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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三年後1 文 / 未央長夜

    皓月當空,星子璀璨。

    宴會廳中人頭攢動,歡聲笑語不斷的飄蕩而出,由著深秋的爽風輕輕送至烈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戰家三對夫妻,慕二,老頑童,莫宣,蕭非歌,葉一晃,武百官……所有冷夏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此時齊聚一堂,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今夜,是小不點抓周的日子。

    戰北衍牽著已經快要兩歲的戰小乖,笑瞇瞇的湊到戰北烈跟前兒,摩挲著下巴,問道:「你兒子都一歲了,怎的還不趕快起個名字?」

    這不稱職的爹娘!

    大秦戰神瞄著死死的黏在他媳婦懷裡,全天候十二個時辰霸佔他媳婦的小兔崽子,牙根開始覺得癢癢。

    他反唇道:「你們夫妻倒是稱職,起了個戰小乖。」

    尤其是小乖越長越大,越來越酷,配上這麼個名字,太有喜感了。

    戰小乖斜他一眼,絲絲冒著冷氣。

    戰北衍摩挲著下巴,亦是無奈的很:「鳳兒喜歡。」

    戰北烈撫額,他們三兄弟還是誰都別笑話誰了:「冷夏說,要給小兔崽子起個有紀念意義的名字。」

    他沒說的是,這一想,就想了快一年。

    大掌裡的小手使著勁,戰北衍低頭看看冰山小酷男,鬆開手酸溜溜道:「我兒子都讓你媳婦給騙走了。」

    說起這個,大秦戰神更是苦悶。

    誰知道母獅子竟然那麼有孩子緣,那三個小鬼頭都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不說那小兔崽子簡直就是牛皮糖轉世,就連這酷酷的小乖也不知犯了什麼邪,竟然從抓周的那天起,就崇拜起母獅子,還拜了她為師。

    手一鬆開,小酷男立馬快步走到冷夏面前,仰起臉,滿眼崇拜:「師傅。」

    冷夏摸摸他的小腦袋,笑著提醒:「母后也在。」

    被完全無視了的蕭鳳,撇撇嘴轉開臉,氣哼哼嘟囔:「一點都不像老娘。」

    隨即羨慕嫉妒恨的瞄著可愛的小不點,鼓著腮幫子道:「這個才像是我生的……」

    戰小乖嫌棄的瞄她一眼,不情不願:「母后。」

    隨著戰小乖一天天長大了,這嫌棄簡直到達了頂峰,他這名義上的親娘,跟他一點都不像,整日裡爬牆,斗蛐蛐,喝酒,女人家的事全都不會做,簡直就是個惹禍精。

    蕭鳳眼珠一轉,笑瞇瞇的回過頭來,嗓音千回百轉:「小乖……」

    頓時,冰山小酷男拉下了一張可愛的小臉兒,漆黑漆黑的腦袋轉到一旁,眼尾都不要看到他親媽,明顯對這名字,嫌棄的很。

    片刻後,他猛的撲到冷夏懷裡,不去搭理那給他起了這麼坑爹名字的女人。

    蕭鳳眉開眼笑,如今每日裡最大的樂趣,就是用這名字欺負小鬼頭了!

    「咯咯……」

    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一歲的小不點眉眼彎彎,頂著那張翻版的小戰神臉,笑的燦爛之極:「娘。」

    小不點還不會說連貫的話,單個的字都還是大概明白的,尤其是這個「娘」,更是天天掛在嘴邊,尤其喜歡在戰北烈的跟前兒喚,軟軟糯糯喚的冷夏彎起了鳳眸,喚的大秦戰神磨起了牙。

    冷夏懷裡蹭著倆小鬼頭,摸摸這個小臉兒,摸摸那個的腦袋。

    心裡被填的滿滿的!

