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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大結局(二)2 文 / 未央長夜

    冷夏懶的搭理他,已經預見了大秦財神的慘狀。

    莫宣好像不會功夫啊,一個武功高強的壯漢,去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決鬥,她幸災樂禍的瞇起眼:「嘖嘖嘖……」

    「阿嚏!」

    遠在千里之外,被一個壯漢一腳踹開皇宮御書房的門,衝進去就是一頓胖揍,揍完了甩手就走全皇宮的守衛都抓不到,最後氣的暴跳如雷差點連小金算盤都掰斷了,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小白臉,惡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臉上青青紫紫疼的直抽抽,他嘶嘶呼痛,躺在床上咬牙道:「別讓本公子逮著你!」

    現在的某財神,滿腦子都是把那高大的男人扒皮抽筋的爽快畫面,自然不知道,後來逮著了拓跋戎之後,得到的……

    還是一頓胖揍!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而此時,冷夏瞧著花姑娘千嬌百媚的模樣,那妖媚的面容含春帶笑,眸子閃啊閃,裡面春光蕩漾麻酥酥讓人雞皮皺起,就知道這人明顯在傲嬌。

    嗚——

    帳外起尖銳的汽笛聲,一聲聲的吶喊再次傳來。

    小十七不爽的撇撇嘴,五歲的他已經懂了那唾罵中的意思,雖然見娘親好像並不在乎,但是心裡依舊陰沉沉的,憋了一肚子鳥氣。

    冷夏摸摸他柔軟的頭髮,把兒子攬到身邊。

    嗓音柔軟:「罵不了多久了,趁著現在有的聽就聽聽,有些罵的還蠻有創意。」

    噗嗤一聲,某小孩笑了。

    磨蹭到冷夏身邊,趴在她的雙膝上,小腦袋聽話的點了點。

    一陣香風撲面,花千的腦袋探過來,好奇的盯著她瞧來瞧去,納悶問:「真不介意?」

    花姑娘嘴上說的是生氣離家出走,長久以來的友情亦是真真切切,心尖兒一時變的暖融融,似一團棉花般柔軟了起來,遠方戰北烈正在指揮戰役,這裡兒子靠在膝頭以稚嫩的行動安撫著她,面前朋友笑的一臉賤兮兮,眼中的關心和真誠卻做不了假……

    親情友情愛情,全都有了的她,會為了幾句流言蜚語鬧心麼?

    外面的大罵聲不斷,順著風兒飄渺的傳了來,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豐潤的唇瓣開啟燦爛的弧度,那笑容看在瞭解她的花姑娘眼裡,絕對代表著危險的訊號,花千一個激靈,只從這笑中,便已經預見到了,東楚樂極生悲的畫面。

    她伸個懶腰,慢悠悠的呢喃道:「笑到最後才是贏家,這會兒讓東楚激動去吧,有他們哭的時候……」

    東楚的確要哭了。

    在開始的興奮頭過去之後,幾天的時間在暗衛的宣揚中,足以讓天下人都得知了一個消息,原來不單單是他們一個小地方出現了神跡,整個天下間的神跡無處不在,在某一天同時出現。

    牛腹藏有竹簡,湖上百鳥盤旋,雪山突現石碑,林木自燃成灰,巨龜殼上含字。

    如此方方種種,分明是神人手段!

    而無一例外的,這些神跡皆帶著一段四字的古老字降落,每一個地方的不盡相同,那內容初初看上去似是而非,便是當世大儒也不能理解其深意,然而卻又彷彿有種規律在其中,能連在一起,連成一句,畢竟五句話中,有四句都帶了天干。

    生於庚辛,落於戊己,鵲起壬癸,聲震丙丁,四海歸一。

    就這麼著,這被認為絕對是上天的旨意的二十個字,成為了上到官員才子,下到販夫走卒,每一個人每天每時每刻反覆琢磨的內容,所有的百姓不論是大秦西衛還是東楚,盡皆祈望能參透天機。

    這一日。

    桃紅柳綠,赤日炎炎。

    在以人才子輩出的東楚,京城汴榮的一處茶樓內。

    砰!

