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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四十九章 挑戰 文 / 劉天軍

    一百四十九章挑戰

    煙雲迸裂,一線鐵騎忽現而出,隱約可見無數張面目猙獰的臉顯露了出來,殺聲如雷。

    荒草簌簌,天昏地暗。

    隨後,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便如升騰而起的火焰,卻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一絲熱氣全無的熄滅了。

    所有追蹤而來的金帳狼騎,都在瞬間,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勢,被苦苦追尋的敵人,竟然已通過一條,絕不可能也絕不應該出現在浮橋,安全的到達了對岸,現在,對方只要把那條浮橋拆毀,自己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揚長而去了。

    此刻,面對著氣勢洶洶而來的金帳狼騎,對岸的敵人全不在意,竟然還有幾人走到了弱水河邊,脫下褲子,掏出那話兒,示威性的放起水來,其中的一名光頭漢子,是那些人中最為猖狂囂張的,一邊抖動著身子,一邊示威性的吼叫道:「傻b們,見過爺爺這樣大的麼?!」

    這一幕,實在是太讓人鬱悶太讓人無法接受了,有很多狼騎的勇士,都從馬背上摔落了下來,痛苦無比的在那裡咯血。

    要知道,為了追蹤這些來自中原的敵人,肆虐大匈奴各部落的兇手,把聖地穹廬山城變成地獄的屠夫,所有的金帳狼騎,可都是六天六夜毫不停歇的趕路呢,每一個人的體力都到了極限,是對敵人的刻骨仇恨,是瘋狂的報復**,讓他們堅持住了,他們極度渴望著用手中的彎刀,斬下敵人頭顱,用敵人的鮮血,祭祀死去的魂靈。

    同時,這些金帳狼騎也清楚的知道,在追擊的前方,橫亙著一條天塹般無法逾越的弱水河,這些敵人,定然是不熟悉匈奴地形,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已跑到絕路上來了,因此,他們信心十足。

    但現在呢,所有的想法都如夢幻般破滅了,而且還被敵人當面羞辱,在巨大的心靈落差和體力透支的雙重打擊下,部分金帳狼騎的勇士再也堅持不住了。

    這幫殺人如麻的南蠻子,便這樣逃過懲罰了麼?!

    陸恆打量著呼嘯而來的金帳狼騎,眼睛閃過一抹不能抑制的欣賞。

    這些金帳狼騎大約有五千人吧,不愧是匈奴人最精銳的部隊,千里之遙的追蹤下來,仍然保持著基本隊型,那些看上去疲憊之極的戰士身上,仍然流淌著剽悍凶厲的氣息,陸氏族兵雖然經過了地獄般的苦訓,但與之相比,還是有很大的不足啊。

    總有一日,本少爺也要訓練出一支,比這更加強悍的隊伍來!

    金帳狼騎在距離岸邊數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血狼樓班催馬行出,兩人的目光相撞,有如兩柄在空中交擊的刀鋒,隨著一聲清越的鳴響,火花四濺。

    用不著介紹,在這瞬間,彼此已認定彼此,那是一種同為強悍者具有的感應吸引和卓越,就如沙礫中的寶石,在識貨人的眼中,永遠有著無可遮掩的璀璨耀眼的光芒。

    風從空曠的平原上吹掠而過,兩人衣衫飛揚,各具威武。

    「陸恆,你可敢跟我做生死決鬥!」

    樓班動作矯捷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對著陸恆吼叫道,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就像是受傷的狼在對月長嗥,削瘦的臉頰閃著鐵青的光:「陸恆,如果你還是一名勇士,就不要退縮,不要拒絕我的挑戰!」

    想不到,粗鄙不文的匈奴人,也知道用激將法,陸恆冷笑道:「我陸恆是否是勇士,用的著你來評定麼?你也配來評定麼?」

    這話,頂的血狼樓班一滯,是啊,這個陸恆,率軍深入敵境,縱橫數千里,洗劫匈奴聖地,殺人盈城,雖然在自己心中,對他充滿了仇恨,但如此人物,雖然彼此敵對,可勇士的身份,就如勒石為字般分明,還真用不著自己來評議呢。

    看見陸恆那只已放在浮橋上的腳,樓班心中大急,只要陸恆走過浮橋,自己多日的追蹤,便只能宣告失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揚長而去。

    以現在金帳狼騎的體力,和這四周荒蕪無樹的環境,要想再造出一座可供通行的浮橋,無疑是癡人說夢。

    不甘心,絕對不甘心,那種感覺,就如看見盤中煮熟的鴨子,卻忽然長出翅膀來,飛上了天空,在自己臉上拉下一泡稀屎後,又翩翩遠去。

    「陸恆,我,血狼樓班,是匈奴各部落中最勇武的戰士,這,是韓邪跋大單于賜給我的純金彎刀,它可以見證我的勇名,在歷次發動的中原戰鬥中,我用這柄彎刀殺死的漢狗,也有數百人之多。」