    望著殿外的夜空,不知不覺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兩年半了。

    她的兒子都已經一歲了,雖然滿足,有時也不由得會懷念從前的世界,唯一的朋友喬青,完美的現代化設施,聳立的高樓大廈,璀璨的霓虹燈,跑車,軍火……

    還有她的愛槍——格洛克17。

    忽然,鳳眸一亮,冷夏脫口而出:「格洛克17……」

    低頭看著懷裡粉嫩嫩的兒子,她柳眉飛揚,驚喜道:「十七……戰十七!」

    冷大殺手將這個名字,默念了幾遍,越聽越有歸屬感,越聽越是滿意。

    小不點眨巴眨巴眼睛,從心底躥出一陣詭異的預感,這三個字,貌似,可能,好像,彷彿,也許……要和他的一生,掛鉤了!

    他睜著極為閃亮的眼睛,看向冷夏,那意思:不是吧?

    「戰十七啊!」蕭鳳眼冒星星,做西子捧心狀,一把將小不點摟過去,歡呼道:「好可愛的名字啊!可愛的名字配上可愛的小臉兒,哎呀,絕配啊!」

    小不點嘴角抽了抽,看向蕭鳳,同樣那意思:不是吧?

    蕭鳳的歡呼,引來了眾人的注意。

    「十七?」清貴的嗓音傳來,戰北衍笑的春風拂柳,瞇著雙狐狸眼,緊跟媳婦的腳步:「十七,士氣!這小子將來可是小戰神,沙場征戰,將士們的士氣當屬重中之重,好名字!」

    小不點臉上的笑僵了,轉頭看向戰北衍,還是那意思:不是吧?

    「哎呀,這名字好啊!」老頑童手舞足蹈,越想越覺得滿意,朝冷夏豎起大拇指:「他師兄叫慕二,他叫戰十七,丫頭,跟老人家一樣有品位!」

    小不點欲哭無淚,轉頭看向不著調的師傅,繼續那意思:不是吧?

    預感越來越強烈,親娘拍板了,大秦皇帝拍板了,皇后拍板了,連師傅都拍板了,那個所謂的親爹……更不用說。

    果然,戰北烈的鷹目瞇成了月牙,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閃爍著珵亮珵亮的光。

    劍眉挑了兩挑,他陰絲絲道:「就叫戰十七!」

    「我反對!」

    突然,一聲齊刷刷的堅決反對從遠方傳來,眾人轉頭看去。

    只見狂風三人組站在桌案上,齊齊舉起了手,滿臉的大義凜然,高喝道:「咱們不同意!」

    小主子可是未來的戰神,怎麼能起這麼坑爹的名字?

    要霸氣啊!

    要帥氣啊!

    要響亮啊!

    要一把名字報出去,就讓敵人虎軀一震,四海皆顫抖啊!

    小不點雙目含淚,閃動著晶瑩的淚花,滿眼感動的望著這三個平日裡的笨蛋叔叔,決定以後再也不整他們了,患難見真情啊!

    自然了,除了小不點以外,剩下的人,集體不爽了。

    冷夏的柳眉一挑:「哦?」

    蕭鳳擼起了袖子:「哦?」

    戰北衍笑如煦陽:「哦?」

    老頑童捻著鬍子:「哦?」

    戰北烈抱起雙臂:「哦?」

    五個含著明顯警告的「哦」,五雙眼睛涼颼颼的看過來,後面還有一排排同樣齊刷刷的眼睛,三人齊齊軟了腳。

    狂風吞了吞口水,高舉的手軟了下來,小聲問道:「怎麼辦?」

    閃電眨巴了眨巴眸子,腿肚子打著轉,結結巴巴:「什……什麼……怎麼辦?」

    雷鳴雙目一瞪,惡狠狠的瞅向兩人,這倆沒氣節的!

    他用力一點頭,在眾人的目光中,高呼道:「我反對,今晚的菜裡,怎麼能沒有清蒸小白蝦?這可是王妃最喜歡吃的!」

    說完,三人齊齊咧開嘴,笑的狗腿。

    啪嗒!

    小不點眼中滾來滾去的淚花,終於掉了下來,瞬間淹沒在了眾人的祝賀聲中……

    於是乎,在抓周的晚宴上,烈王府的小主子終於有了名字——戰十七!