    一聲巨響,終於有人一拍桌案,仰天一聲大呼:「老朽終於參透了!參透了!」

    一桌的茶碗被掀翻,落到地面響起瓷聲連連,碎片四濺中,滿堂人被驚悚了小片刻,忽然有人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猛的擠了上去,急切的問道:「快說說,到底什麼意思?」

    那人年逾古稀,鬍子花白,手捧著一本古書,顫巍巍的合上。

    他激動萬分,鬍子一抖一抖:「古語有言,庚為斧鉞之金,辛為首飾之金,一陽一陰,一剛一柔,卻是同主西方;戊為城牆之土,己為田園之土,同主中方;壬為江河之水,癸為雨露之水,同主北方;而丙為太陽之火,丁為燈燭之火,同主南方。」

    有人不解:「何意?」

    「這其中天干,說的就是天下間的四個方位啊!」老先生說完頓住,看著眾人有的恍然,有的迷濛的臉,眉頭惋惜的一皺:「而那二十字神跡,分明說的就是西衛,大秦,北燕,南韓……四國。」

    砰!

    又是一桌被掀翻,一人驚詫:「沒有東楚?」

    老先生看著一個個痛心疾首滿含期待的面容,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有東楚?說的……根本不是東楚啊!」

    「這神的旨意難道是把東楚給摒棄在外了麼?」

    「不會的,東楚得到的旨意是四海歸一,是你弄錯了吧!」

    似是因為自己被人質疑,他的臉上有明顯的不悅,怒目而視,深入解釋道:「老朽非但沒有錯,還已經參悟了,這四句話裡說的可能是什麼人!」

    「什麼人?」

    「這二十讖言是天干地支,若是配上東西方位,這天下只有西衛女皇符合,生於西衛,落於大秦,鵲起北燕,聲震南韓,想當初的西衛公主,一朝和親落根大秦,在北燕一戰中炸地道、奪格根,可說名聲鵲起,之後成為西衛女皇迅速撅起於五國,而真正將這名推至頂點的,便是在南韓的千里追逃中,以四百人對陣十萬大軍的壯舉,真正的聲振寰宇!」

    一句句的分析有條有理有根有據,在靜的針落可聞的大堂內,轟轟響徹著……

    所有人的震驚無以復加,如果真的是引指西衛女皇,那麼最後一句,是說她將一統四海麼?

    茶館內一時寂寂無聲,所有人陷入一種失望之中。

    不止是失望,這幾乎可以說是絕望,在以為東楚能夠一統五國之後,竟然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忽然,有人站出來,大聲質問:「那這天下間,最近幾個月來的牲口猝死,又要怎麼解釋?」

    「不錯,那分明是妖孽作祟,採陰補陽,吸食人血!」

    「這樣的妖孽怎麼配一統五國?」

    一片亂哄哄的質疑聲中,有人自問自答,小聲呢喃道:「莫非……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是妖孽,上天降罪懲罰?」

    那人說完,忽然又抱著腦袋,極其悲哀的蹲了下來,一臉恍然的喃喃自語:「若真是這樣,西衛女皇將在最終一統天下,那麼如今東楚挑起了戰亂,妄想和女皇抗衡,豈不是和天命相悖?」

    眾人一驚。

    老先生驚恐長呼:「難道前些日子的牲口猝死,根本就是上天對不自量力的東楚發出的警告,而非是西衛女皇?」

    這一聲大呼,在嘈雜的茶樓中,竟是分外清晰!

    如一縷春風般,迅速飄蕩至東楚的每一個角落,甚至蔓延至天下,無聲而無微不至的席捲著……

    神字含義被解開,並且有了別的解釋的消息。

    各地百姓在聽到後,心情各是不一。

    東楚的百姓中,沒有人願意相信,然而他們不能不信,前四句經過分析之後,所說的的確確就是西衛女皇,他們的歡呼聲忽然熄滅了,每一個興奮的臉上全部僵住。那已經不是失望了,甚至是絕望,這天下間牲口猝死,上天的懲罰,竟然是因為東楚發兵而引起,而這二十字讖言,不是明擺著說明,東楚這一戰會敗麼?

