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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六十一章 內亂 文 / 劉天軍

    一百六十一章內亂

    「兄弟,你渡弱水,翻駱駝峰,越沙漠,整整繞了一個大圈,才從匈奴草原撤退回國,所以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來來來,聽我跟你細細說來。」

    「你是被匈奴人稱之為縱橫之鞭的,你的名字,現在在草原上,響亮的很呢,能止兒夜啼,你的事跡,便是在千年之後,也會被後人傳唱仰望。」

    五短身材,面目粗礪的陸雄,此刻渾身上下,都揚溢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他鯰魚般的大嘴上下翻動著,吐露出來的卻是詩一般的言語:「自我大齊帝國立國以來,跟匈奴爭戰大小不下千次,雙方互有勝負,但沒有任何一場戰鬥,能跟兄弟你的這次萬里奔襲相比,迅捷似電,凜厲如刀,屠匈奴人的聖城,毀匈奴人的祭殿,挖匈奴人的祖墳,掠匈奴人的財富,更在千軍萬馬之前,斬殺了匈奴人的第一勇士,縱橫萬里,全身而返,真可謂戰果輝煌,赫赫軍功啊。」

    「兄弟,你知道麼,就在聽到你這些事跡的當天晚上,哥哥我和一些,跟匈奴人打了一輩子仗的軍營袍澤們,都歡喜的喝醉了,我們站在城牆的最高處,縱聲呼喊,回聲傳播四方,在隱隱約約間,似乎還聽見了,那些昔日,因為戍邊征戰而死的將士們,他們散落在荒野間的枯骨,也隨著我們的喊叫,一起在風中,發出的歡喜之極的嘶吼」

    說到這裡,在朦朧的燈光下,陸雄的三角眼中,暗泛淚光。

    「大公子,大公子。」

    跟隨在陸恆身後,一起出來迎接的陸石武,聽的心癢難搔,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陸雄吸氣放屁的功夫,立馬插話進來:「恆少爺被匈奴人稱為縱橫之鞭,不知,別人有沒有外號,比如」

    陸石武用力拍擊著自己高高挺起的胸膛,嗆人的灰土霧似的瀰漫開來。

    「這個,我想想,噢,還有一個人,被匈奴人稱之為『能射落太陽的哲別』,不知你是?」

    「靠,是尉遲疾那傢伙。」

    陸石武臉都變了顏色,罵罵咧咧的道:「我就知道,在弱水河邊,什麼風頭都被這傢伙給搶跑了,哲別?哲別是什麼東西?端夜壺的麼?」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哲別是匈奴語神箭手的意思。

    「好了,好了,石武,別胡鬧了,有沒有外號就那麼重要?做人麼,還是要謙遜一些,要內斂一些,這,才是根本啊。」

    陸恆義正詞嚴的叱責完了陸石武後,便低頭對陸雄說道:「大哥,咱們別在營門口聊了,走,到小弟的中軍大帳去,小弟還要問問你呢,你這個四品的折衝將軍,怎麼會出現在平泉城這個小地方?」

    也就是喘口氣的功夫,陸恆的臉,在黑暗中,漸漸綻放成盛開的菊花,小聲嘀咕道:「縱橫之鞭?!嘻,縱橫之鞭!想不到匈奴人起的外號,還真是有品味啊!」

    混亂的中軍大帳,彷彿是剛剛遭遇到風暴的襲擊,各種物事或者破碎,或者散亂,想找一完整的東西都難,在帳壁上,更橫七豎八的佈滿了劍痕,從那些觸目驚心的裂縫中,可清楚的看見帳外幽淡的星光,更能感受到吹拂而來的夜風。

    看到這情形,陸雄和陸恆都下意識的「咦」了一聲,一個是奇怪,一個是羞憤。

    從周圍那些護衛們,喃喃不敢言的神態中,陸恆便知道,這,定然是玉琉公主那小丫頭片子干的。

    太過份了!真是也太過份了!

    中軍大帳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全軍的臉面啊!要鬧,也不能到中軍大帳來撒野啊!這也太不知輕重了!

    陸恆在心中著實有些覺得丟臉惱怒,但同時又暗暗慶幸,玉琉公主已經離去,否則會不會殺了回馬槍呢?那小丫頭沒這麼聰明吧?