    戰十七在一張張洋溢著喜悅的臉龐中,被擺上了一張巨大的長桌,和小乖的抓週一樣,上面的東西囊括了所有人的祈望,只要能說的出來的,應有盡有。

    「十七,喜歡什麼就抓什麼!」

    「十七,看好了抓,關係到你的未來!」

    「十七,一定要抓一個最喜歡的,一輩子都不想放開的!」

    戰十七可愛的小腦袋在桌案上轉了一圈,咂了咂嘴,無視掉前面這個讓人抓狂的名字,聽完了後面的話。

    抓喜歡的……關係到未來的……一輩子不想放開的……

    他在桌案上爬啊爬,爬啊爬……

    戰北烈難得的奉獻了一次父愛,緊張的在附近看了看,確定所有的小姑娘全被趕到了安全線意外,才鬆了口氣。

    他可不想讓這小兔崽子,也抓個媳婦回去,丟人,太丟人了!

    冷夏失笑:「抓個媳婦也無妨,只要兒子喜歡,咱們鼓勵自由戀愛!」

    戰十七還在爬啊爬……

    終於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小小的身子圍著長桌繞了個圈,回到了方纔的原點,猛的撲向了冷夏的懷裡!

    戰十七抓著他娘不撒手,軟軟糯糯的嗓音,執著喚:「娘!」

    戰十七的額頭上,鑽出了兩隻漆黑的小角,緊緊的抱住他娘親,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幽綠幽綠的眸子裡,「刷刷」綻放著腹黑的邪惡的挑釁的小目光,一股腦的射向了他親爹,戰北烈!

    「啊——!」

    靜謐的初春夜晚,一聲夢魘驚呼響徹了整座烈王府!

    漆黑的夜幕下,一間一間的屋子亮起了燈,破口大罵的聲音此起彼伏:「誰他媽大半夜的犯病啊!」

    大秦戰神猛的從床上驚醒,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茫然四顧……

    身旁的冷夏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問:「怎麼了?」

    「睡吧,媳婦。」戰北烈輕柔的回了冷夏,再次想起了方纔的夢,小兔崽子竟然敢在抓周宴上,抓著他媳婦不撒手!

    「嘎吱嘎吱」的磨牙聲在屋內迴盪著,大秦戰神惡狠狠的咬著被角,半響搖搖頭躺下,估計是白天讓那小鬼氣傻了。

    「咯咯……」

    他猛的坐起來,狐疑的在四下裡瞅了瞅,難道讓他氣出幻覺了?

    躺下。

    「咯咯……」

    劍眉狠狠的擰成了一團,大秦戰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霍然伸手!

    手裡的觸感軟乎乎的,可不就是小兔崽子那張包子臉!

    戰北烈把裝神弄鬼的戰十七,從床底下一把揪了出來,正正對上他笑瞇瞇的翻版小戰神臉。

    劍眉,鷹目,直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薄唇,粉嫩粉嫩的皮膚,烏黑柔軟的髮絲,藕段兒一樣的胳膊腿,和冷夏一個顏色的白袍子,笑的無辜又燦爛的小臉兒……

    大秦戰神劍眉一挑……

    不好,有殺氣!

    戰十七被拎在半空,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立馬飛蹬起兩條腿,來回撲稜著就要大喊:「娘!」

    自然了,這聲求救還沒來得及喊出……

    吱呀——大門霍然開啟。

    咻——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從房內向著院外飛出。

    砰——大門關閉。

    熟睡中的冷夏再次翻了個身,以被子將頭捂起來,天天晚上聽見這聲音,習慣成自然了!

    房門外,拋物線在半空劃過,就在要落地的那一瞬,滴溜溜轉了個圈,腳尖連點踩上一片新發芽的樹枝,輕飄飄優落地。

    戰十七咧開小嘴兒,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招搖著,笑瞇瞇道:「好在小爺有個輕功頂呱呱的師傅!」

    話雖這麼說,戰十七難免郁卒。

    時光如梭,轉眼間離著當初定下和平協議已經三年,他也三歲半了。

    這三年中他被大秦戰神拋出了無數次,從最初的「砰砰」落地,跌的灰頭土臉,到後來的發憤圖強,找老頑童努力學習輕功,再到如今可以悠然的運用……

    這其中含了多少的辛酸淚啊!

    為了搶他娘親,他容易麼?

