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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今非夢,夢非今。】 第11章 九歲為後(1) 文 / 玥

    「天哪,小姐,你不要再睡著了,好不容易幫你畫好的妝容又被你睡沒了……」微微抱怨但依然耐心的輕柔聲音。

    「小姐……你不要再躺回去了……皇帝親賜的鳳袍被你弄皺了,亂成一團了……」已經開始提高聲調的抱怨道。

    「小姐小姐,」凝思無奈地撐起那搖搖欲墜的小小身軀,「小姐,不要睡了,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你再怎麼不在乎,就今天,就今天不睡好不好??」凝思威逼利誘。用盡各種辦法,可是,罪魁禍首依然對她傻笑一下,接著又閉上眼會周公去了。

    凝思再也受不了了,站起身來,狂吼一聲:「啊~~小姐,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一個無辜的人被她生生折磨得抓狂了。

    而那個始作俑者,依然抱著軟軟的被子,呼呼大睡,好不幸福。

    凝思看著她夢中憨美的樣子,無奈地歎口氣,她就知道自己對她沒轍,根本狠不下心。她對這個從小一直跟在身邊的主子,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在這個府裡,只有她一個人看到了那無望的眸光背後掩藏的深深的悲涼。其他人只是躲著她,厭惡她,懼怕她那洞察人心的目光,連老爺也從來不分一點點的關愛給小姐。可是小姐卻從來不在乎,是的,從來不在乎。

    別人怎麼嗤笑她冷落她甚至欺負她,她總是冷冷地掃過一眼,然後帶著那種淡漠的目光靜靜離去。

    凝思輕輕地撫上她如同嬰兒時那般柔嫩潤滑白皙晶瑩的肌膚。微微歎息。不知道未來小姐會不會遇到讓她在乎的任何人,任何事。如果真的遇到,那麼,便是一輩子了吧。

    如果沒有遇到,這樣傲然冷漠的小姐是不是要寂寞一輩子呢?

    一縷陽光恰好透過床邊鏤空的窗戶散進來,恰好落在宿四沉睡的面容上,讓她看上去像一個精美寧靜無暇的娃娃。看到這一剎那間的祥和,凝思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她出神。

    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了,霞光四射,天空出現異樣的妖嬈繽紛的五彩霞光,照亮了整片天際的時候,一直沉睡的人兒突然平靜地睜開眼睛,與往日不同的是,宿四的雙眸中竟然沒有任何睡意和懵懂,裡面清明一片。宿四坐起來,看了一眼在旁邊打盹的凝思,淺淺一笑,她的身邊,也只有這個傻丫頭一直對她好了。

    聽到她起身的細微動靜,本來淺眠的凝思便醒過來,卻看到一向不喜笑的宿四突然詭異地笑了。

    她還沒回過神來,便聽到小姐淡淡道:「凝思,快來幫我打扮吧,不是要到出嫁的時候了嗎?」

    凝思看了看那漫天詭異的雲霞,色彩艷麗得有些浮躁。

    宿四靜靜地站起來,做到梳妝台旁,與往日不用的是,她竟然對著鏡子開始慢慢地梳起頭發來,凝思看著那如同一匹黑色長緞的頭髮,有些癡迷。九年的長髮已經垂到腰下,這樣的小姐是凝思第一次看到,妖嬈而帶著絕世的美麗。

    如同……凝思看向窗外,如同今日不同一般的晚霞一般,那樣艷麗的霞光讓人想起百鳳齊祥時鳳凰在天地間翱翔,身上的五彩之光照耀了整片天空。

    「凝思?」見她久久不來替她梳妝,宿四輕聲喊道。

    「啊……來了。」凝思從飛散的神思裡回過神來。走過去,看著小姐精緻美麗的面容,有瞬間的怔忪,但是很快,便拿起那些畫筆胭脂輕輕地為小姐畫上最美的妝。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是小姐的大喜之日。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雖然,小姐今日出嫁,才九歲。

    「凝思,我美嗎?」宿四輕輕問道。那聲音輕得如同不是這個世間傳來的一般。

    「啊……」顯然沒料到小姐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的凝思微微張開嘴,但還是呆愣著點頭道:「美。」

    「可是我才九歲不是嗎?」宿四輕笑。

    凝思一邊替宿四點上那顆額間妖嬈的硃砂梅花妝,一邊道:「小姐雖然才九歲,可是……凝思還沒看到過比小姐更美的女子呢。」

    宿四微微淺笑,意味深長,似乎信了,又似乎不信。更多的是,根本不在意答案。

    宿四看著鏡中像換了一個人的自己。對著鏡裡的自己妖嬈地一笑。

    鏡裡朱顏誠堪傷。呵呵。

    本該是宮中派專門的人來替她梳妝打扮的,還應該有特別的嬤嬤來訓練她。可是因為此次的皇后是個九歲孩童,讓朝廷很多人不滿,而且皇家也不重視,在他們看來,宿四隻不過是宿成豐的一顆棋子,犧牲自己九歲的小女兒,堵上了那些悠悠之口,在她女兒萬一在宮中有何不測之後,他有足夠的資格遊說其他大臣送自己的女兒進宮,因為到那時他是最擁護皇帝的人。也是皇家最信任的人。

    那些人也沒有借口說他為何不送自己的女兒入宮,那麼,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宿四自然知道這些厲害關係,也知道這個所謂的父親如何利用她,犧牲她,把她作為墊腳石,讓他成為皇家真正信任的人。而他會得到無盡的地位。

    畢竟,他是皇后的父親,不是嗎?

    不過,這些宿四不會介意的,她在這世間,本沒有在乎的東西,又怎麼會遺憾傷心呢?

    宿四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拿過那金貴鑲嵌滿南海珍珠還有用金子打造出來的后冠戴上,接過凝思遞過來的大紅的蓋頭為自己戴上。

    輕道:「凝思,走吧,不要讓父親他們等久了才行。」

    凝思過來攙住她,走出這個陪伴了宿四九年的小院子。

    宿四沒有回頭,那樣,便代表著,捨棄。

    她從答應嫁進宮中的那一刻,便捨棄了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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