    想不到玉琉公主發起飆來,還真是駭人呢,陸恆覺得,他有必要在近期之內,把玉琉公主全力搞定,要不,在全軍將士面前,可都有些臊眉搭眼了。

    陸恆打了個哈哈,說道:「這樣,涼快,涼快!」

    陸雄「嘿嘿」一笑,並不接話,年已四十飽經閱歷的他,一眼便已看出了這其中的古怪,但陸恆既不願意解說,他自然也不會去追問。

    在陸雄的心目中,自己的這個幼弟,雖然年僅十七,但,所做出來的每一件事情,都證明是一名需要小心對待,並加以敬重的強悍人物。

    陸恆讓護衛們收拾出來一塊乾淨的角落,同時又端上美酒菜餚,兄弟倆人席地而座,細細的聊了起來。

    陸雄告訴陸恆,隨著大齊帝國和匈奴戰爭的基本結束,走私商人就像是餓瘋的老鼠,又開始南北流竄起來,關於這次戰爭的點點滴滴,便是隨著這些商人們的流竄,以一種帶有演義性質的誇張嘴法,開始到處傳揚。

    而太尉陸平,正是根據這些商人們的傳言,準確的推算出來了陸氏族兵歸國的路線,並專門從京都派出快馬急報,讓身在西北涼州的陸雄,來迎迎陸恆,並把當前的國內形勢,向陸恆做個簡要介紹。

    這,便是陸雄奇跡般出現在平泉城的原因。

    接著,陸雄為陸恆,詳細介紹了當前國內形勢的種種變化,先說的便是征北大將軍李壽,經過一系列翻雲覆雨的手法,完成了對西北的割據。

    西北三州,涼並幽,涼州最是荒蕪,并州最富,幽州最大,李壽佔據的便是并州,還有幽州的馬邑桑乾雁門三城,領兵七萬,沃野千里。

    李壽?我早就看出那傢伙不地道了,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玩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手筆杯中的酒一口飲盡,陸恆大為感歎,那是一種既激賞,又想與之決個高下的感歎。

    景宗皇帝的意外中風,兩宮妃子的垂簾聽證,楚王洛王的皇儲爭奪

    意外中風?還是馬上風?靠,這老東西,有六十歲了吧,還真夠能幹的啊!對了,是跟那位妃子?是雨花閣的王美人麼,嗯,有機會,可要見識見識了杯中的酒,再次一口飲盡,陸恆繼續感歎,仍然是那種既激賞,又想與之決個高下的感歎。

    以前的大齊帝國,皇族勢力掌控軍權,士族門閥把握政權,由此形成勢力平衡,雙方到也相安無事,但隨著李壽的割據,這種平衡被破壞了,任何一個門閥豪族的有識之士,都能清楚的認識到,當李壽把并州的門閥豪族剷除乾淨後,再把幽州逐漸吞沒,到時,他就有了一個穩固的大後方,便會揮師南下,把所有的門閥豪族斬殺乾淨。

    為了抗擊這即將到來的覆沒命運,各地的割據之風轟然而起,現在的大齊帝國,雖然看上去仍然是一個整體,仍然尊奉京都的政權,但實際上,已經支離破碎,特別是一些在地方上掌握軍權的朝庭大員,和當地的門閥豪族聯合起來,因此而形成的割據,儼然有國中之國的氣勢。

    風雲亂,拔刀起,這正是我輩大顯身手的好時機啊,我也要割據,我也要整出一方天地來杯中的酒,再次端起,往口中倒下,這才發現,因為聽的入神,忘了續酒,手中拿的竟是空杯,便索性把那杯沿咬的「卡卡」直響,陸恆眼放精光的興奮樣子,就像是發現了美食的凶獸。

    「想要割據,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陸雄感歎道:「兄弟,你知道麼,這次征伐匈奴,因為其它族兵損失慘重,父親大人受到了各大門閥豪族的一致責難,他們說,正是因為當初,相信了父親大人在軍事方面的判斷,所以才會同意出兵,現在,父親應該賠償他們的損失。」

    「這些門閥豪族,之所以敢與父親大人叫囂,一是因為,父親大人年事已高,再加上這次軍事行動的判斷失誤,在他們眼中,父親大人已不值得畏懼了,二是因為,現在大家都已割據,各自為政,父親大人那身處中樞的地位,便顯得不再重要。」

    「至於第三麼,那便是在出兵征伐匈奴之初,咱們江北陸氏賣出的那批軍械,比平常的價錢高出許多,當時那些門閥豪族,報著要用這批軍械,去搶劫匈奴人更多錢財的念頭,便忍了下來,但現在呢,他們不幹了,強烈要求退賠,並且還聯合起來施壓,說如果不肯退賠,便需低價出售軍械,拉平當初的損失,如果連這樣的條件都不肯答應,他們便要搶了」

    「賠?賠個毛!」

    「搶?他們也敢說搶?!」

    陸恆坐在那裡,冷笑不已:「那麼,咱們家老爺子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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