    裝模作樣的擦去眼角沒有的淚水,戰十七癟著小嘴兒,可憐巴巴:「十七好慘啊!」

    咻咻咻咻咻!

    陰影裡立馬飛出了五個男人,狂風三人和牧天牧陽,緊張兮兮的圍著小主子轉了一圈,立馬被他這粉雕玉琢的小模樣給萌到了!

    五人霎時倒戈,憤憤然:「爺太狠了!」

    戰十七撲到閃電的懷裡,小腦袋蹭啊蹭,嗓音悶悶:「閃電叔叔最疼十七了。」

    閃電眸子「刷刷」放光,直接找不到了北,迷迷糊糊得意洋洋:「那必須的!」

    其他四人紛紛吃味,酸溜溜的味道從腦門飄出來。

    戰十七的小腦袋圍著四人輪流轉一圈,眨巴著眼睛道:「叔叔們都最疼十七了!」

    五人齊齊樂呵呵,就聽他掰著手指,一臉天真的道:「十七真的好幸福啊,有娘疼,有師傅疼,有師兄疼,大伯和小叔啊,還有叔叔們,除了……」

    說完,某小孩低頭捻螞蟻,對著兩根肉嘟嘟的手指,好不可憐。

    除了哪一個,再明白不過了!

    五人握拳,怒不可謁:「爺太過分了!」

    「哎……誰讓十七不是個姑娘呢?」小傢伙再歎,可憐兮兮的垂著腦袋,朝著他的房間走去,弱弱的咕噥道:「十七如果穿上裙子,帶上珠花,打扮打扮也很像姑娘的,父王會喜歡十七麼……」

    那小小的背影,孤單的,落寞的,寂寥的,伶仃的……

    尤其是這話,直讓五人心都揪了起來!

    多好的娃子啊!

    多乖巧的小主子啊!

    多麼懂事的小王爺啊!

    咱們爺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在後面五道含淚的譴責的目光中,小傢伙再次悲悲慼戚的回頭望了一眼……

    望向冷夏和戰北烈臥房的目光中,含著**裸的渴望。

    推門,進屋,回房,關門。

    大門緊閉,戰十七那週身的落寞霎時不見,眉眼都彎成了月牙,笑瞇瞇的揚了揚劍眉。

    結束了每夜一次的偷襲騷擾,爬到床上摟住羞澀的小青,抱著它冰冰涼的蟒身,美滋滋的睡覺。

    素手握住點火的大掌,她迷迷糊糊道:「再睡會,我好累。」

    那可不行,戰北烈繼續賣力的工作著。

    老和尚明明說的下一胎,可這都三年了,他日以繼夜的努力耕耘,竟然到現在都沒有收穫的希望,鷹眸緩緩瞇起,瞇成了一條凌厲的縫隙,那什麼狗屁的青龍寺,等老子下次去,拆了丫的!

    就這一思索的功夫,細微的鼾聲再次響起,冷夏又睡著了。

    戰北烈郁卒的瞪著睡的天昏地暗的媳婦,歪著腦袋做了一次極為深沉的自我檢討!

    好吧,這三年來,母獅子為了閨女也的確累壞了,今天就放假一天。

    他在冷夏的臉頰印下深深的一吻,獨自起床換好了衣服,出門用早膳。

    天空湛藍分外高闊,萬物復甦,一派生機盎然,春風挾著清新的花香,緩緩飄蕩著,戰北烈沿著清歡苑向王府內散著步,深吸一口氣,心情好的不得了。

    除了……

    他皺起眉,看向所有經過他的小廝丫鬟們,無一不是板著臉目不斜視的走過,裝沒看見!

    什麼時候他這烈王府的主子,這麼沒存在感了?

    戰北烈一頭霧水,一路被當做隱形人到了珍饈苑,腦門上的問號更大了。

    珍饈苑內,平日裡這個時候,早就應該擺上了滿桌的早點,幾個丫鬟侍候在旁邊才是,如今竟然空空如也,不說人了,桌子上都是空蕩蕩的。

    戰北烈坐上長桌一角,開始等。

    等啊等,一刻鐘的時間都過去了,這邊依舊沒人上菜。

    他皺起眉,大喝一聲:「周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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