    樓班粗壯的手臂高高舉起,向眾人展示著一輪彎月般的金色長刀,在那令人垂誕欲滴的金色中,流動著一絲要無數鮮血才能凝成的暗紅。

    隱藏在亂如茅草後面的眼睛,閃爍著咄咄逼人的凶意,樓班的喊叫聲,卻變得冷靜了下來,在他那嘶啞難辯的匈奴語背後,每一個音符的吐出,都流動著某種來自原始的,讓男兒血液沸騰的雄性。

    「陸恆,你是否願意,接受一名匈奴勇士的挑戰!」

    真是『想死不等天亮』啊,這樣的挑戰,還真是讓人無法拒絕呢。

    陸恆的手,按在了腰間的長刀上,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在身後的浮橋上,卻忽然傳來了金屬般鏗鏘的話語。

    「要想跟恆少爺挑戰,也要先過了我這一關才可!」

    說話的是尉遲疾,只見他平握著巨大的天王弓,從浮橋上走了過來,後背箭簍中的血紅箭羽,就如孔雀開屏時炫耀般張開的美麗羽毛,神態中,有著說不出的傲慢和自負:「久聞匈奴人,號稱騎射天下無雙,今天,我到要見識見識了,誰敢來與我比試箭術!」

    在這次襲擊匈奴的行動中,尉遲疾無疑是最鬱悶的人,夜晚偷襲,使用的都是近身搏殺,自己這一身天下無雙的箭術,竟然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那種懷才不遇的感覺,便如明珠蒙塵,使尉遲疾經常撫著天王弓,牙痛般的望天長歎。

    而此時此刻,正是自己揚威天下的大好時機,想想將來回到陸氏,如有機會和寧馨兒吹牛聊天,把今日的這番英雄舉動講述出來,美人的目光,一定會比最濃的醇酒還要醉人啊。

    可不能讓陸恆這小子,把所有的風頭都搶了。

    衝動之下,尉遲疾便不管不顧的從浮橋上走了過來,發出挑戰。

    對尉遲疾的箭術,陸恆到是信心十足,便讓這小子過過癮吧,陸恆似笑非笑的讓開了道路。

    血狼樓班並不善射,這是所有匈奴人都知道的,但同時,金帳狼騎們的騎射,卻冠絕草原,這也是所有匈奴人都知道的,忽然冒出一個傢伙,要跟金帳狼騎的人比箭術,這不是鳥雀要跟蒼鷹比飛翔麼?

    每一個草原人,在「呀呀」學步時,便會在馬駒的背上練習騎術,在六歲時,父親就會送一張小弓給他當玩具,練習箭術,對於草原人而言,騎射之術,有如呼吸吃飯般平常。

    還沒等身為萬騎長的樓班拭意,一名頭髮彷彿被野狗啃出兩道青皮的中年匈奴人,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的羅圈腿,可以見證他馬背上的生涯的長久,而手中舉著的那張,閃著紫紅光澤的柘木弓,更可以見證他的驕傲。

    柘木,是一種極具彈性的白色硬木,唯有經過數十年的撫摸拉伸,才會因為吸溶手中的汗水,而變成紫紅色。

    「我來與你一戰!」那名中年匈奴人吼叫道。

    雙方目光遠遠的對撞了一下,接著,彷彿約定好了似的,同時邁步向對方走去,隨著距離的接近,雙方眼中都流洩出『你小子死定了』的威脅。

    所有人都覺得眼睛一花,長箭掠空而過的尖銳哨音撕裂耳膜,接著,那名中年匈奴人瞪著幾欲迸裂的牛眼,滿是不能置信之色,緩緩向後的倒在了地上,砸起了滾滾沙土。

    在中年匈奴人的額頭處,就如忽然綻放的一朵鮮花,腥紅的箭羽迎風搖曳,貫腦而過的箭尖,則閃爍著一點寒芒。

    這怎麼可能?就算是再強勁的弓箭,也要在三百步以內才有殺傷力啊,而此時,兩雙相距卻足有三百五十步遠。

    每一個匈奴人,都把眼睛瞪的溜圓,神情呆滯,彷彿雕像,其中包括血狼樓班,包括站在對岸看熱鬧的匈奴三王子巴蘭比,包括那些擔當人質的草原馬賊。

    「誰還來?」

    尉遲疾意氣風發的吼叫道。

    「你,賴皮!」

    在面面相覷之後,又一名匈奴箭手站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比一般弓矢大上許多的梨木弓,指著尉遲疾的鼻子悲憤的吼叫道:「你這不是比箭術,你這是利用你的弓比我們的好,在謀殺!」

    「謀殺?對你們這幫傢伙,我還用的著謀殺麼?你們也太看的起自己了!」

    尉遲疾冷笑道:「那你說說,怎麼個比法!」

    「二百五十步以內,定生死!」

    「行!」

    尉遲疾狂傲的應道:「我還再多答應你一個條件,我讓你先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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