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十四章 換人 文 / 劉天軍
七十四章換人
陸石武手下聚集的不良少年之多,大大出乎了陸恆的預料,全部加起來,竟然達到了三四百人,而且這些不良少年,因為整日裡逞兇鬥狠,打架鬧事,大多數都有一定的武道功底,可塑性極強。
陸恆經過篩先,從中挑出了二百多人,每人先給了十兩銀子的安家費,在一天清晨,領著他們出了老宅,急行軍般的前往潛龍營。
陸恆使用的借口是:你們打架的水平也太低了,整個就是一個烏合之眾,怎麼能做大事情,掙大錢呢,為了將來,使你們的前途更加燦爛光明,很有必要給你們進行一次集訓。
春天,是濃霧多發的季節,可以清楚的看見,從青草點點的大地上,升騰而起的縷縷白色霧氣,霧大而濃,打在臉上,漸漸就會凝成細小的水珠,氣息濕潤而清涼,如果距離在十步之外,便很難見到相互之間的身影。
這些被選中的少年,一開始還把這次的出行和培訓,當成又一次的野外郊遊,是很輕鬆的事情,所以隊列稀鬆,相互之間談笑高聲,特別是陸石武,想像到自己經過培訓後,至少也能屬於猛人級別,那是何等的威風煞氣,便興奮難明起來,走路時,恨不能都是蹦著的,結果實實的挨了陸恆幾馬鞭,隊列才開始變得整齊有序起來。
「不許出聲,相互之間排的再緊密一些,不許掉隊,走的再快一些。」
濃霧中,在側翼騎馬跟隨的尉遲疾,叱喝聲很冷,有著一種高高居上,盛氣凌人的感覺,手中的馬鞭比陸恆打人打的還狠,有幾個被他抽打的少年刺頭,有些不服氣了恆少爺的厲害我們是看見的,你算老幾,也敢這樣打我們對著尉遲疾瞪目吱牙,一幅你拽什麼拽,老子也是流氓,你敢打我,你給我小心點,半夜我砸你們家窗戶去的神情。
就在這時,忽見尉遲疾盤馬回身,手中不知在何時,已經多了一張造型特異的大弓,以他們肉眼難辯的速度搭箭彎弓,只聽「錚、錚」兩聲銳響,兩隻長箭以肉眼難辯的高速,彷彿流星般劃破濃濃的霧氣,隱沒在虛無之中。
接著便是兩聲淒厲的慘呼聲遙遙傳來。
「難道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悄悄跟了有兩里路了麼?!」尉遲疾揚聲冷笑道。
那些刺頭少年,再看向尉遲疾的目光,立刻變得如家中豢養的兔子般溫順。
百里多路程,又因為嶇崎難行,所以急趕慢趕,在接近黃昏的酉時,才到達潛龍營所在的峽谷中。
此刻,空中的霧氣兀自沒有完全消散,淡淡的,就如朦朧輕紗,在夕陽的殘照下,形成一團團金色的光昏,只見偌大的廣場上,站著一排排赤裸著上身的精壯漢子,不知是凝結的霧氣,還是流淌而下的汗水,肌肉盤結的身上流動著一層油光。
隨著一聲厲喝,這些精壯漢子們,手中的木刀同時迅雷般的劈出,刀風如嘯,動作整齊如一,散發出來的森然肅殺氣息,竟有幾分戰場般的雄渾慘烈,讓空中的薄霧也如怒濤般翻捲。
在這些精壯漢子的兩側,站立著一些更加高大強猛的壯漢,手拿馬鞭,在空中抖動著,發出啪啪炸響,瞪視過來的目光,就如屠夫看見了一批新放到案板上的豬。
已經走的疲累欲死的少年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來就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的他們,此刻清楚的知道,所謂的培訓,並不如他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了。
陸展的藥材生意,在鷹揚堂堂主競選開始的兩個月後,進展的極為順利。
情況就如陸展自己所說,為了這一天,他在多年前就已經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如今,只是到了品嚐勝利果實的時候。
無論是運輸線路的設定,還是銷售環節的佈局,以及賣家的聯繫,這一切一切的順暢,都使生意變得異常簡單,一筆滾動資金很快就周轉了回來。
按照陸展和張巴子所訂立下來的協議,當一筆滾動資金回籠的時候,就應該在張勇的帶領下,把這一萬五千兩銀子送入蜀東的雲台山張巴子的總寨,開始二批貸物的採購和運輸,同時還應該送去,兩個代表陸氏合作誠意的人質。
之所以是兩個人質,其實有不同的作用。
一個是固定駐守人員,還有一個是事情聯繫、溝通的人員,商場如戰場,都是瞬息萬變的,如果沒有一個聯繫溝通的人員,很容易造成誤會,無論是陸氏還是蜀東總寨,任何方面,一旦出現誤會,後果都會很嚴重。