    和上天作對,人力永遠渺小。

    他們默默的將大街小巷的紅綢燈籠收起,喜慶的顏色被替換下來,一切回復了以往,甚至,更低迷。

    而其他各地的百姓,則是更願意相信後來的這一說法,相比於東楚將一統天下,他們也更願意相信這個一統的人是西衛女皇,若是最終的霸主是東楚,那麼不是預示著天下將會再次陷入一場,混亂而慘烈的戰役麼?

    沒有人希望有戰爭。

    之前對冷夏的唾罵,便是起於她引起了各國之間的紛爭,而如今亦是相同,這二十讖言越是傳,就越是逼真,在四國中百姓口口相說,就彷彿上天親自托夢,在他們耳邊說的這話一般。

    而原本的又是吸血又是采陽補陰的妖孽,一瞬變成了一統天下的神女!

    百姓自發的做了冷夏的長生牌,供奉在家中日日參拜,完全相信了她是神女的這一論調。

    對於這件事,大秦和西衛的朝廷沒有多言,只是同時各自發出了一張皇榜。

    幾天的時間,皇榜張貼在了每一個城鎮中的大街小巷,確保每一個百姓皆能看見,其上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甚至沒有為冷夏多分辨上一句,條條款款,皆是冷夏這六年多來,為天下所做的一切。

    一切,用真相說話!

    五國大典時,北燕太子鮮於鵬飛欺壓百姓,冷夏為民請命。

    燕楚之戰時,各國流民四散逃亡,冷夏親赴流民之中,為他們解決住所生計。

    匪患蔓延時,冷夏的手下弒天,在大秦各地剿匪,讓百姓恢復了安然的生活。

    國庫空虛時,她將剿匪所得,一分未私藏,全部捐入國庫,用於民生所需。

    初初登基時,頂住壓力推行科舉制,讓寒門學子看到了曙光,尋到了出路。

    西衛穩定時,何永生欺壓良善,冷夏曾當著全城百姓,鞠躬道歉。

    秦韓之戰時,帶領著大軍和糧草支援昭城,解了當地無米無糧之困。

    尋回寶藏時,無私將所有的銀子分給兩國,為民搭橋修路葺房減免賦稅。

    當這一條條,一款款,被百姓聚攏圍繞著,輕聲誦讀出來之後,天下間的聲音都消失了。

    有人默默流淚,有人高聲痛哭!

    當事實擺在面前,他們才開始自醒,原來是他們錯怪女皇了,原來這麼多日子,說了那麼多詆毀唾罵的話,做了那麼多中傷她的事情,都是錯的!女皇是神女,是受上天旨意來拯救他們的菩薩,這些年中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一件件盡皆是為了百姓,為了他們……

    百姓們默然了,紛紛散去,為自己那無恥的自私的行為和想法,感到羞恥。

    他們回到家中,對著長生牌跪地叩首,這一叩中,不再僅僅是先前對於神女之說的敬畏。

    更多的,是真心的愛戴和尊崇!

    冷夏的威望,在這一刻,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一切,發生在天下間的事,冷夏沒有直觀的感受,她一直呆在軍營裡並未出去,而軍營中的改變卻是實實在在的。

    清早。

    清亮的號子聲響起,軍營中再次進入了訓練的狀態。

    冷夏醒來時,戰北烈依然不在身邊,這些日子他起早貪黑,疲於奔波在東祈渡和軍營之間,東楚和大秦又小規模的交戰了幾次,雙方都沒有佔到太大的便宜,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東楚略勝一籌。

    自然,她如果想見他,還是可以出去陪著的。

    不過,但凡她一出現,就會聽見東楚那邊瘋狂的奚落聲,和大秦這邊惱羞成怒的目光,雖然這些不痛不癢的反應,影響不了她,但是也不至於明知道不受待見,還非要出去招人嫌棄。

    這不是找虐麼?

    所以冷夏這段日子,一直持續著一個狀態,陪著兒子在大帳裡玩,玩累了睡,睡醒了吃,吃飽了再陪兒子,如此循環往復,倒也清閒的很,尤其是十七那個小鬼,別提多歡樂了!

