻味。
李通山不由吃了一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你，小樂真的是你啊，怎麼你伴成男生了？」
趙東陽一邊笑，一邊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李爺爺，這可不能怪我啊，是米樂的爺爺非要讓她扮成男生，好讓我保護她，真的不關我的事啊。」可剛說完突然想起自己和米中行的約定，當初兩人說好是要瞞著米樂，讓她認為是來保護趙東陽的。
果然趙東陽剛說完，米樂殺人的眼神已經射了過來。幾乎咬著牙道：「趙東陽，你這個騙子，居然瞞了本小姐這麼久。」
發飆時的米樂趙東陽可不只一次見識過，一見米樂有暴走的跡象，趙東陽忙驚恐的道：「米……米樂，這可真不關我的事，是你爺爺……」
可還沒等趙東陽說完，米樂已經一聲怒吼撲了上來。「趙東陽，我要殺了你。」
重傷之下的趙東陽哪有還手能力，只能不斷向李通山身後躲，一邊還叫道：「李爺爺，救命啊。」
這時李通山又恢復了平時的老好人，哈哈大笑開始給兩人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