作為聯繫溝通人員,以合股人的身份,有臨機決斷的權力。
在雲台山方面的人質中,張大巴子的侄兒張勇,就是負責聯絡溝通的人員,而二寨主秦翔則是屬於固定駐受人員。
相比而言,固定駐受人員,並不用幹什麼實際事情,卻要承擔更大的風險,這也是為什麼,當初陸展會因為二寨主秦翔,這樣的重量級人物,擔當的卻是固定駐受人員,而感到詫異的主要原因。
根據協議,陸展應該派他的二兒子陸建,去蜀東雲台山總寨,擔當固定駐受人員,但陸展捨不得啊。
因為陸恆忽然冒出的這個清剿計劃,使身為人質的危險性,一下增多了許多倍,此時去當人質,很有可能就是生離死別,所以陸展琢磨來、琢磨去,打算讓他的三兒子陸新,代替陸建去當人質。
陸展的三兒子陸新,年僅九歲,天生就是一個小兔唇,說話憨聲憨氣的,小時候淘氣爬樹,從樹上摔了下來,腦袋受到了重擊,平時看上去還好,就是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會透出一股傻氣。
但是呢,這傢伙從小受了刺激,最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說他傻,誰如果說他傻,他反而會追著喊著,說你是……,很有一股堅忍不拔、鍥而不捨的勁,便是把他暴揍一頓,他也絕不會屈服,直到你受不了他的燥音騷擾,很認真的向他承認錯誤,並對他說:小三,你說對了,你不是……,我才是……他才會嘿嘿一樂,轉身而去,不再理你。
說實話,陸展對三兒子陸新也很疼愛,但相比之下,他更看重二兒子陸建。
為了達到換人的目的,陸展決定讓自己的二兒子陸建裝病,他先找到一根木棍,對準陸建的腳踝,狠狠的給了一下子,把陸建疼的,金雞獨立般的跳出了一丈多遠,差一點沒把堵嘴的枕頭給吃下去,豆大的汗珠像雨滴一樣往下落,其中也摻雜著眼淚。
陸建的腳踝就如陸展所預料的那樣,腫漲了起來,但陸展覺得,看上去還是不夠嚴重,又找了些有毒的中草藥,敷在了傷患處,二天,陸建的腳踝便腫得跟水桶似的,紅中帶紫,駭人之極,而陸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絕無半分虛假。
陸展把張勇領到陸建所住的臥室中,讓張勇親自驗傷,陸展雙目噙淚,說道:「張兄啊,我為了讓我的二兒子陸建去總寨,所以讓他在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多練練騎馬,這樣呢,趕路時也能快點,不至於拖累大家,可誰想到,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他騎的那匹,本來極為溫順的馬兒,那天不知怎麼的就犯瘋了,把建兒給摔傷了……」
「張兄,不是我不想派我建兒去總寨,而是,你看他這傷,光見骨頭不見肉……哦,說錯了,光見肉不見骨頭,實在是去不了啊,請張兄你跟大寨主多多美言幾句,我讓我的三兒子新兒去當人質,你看,行麼?」
張勇皺著眉頭,血絲暗布的雙眸瞇成一條細縫,透著懾人的精芒。
他這次能夠來陸氏,擔當聯絡溝通人員,不但是因為他的凶悍,是張大巴子的侄兒,更因為他是一個精細人。
這一路上,他跟隨陸展運輸、出貸、收錢、查帳,到也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事情發生,按道理來說,反正都是陸展的兒子,陸建的傷勢也很實在,換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協議上任何事情的微小變更,都有可能昭示著,某種危險的悄然接近,這種感覺的存在讓人很不舒服。
張勇冷著他的那張狼臉,不情不願的道:「這個,這個,二公子身子有病,那大公子呢?」
「唉,」陸展高聲歎了口氣,很遺憾的樣子:「老大,老大現在在許老闆那裡當人質呢!」
張勇知道,陸展所說的許老闆,是這次藥材生意的主要下線,大批藥材的吃進者,江南回春堂的主事人,雖然不知道陸展說的是真是假,但張勇還是不肯就這樣輕易妥協。
「讓三公子擔當人質也不是不行,可是,我聽說三公子,這個,腦子有點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