    要問閨女呢,她家閨女明顯更喜歡那呆子,小小年紀佔有慾爆棚,遺傳了戰北烈絕對的霸道,不到七個月的姑娘已經知道呆子是她的了,旁人別想接近,尤其是母的,哪怕是軍營裡面一隻母鴿子,都是重點提防對象。

    深深為自己的閨女汗顏一把,冷夏伸個懶腰起床。

    眼前白影一閃,一個小小的身子已經撲進了懷抱,將兒子抱起來,掂了掂,「十七,又重了!」

    五歲的小十七眉眼彎彎,摟緊了娘親的脖子,笑瞇瞇回:「十七長大了。」

    心裡想的卻是,身體長大了,小鳥也大了麼?

    唔,要找個時間仔細觀察觀察。

    冷夏自然不知道,他兒子心裡這詭異中帶著點猥瑣的想法,更不知道父子倆某次裸裎相對的洗澡之後,某小孩就極為關注他的小鳥,盼星星盼月亮想著小鳥長大,在某男面前揚眉吐氣。

    若她知道,一定飛奔到東祈渡去,一腳把那男人踹進海裡去。

    讓他游都游不回來!

    和十七一起用了早膳,就被他神神秘秘的拉了出去,某小孩笑瞇瞇一臉高深莫測,美其名曰:娘親,十七帶你去看戲!

    冷夏莞爾失笑,也不推辭,跟著兒子出去看大戲。

    唔……

    遠遠的一棵大樹上,某個翠綠的娘娘腔被倒吊在樹頂上,一頭秀髮垂的倍兒直,在地上掃帚一樣掃來掃去,身邊的男人倚著大樹,沒事兒伸手推他一下,鞦韆一樣來迴盪著……

    某姑娘花容失色,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一眼瞧見遠遠走來的冷夏倒影,咋咋呼呼:「好姐妹,救命啊!」

    啪!

    一彎刀敲在他腦袋上,男人瞪眼:「老實點!」

    見花千終於老老實實,委委屈屈的癟起嘴,他轉頭看向冷夏,上下掃過一眼當做招呼,繼續折磨面前的人型掃帚。

    戰十七稀奇的瞄著他,小跑著上去問:「拓跋叔叔,他們見了娘親都問好不好……」

    那意思,怎麼你不表示一下關心呢?

    腳尖又踢了人型掃帚一下,聽見耳邊哇哇大叫,心情瞬間變的無比舒爽,拓跋戎哈哈大笑:「你娘那彪悍的女人,老子早就見識過了,幾句流言蜚語而已,不算事兒!」

    小十七想了想,貌似還真是這樣。

    他娘還整天拿那些唾罵,當笑話說呢……

    於是決定原諒他,又邁著小短腿兒登登兩步跑回冷夏身邊,仰起小臉兒道:「看妹妹。」

    看完了好戲,接著去看妹妹,冷夏欣然接受。

    經過花姑娘的時候,飄給他一個慰問的小眼神兒,母子倆踢著正步就走了,恨的某個娘娘腔破口大罵,紅艷艷的雙唇一張,嘰嘰咕咕一連串的三字經飆出來,罵了足足半刻鐘都不帶重樣的!

    拓跋戎毫不留情一腳踹出,翠綠的屁股上頓時多了個四三碼的鞋印。

    終於,老實了。

    走的老遠的冷夏,回頭微微一笑,奸詐之極的挑眉:「你摸狂風他們瘋狂吃豆腐的那天,我就提醒過,禍從口出啊!」

    娘娘腔怒:「什麼叫瘋狂吃豆腐,奴家一人就摸了兩下,你不能冤枉……嗷!」

    「奴家說錯了!」

    「口誤口誤,別打臉啊喂!」

    「啊啊啊……冷夏你這個陰險的女人!」

    聽著後面含著哭音兒的大呼,某女一聲口哨吹的歡快,合著某個娘娘腔的嗷嗷叫,一齊飛上雲霄。

    帳篷外面已經少有士兵了,所有人都集中在東祈渡的海上訓練,冷夏沒想到,十七說的看妹妹,是去沙灘上看,不過既然已經出來了,她也無所謂,反正從來也沒有想要躲著什麼,不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驕陽似火,暑氣逼人。

