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七十章 作媒之一 文 / 劉天軍
一百七十章作媒之一
兩敗俱傷啊!兩敗俱傷!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想不到最後,竟是陸黃氏那老太婆,生生的佔了這天大的便宜!
回到自己居住的宅院之後,陸恆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手下的親衛,分別去那五名執事的家中,把昨日明暉公送給他們的黃金再要回來,第二件事,便是用力拍擊著自己的額頭,大歎倒霉。
陸黃氏當選為陸氏長老,這可比陸順當選為陸氏長老的結果更加糟糕,因為陸順雖然心機深沉,精明利害,但同時,又是一個有野心有**的人,這樣的人,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和好處,便可以打動,可以相互配合,而陸黃氏呢,那老太婆,思想僵化,態度強硬,而且一雙眼睛就是認得錢,實在是不好對付。
陸恆不是一個喜歡後悔的人,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來對付陸黃氏,如何讓陸黃氏在以後,支持自己的每一步重大舉措,但越想越是覺得沒有把握,那老太婆,有名的油鹽不進,陸恆的心中,甚至在極度絕望之時,連派人去把陸黃氏暗殺了的罪惡念頭,都冒了出來,但旋即又被他掐滅暗殺家族的長老,這要是暴露出去,會被天下的人唾棄
就在陸恆坐在那裡,把腦袋拍的,一個有兩個那麼大的時候,卻見尉遲疾滿面春風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見尉遲疾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陸恆便氣不打一處來,少爺我在這裡,倍受痛苦的煎熬,你小子到好,每日都出去與那寧馨兒約會,眉來眼去,卿卿我我
一個念頭,彷彿閃電一樣,從腦海中一掠而過,速度之快,甚至都來不及思索,在這念頭中,究竟包蘊著什麼樣的實質內容,但同時,心中又有著這樣的明悟,這個念頭,能夠幫助自己走出困境。
陸恆就像是忽然被石化一般,他的手停在了半空,表情呆滯,目光凝定在虛無的一點,努力想把這個念頭,重新從腦海之中找回。
「恆少爺?恆少爺?你怎麼了?」尉遲疾的臉湊了過來。
陸恆看著尉遲疾,眨動著眼睛,那個念頭便如從潭水深處,緩緩升起了花苞,衝出水面,燦然綻放。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寧馨兒,沒錯,就是寧馨兒!
陸黃氏那老太婆的唯一弱點,便是她的那個遠房外女寧馨兒,去年六月,為了能給寧馨兒找個可心的夫婿,甚至還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連台之會,陸黃氏一輩子無兒無女,這個寧馨兒,便是她的命根子了,只要能把寧馨兒掌握在手中,便等於掌握了老太婆。
「啊呀!」
陸恆忽然叫道,把近在咫尺的尉遲疾嚇了一跳,抹著噴在臉上的唾沫星子連連後退,以為陸恆中了邪,卻聽陸恆問道:「尉遲兄,我看你滿面帶笑,目含桃花,想來這幾日,與那寧馨兒小姐談的定然是十分愉快了,卻不知,你們倆現在的感情,已經到達了何種程度?」
怎麼也料不到,陸恆會忽然問起這樣的羞人話題,在全無準備之下,尉遲疾的臉色便顯得有幾分僵硬,但那僵硬之中,又有著顯而易見的歡喜,他閃閃爍爍的回答道:「這個,還行吧,還行。」
「還行是怎麼一個行法啊?」
「這個,那個,還行,就是,還行吧。」
「你急死我了!」
陸恆毫無廉恥的追問道:「你拉過她的手沒有?摟過她沒有?香過她沒有?把沒把她放倒在床上,進行一場肉搏?說實話,尉遲兄,你們射箭的人,我估計在床榻之上,也射得快呢,你要是不服氣,什麼時候咱兄弟倆就比試一回」
「不要說了!」
尉遲疾忍不住喊叫了起來,他氣得滿臉通紅,瞪視著陸恆,呼呼喘著粗氣,樣子好似要撲上來跟陸恆拚命一般,半晌之後,才加重語氣的說道:「我們,我們是純潔的!」
「純潔的?怎麼個純潔法?」
想不到昔日走馬章台,也是花花公子一個的尉遲疾,在此刻竟會是如此大的反應,陸恆到好奇起來,他招呼道:「來來來,到這坐下,把你們的純潔關係講給我聽聽,我可跟你說,你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拭圖隱瞞什麼,你現在所說的話,對於你們倆的未來幸福,可是有著重要無比的關係呢。」
對於陸恆的話,尉遲疾從來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那傢伙,太沒譜了,但陸恆臉上的慎重表情,又讓尉遲疾擔心,如果事情真的如陸恆所說的那麼嚴重呢?
