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 1469，歌聲，是誰將我喚醒 文 / 亦辰

    唐門驛站。

    萱萱早上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弄了點早餐吃，然後上樓去照顧唐世淵。

    唐三太太和穆凝離開時，就從唐家調了個阿姨過來臨時照顧唐世淵，不讓萱萱一個人也伺候不過來，主要她沒穆凝那麼大的力氣，要挪動人她一個人還真不行。

    萱萱進了屋子，唐世淵這屋子是兩間臥室打通做了一個大套間，所以看起來特別寬敞明亮，穆凝在的時候就睡在旁邊的床。

    「阿姨？」萱萱喊了聲，人居然沒在？

    萱萱頓時火了，轉身又走出去，用裡敲著阿姨的門，「阿姨，你又睡過頭了嗎？怎麼回事啊？叫你來是伺候大少爺的，不是讓你來當少奶奶的！」

    阿姨好大會兒從屋裡出來，睡眼惺忪，一臉菜色。

    「晚一會兒又沒事，反正大少爺……」

    「阿姨，你這話也太大膽了吧？難道你不怕我告訴三太太嗎？」萱萱冷哼。

    阿姨拉著臉子繞開萱萱下樓，「你也就在我面前橫，在三太太面前，指不定她會聽誰的呢？你在這也不是主人家，憑什麼使喚起我來了？當初我過來的時候，三太太可是交代得很清楚，我只是幫著大少爺翻翻身子，就沒派別的活兒給我。可我一來，什麼事兒你都推給我做，不僅要做飯，這家務活兒都堆我身上了。你要跟三太太說？那正好了，我也有話說呢。」

    「你……」

    萱萱給氣得不行，對著下樓的阿姨噴了句轉身就進了房間，冷哼道，「狗仗人勢的八婆，大少爺沒醒，你們這唐家的下人都不放在眼裡。大不了我一個人照顧大少爺，到時候看我怎麼參你一本！」

    萱萱走進屋的時候抬眼間嚇了一大跳，「啊——」

    尖叫出聲，下一刻又立馬摀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好大會兒才結結巴巴的出聲，「大、大大……少爺？！」

    唐世淵微微抬眼，萱萱再度驚聲尖叫，「大少爺，你醒了！你醒了！」

    萱萱腳下一個踉蹌，往前跑的時候腳下一滑，直接栽倒，「彭」一聲響後，人立馬又爬了起來，三兩步跑到床邊，激動得滿臉通紅。

    「大少爺，大少爺你終於醒了！」萱萱說這話的時候都快哭了，是激動的，心情這一刻莫名的高漲著，兩眼直直看著唐世淵。

    當年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全身都跟木乃伊一樣包著厚厚的紗布，後來他身上的傷勢慢慢好轉，才看到他的臉。那是一張很年輕的臉，像父親比較多，不如二少爺的帥氣。他幾年如一日的躺在床上，死氣沉沉的。

    其實她這個唐家的外人看得最清楚，只有穆小妞兒一如既往的充滿信心，堅信他一定能再次睜開眼，而唐家、呵呵，一年比一年做得少。大少爺這樣的情況，即便醒過來，也再難扛起唐家的責任。並且，還有個看似玩世不恭，實際卻城府極深如狐狸一般狡猾的二少爺。

    有些事情不是她這樣的外人可以說的，唐家下人、包括萱萱自己在內，都已經不抱希望。大抵也是唐家人的態度，所以才決定了從唐家過來的阿姨都這麼不把大少爺放在眼裡。萱萱自己也散漫的照顧著，要是穆小妞兒在，一天三次按摩捶背，一次不落，穆凝離開京城快一個月了，那一套全身按摩的一次也沒做全，都在敷衍了事，反正她做沒做，也沒人知道。

    可就在大家快要放棄的時候，大少爺居然，醒了！

    是的，他醒了，他自己坐了起來，雙目冷靜的看著萱萱。

    「大少爺……」

    萱萱又試著喊了句，不會、不會傻了吧？睡了三年多快四年了，這一覺夠長的，再醒來就恍如隔世。

    「大少爺，你不會說話了嗎？還是，你聽不到我說什麼？」萱萱又問了句，想靠近一步看看，但又覺得害怕，因為大少爺的眼神、讓她有些發慌。

    「你是誰？」唐世淵終於出聲，聲音有些悶，應該是太久沒有說話，發聲方式變得有些奇怪。

    「我是紫萱……」

    「你怎麼在這？這是什麼地方？」

    「我是，我是照顧你的……」

    「每天在我身邊唱歌的是你？每天照顧我的人，也是你？」唐世淵並沒有給萱萱回答的機會，接連反問。

    對，他只想知道，是誰每天在他耳邊唱歌。

    其實唱歌的事情已經是很久之前，那時候醫生說他恢復了聽覺，那是得益於穆凝的歌聲。穆凝那聲兒，那叫一個嘹亮！

    但畢竟人沒有清醒，一覺睡過去，每天這麼躺著，偶爾醒來，能記得的事情，在時間上都交錯了。

    「……」萱萱的話，默了下去，她該怎麼說？

    大少爺以為是她？難道，大少爺忘記穆凝了？他根本不知道大傻嗎？

    「大少爺，你還記得大傻嗎？」萱萱可以沒說穆凝的名字，她半蹲的在床邊，仰頭望著唐世淵。

    唐世淵微微垂眼，「是誰在我耳邊唱歌？」

    是誰將他喚醒？

    「是……」萱萱遲疑，她該怎麼說？心跳得很快，她在猶豫，大少爺醒了，這意味著她的好日子即將結束，她馬上就要離開這裡。

    有吃有住，每個月還有豐厚的薪水，一朝離開，她接下來又要回到曾經伺候別人看人臉色每個月領著連解決溫飽都成問題的可憐薪資。

    「世淵，你不記得了？」萱萱輕聲問，並試圖叫他的名字。

    唐世淵目光依舊平靜無波，「你叫我世淵？你是誰？」

    「我是萱萱啊，我每天都照顧你，伺候你，從早到晚都看著你。從你躺下那一刻，只有我還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而其他人卻……就像阿姨一樣，敷衍你。我就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你終於醒過來了……」萱萱說著，眼眶通紅。

    激動是真的，這一刻因為激動而流淚，似乎也是真的，所以，算得上是真情流露吧。

    萱萱輕輕握著唐世淵枯瘦的手，「你醒了就好了，我很高興，很開心！」

    「萱萱？」唐世淵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