    炙熱的陽光灑在海灘上,細沙閃爍著金子一般的光芒,極是炫目,鼻端海的味道吹拂,耳畔浪的聲音澎湃,連著心情都不由得飛揚了起來。

    今日秦楚休戰,其實自從神女之事在天下間傳揚開始,東楚就極少再挑釁了,老老實實的夾起了尾巴,便是出戰過那麼一兩次,亦是士氣低迷的很,聽著這邊反擊的內容,臉色憋的漲紫漲紫,直接成了豬肝。

    遠遠的可見海軍訓練熱火朝天,一聲聲吶喊鏗鏘震天。

    忽然,聲音越來越弱,片刻後全部消失了。

    戰北烈站在大軍前,劍一般的眉毛皺起,見一個個士兵目不轉睛的盯著後方,跟著轉頭看去,這一看不得了,眉毛頓時飛了起來:「媳婦,你怎麼來了?」

    遠遠走來的女子,墨發高束,面容絕美,一身白衣在炙熱的陽光下,似一株冰雪中傲然而立的出塵寒梅,那清亮的眸光緩緩的掃過,渾身有如在山泉中沐浴一般的清涼舒暢。

    忽然,頓在戰北烈的身上,她歪著頭,淺淺的笑了。

    每天吃飯睡覺的清閒日子,讓她面色紅潤,身姿也豐腴了少許,看上去嫵媚而柔和,見著戰北烈亮晶晶的鷹眸,冷夏極有眼色說瞎話:「想你了,來看看。」

    某男樂呵呵。

    忽然,又不爽了。

    老子看媳婦就罷了,這全軍數十萬的將士都盯著他媳婦,算個什麼事?

    看就看吧,還看的連訓練都忘了,吶喊都停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他嬸子也不能忍!

    猛吃飛醋的大秦戰神,一張俊臉頓時黑了,在這烈烈陽光下嗖嗖冒著冷氣兒,讓數十萬揮汗如雨差點中了暑的大軍,齊齊舒爽的呻吟了一番……

    一個激靈,冷夏頓住了步子。

    想想那畫面,數十萬的大老爺們,一聲齊刷刷的呻吟,該是有多驚悚!

    壓下胳膊上騰騰立起的汗毛,忽見眼前閃過一影子,一人越過戰北烈,衝上前來站定在面前,之後開始眼眸四閃不看她,腳尖畫圈圈,抬頭望太陽,身側的手掌不住的攥住鬆開,屁股扭來扭去……

    那模樣,渾身招了虱子一樣。

    冷夏認出這是副將中的一人,她問:「有事?」

    副將吞了半天的口水,終於抬起頭,正視著冷夏,臉上不知是曬的還是尷尬的,一瞬變的通紅通紅。

    忽然,一聲悶響。

    副將單膝跪地,鄭重的仰望著她,高呼:「請王妃恕罪!」

    緊跟著,後面數十萬大軍齊齊跪地,跪在柔軟的沙子上,原本應該是悶悶的摩擦聲,因為人數的多,因為動作的齊,而發出了仿若實質的「砰」一聲巨響,彷彿連這沙灘都顫了幾顫,金色的沙子飛舞中,大軍齊刷刷嘶吼。

    「請王妃恕罪!」

    聲音之大,驚的海上飛鳥逃竄。

    冷夏抱起雙臂,並不言語,望著烏壓壓一片矮下去的大軍,淡淡的勾了勾唇,說不上是嘲諷還是欣喜。

    這一笑,本就忐忑的大軍,更是沒底了。

    他們面色緊張的望著冷夏。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那些流言蜚語那些惡意中傷到底有多麼的歹毒,彷彿一把把的利箭戳進了面前女子的心窩,換位思考,便是換了自己一個大老爺們,也許也撐不住這般刺耳的唾罵,這般鋒銳的憎惡目光。

    因為角度換了,她不再是天下人唾棄的妖孽,她一夕之間變成了上天判定的神女,他們也開始自責愧疚。

    更多的,還是因為朝廷發放的那張皇榜。

    他們每一個人都曾親眼看著,那上面的條條款款,那一樁樁一件件有根有據的所作所為,慕容冷夏這個名字,此時不只是他們的王妃,不只是西衛的女皇……

    更是一個愛民如子,一心善待百姓的上位者,仁君!