思忖再三,尉遲疾吭吭哧哧的說一句,藏半句的,把他和寧馨兒交往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向陸恆講述了起來。
兩人的關係真的,真的很純潔。
去年的連台之會後,在尉遲疾的心中,便一直放不下寧馨兒的美麗身影,總盼望著能跟寧馨兒私下相聚,但那寧馨兒卻是與陸黃氏一起,居住在魁字門的重地觀星樓上,以尉遲疾的外人身份,根本就沒有登樓而上,與之相會的可能。
尉遲疾圍著觀星樓轉了許多天,後來發現,在距離觀星樓五六十步遠處,便是陸氏老宅的鐘樓,高度與觀星樓基本持平。
當時,尉遲疾抱著的念頭,那怕就是能夠再遠遠的看上寧馨兒一眼,也是好的,卻不料,他登上樓頂的瞬間,正好看見,站立在高台之上,夕陽之下的寧馨兒,遠遠的從對面望來。
彷彿是千萬年前的約定,沒有遲一分,也沒有早一分,便那樣,兩個人的目光,相鎖相扣的在一起了,永不離分。
「我們倆至今,都還沒有說上一句話呢,我有時,摘採到美麗的鮮花,或無意中得到什麼稀罕物件,我就會用我的箭羽,射到對面去,而寧馨兒臉上的歡喜笑容,對我而言,那就是最好的回贈。」
話匣子一旦打開,便有收不住之勢,此刻的尉遲疾,就如陷入美好夢境中的癡呆兒,充滿了傾述的**:「到現在為止,我已經射了一百七十七根箭羽,便是在今日,我就用了二十一根箭羽,昨天,用了」
「停停停!」
陸恆心想,這尉遲疾,平時挺聰明的,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老太婆了,嘮嘮叨叼的沒完沒了,全是雞毛蒜皮之事。
陸恆用幾分懷疑的語氣問道:「尉遲兄,我聽你說了半天,那個寧馨兒似乎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表示啊,你有沒有可能是在自作多情,剃頭挑子一頭熱呢?」
「你說什麼?!」
尉遲疾向陸恆嗔目怒喝:「我怎麼可能會是自作多情呢?便是在今日,在我登樓而上高台之時,寧馨兒因為我從匈奴的安全歸來,還專門為我唱了一首歌呢,這首歌便是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我們倆人之間的深情厚意,用再華美的言辭,都是不足以表達出來的啊!」
陸恆一怔,尉遲疾的話語,讓他下意識的想起了,在京都太尉府中的趙萱,接著,思念的感覺,就如從每一根神經末稍匯聚而來的怒潮,衝垮了一直堅強的駐守,在這瞬間,陸恆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強烈的想家的痛楚。
當初,陸恆從北詔獄司的天牢中,出獄歸家,趙萱便是在他身前,反覆不停的彈奏著這兩句唱詞,那盈盈笑臉,在記憶中依昔如昨。
父母的身體是否安康?老狐狸方仲行是否還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摸摸的躲在書房中,看他珍藏的春宮圖?師傅常崧的咳嗽是否因為夏日的炙熱,而有所減輕?還有雲娘?還有那些居住在晨露閣中,曾經跟自己有一夕歡好的歌舞姬們?
還有還有陸恆想起了玉琉公主,和被玉琉公主帶走的阿迪娜。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這兩句唱詞的意思便是,既然讓我看見了你,我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呢?正是戀人看見情郎忽然出現時,那種歡快心情。
在片刻怔忡之後,陸恆對尉遲疾喊叫道:「行了,一世人,兩兄弟,既然你跟那寧馨兒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情深意重,姦夫『淫』婦,那麼,今天晚上,我便去觀星樓上,代表你向陸黃氏提親。」
當晚的提親,卻遭到了陸黃氏斬釘截鐵的拒絕,而陸恆,更被陸黃氏絲毫都不留情面的,從觀星樓上趕了下去。
陸黃氏拒絕的理由很簡單。
那便是:尉遲疾是什麼人?是跟隨你陸恆的人!你陸恆又是什麼人?你陸恆是大齊帝國鼎鼎有名的殺人魔王!不錯,有人說你是英雄,但在老身的眼裡,你恆少爺就是一個無賴!一個混蛋!當初,你還用卑鄙的手段,敲詐過老身呢。
對於尉遲疾,老身以前看那孩子到是挺順眼的,但俗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尉遲疾長期跟隨在你恆少爺的身邊,現在的人品,估計也好的有限了,再說了,你恆少爺是一個打打殺殺不安份的主,尉遲疾跟著你哼,老身可不想讓自己的外女,在小小的年紀,便來守寡。
「這個老虔婆,竟敢說我是無賴,是混蛋,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奇恥大辱啊!以前對我,雖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好歹,言語之間還是比較客氣,但現在呢,才當上家族的長老,喘出的氣,便粗得能吹蠟燭了,以後,更加不會把我放在眼裡。」
此刻的陸恆,可以說是恨從心裡來,惡從膽邊生,他咬牙切齒的道:「我恆少爺第一次給人做媒,豈是陸黃氏那個老太婆,說拒絕便能拒絕的。」
在陸恆身邊的尉遲疾,瞅著陸恆那扭曲變形殺氣騰騰的臉,膽顫心驚的問道:「恆少爺,那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