    這也正是當日青龍寺的大師,讓小和尚傳達的那句話,也許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的一日,所以當初對冷夏勸誡,以人間疾苦為憂,在其位,謀其政,便是能在今日,以所作所為感動百姓。

    這的確是一個方法,然而在她看來,在這個無比信奉怪力亂神的時代,這個方法太冒險了,也太漫長了,人心都是自私的,以心推論,如果要讓她在天下和戰北烈之間選擇,那麼她的選擇一定是戰北烈,而不是那些她責任中的百姓。

    即便愧疚。

    同樣的,如果沒有之前的神女之說,百姓們依然認為她是挑起戰亂的因由,那麼這個感動又能持續多久,他們的心裡始終會有一根刺,一個名為懷疑的種子,在一個賢明的女皇和他們的家人生活之間選擇,冷夏相信,他們的選擇也同樣會是天下太平,富足喜樂,闔家安康。

    即便愧疚。

    冷夏並不怨恨百姓,也不怨恨面前這些將士,就如她的選擇一般,而歸根究底還是這個時代的落後,在這怪力亂神的時代中,鬼神之說從來飄渺,卻也是每一個人心中的禁忌,心中的信仰。

    而大戰一日沒有結束,軍心士氣就會一日受到影響,冷夏選擇以最為快捷、有力、直指核心的方法,進行反擊。

    既然他以鬼神相害,那麼她就以鬼神反擊!

    而這感動百姓的一法,便作為輔助。

    冷夏不能不說,她玩了手段,然而讓她挺直了腰板玩這手段,直到現在被奉為神女亦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原因,唯有一個,那便是——問心無愧!

    在這個世界,她俯仰無愧於天地,可以拍著心口說一句,從未做過任何,對百姓有愧之事,便是這無愧,讓她現在站的筆直,望著面前這數十萬跪地請罪的將士。

    「王妃,咱們有眼無珠,有耳無心,一直錯怪了王妃!」

    「如今咱們知錯了,還請王妃恕罪!」

    「請王妃恕罪!」

    一聲聲的道歉響起,他們跪在面前,眸色真摯,面色誠懇,語氣愧疚。

    半響,冷夏聳聳肩,涼絲絲問道:「百姓做錯事要如何,軍中做錯事又要如何?」

    他們既是百姓,又是將士。

    眾人面面相覷,大熱天的,聽著這陰涼的語氣,一滴冷汗自額頭滑落,終於有人囁喏的試探道:「自是要懲罰?」

    冷夏笑了,很好,上道兒!

    某女這麼想著,柳眉高高的挑起,不由得帶出幾分陰險的味道,慢悠悠的風涼問:「今日的訓練是多少?」

    一旁的戰北烈自是瞭解她,屁顛屁顛的湊上來,咧嘴識趣道:「列隊,弓弩五百射,格鬥五百組,水下閉氣兩百次……」

    將士們一抖,再次抖下一滴冷汗。

    「唔……這麼多啊?」

    冷夏咂著嘴巴,很有幾分為難的樣子,憐憫的目光瞧著他們,瞧的他們沉甸甸的心呼的就鬆了下來,小王妃果然是神女轉世啊,心善啊,仁慈啊,愛民如子啊!

    只見她眉毛一蹙,紅唇一抿,極無辜的問:「那就……三倍吧?」

    「呃……」

    將士一時回不過神來,呆呆的望著她。

    「五倍?」

    將士的腦門嘩嘩淌汗……

    再聞一聲輕笑,冷夏撫掌決定:「很好,十倍!」

    這下子,所有人立馬一個高蹦起來,齊齊看向戰北烈,在看到他那明顯的堅決的「天大地大媳婦最大」的表情後,連個屁都不敢放,跐溜一下作鳥獸散,「嗖嗖」向著各自的訓練目標努力去了。

    開玩笑,王妃這一會兒的功夫從三倍變成了十倍,誰知道再多呆一會兒……

    會不會上下嘴唇一碰,變成二十倍?

    冷夏笑瞇瞇的望著潮水般散去的人,轉頭看向戰北烈,眉眼彎彎的送上一個吻,「吧唧」一聲,看著他樂呵呵的舔了舔唇角,回味無窮的樣子,她舒爽的深呼吸了一口,有男人撐腰的感覺,原來這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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