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68 肉餡月牙餅 文 / 紫楠
068肉餡月牙餅
睡了也不過就是個兩個時辰,天就已經微亮了,聽見外頭有聲響,葉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幾個小時前的那幕猶在眼前,唇上的溫熱感覺,都似乎還未冷卻,她起身,卻見逸扉蕭,正深情滿目的注視著她,他一夜沒事?
「扉蕭,你沒睡?」
「嗯,我要守護著你。」
他答,葉佩心頭一暖,雖然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但是她曉得,只要是出自逸扉蕭之口的,必定也是出自他之心的,正要催他去睡上會兒,卻聽見外頭有人似乎察覺到她醒了,敲了敲窗戶小聲的問道:「葉姑娘,你起來了嗎?」
「嗯!起了。」葉佩聽出是五叔的聲音。
「請姑娘盡早把這無名死屍搬出去才是,村裡的女人們,都嚇壞了,擱了個屍體在村子裡頭,也是很不吉利的呀!」
「嗯,我這就去!」葉佩想著也是,既然村裡的人都不認得那死人,那就要抓緊了點將死人送到附近的衙門,貼個告示讓人來認領,只是本想著低調行事,盡量都避開了繁華地帶,現在卻生了這般事情。想想好歹是一條人命,怎麼能放任不管。
於是對逸扉蕭說:「我們先將屍體送去官衙,恐怕要耽擱幾日行程了。」
「嗯,一切你做定奪。」
逸扉蕭是極其支持她的,她安排定了的,他照著做就是。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之後,一切都備妥了,那屍體被裹了草蓆子,放在牛車上,牛車由一農人駕著,駛在前頭,算是引路,後頭跟著葉佩她們的馬車,朝著離村子最近的縣城駛去。
這荒村果真偏僻,就算到最近的縣城,也已經是正午十分了,因為剛入秋,白日的天氣尚炎熱,怕屍體腐爛發臭,葉佩一刻也不敢耽誤,直奔縣衙,這裡還是陽焰國的轄屬範圍,所以一行人,不敢太過伸張,到了衙門,見著那縣老爺,都請了安,這縣老爺還當真是消受的起,只因他不曉得眼前人的身份地位。
「你們,有什麼事情。」他坐在堂上,也不看堂下之人,只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大人,我們在荒野中發現了一具屍體,想讓大人幫著找找死者的親屬,是否是這個縣城的。」說著,葉佩指著身邊的屍體,就要掀開蓋著屍體面孔的蓆子,卻見那大老爺連連驚呼。
「放肆,公堂上,豈容你等小女子胡來,老爺我剛剛用了午膳,就讓我看死人,你是何居心,來人呢,給我……」這拖出去打生生的卡在了喉嚨口,只緣他那賊眉鼠眼,瞥見了葉佩的傾城容貌,一絲賊色從他眼中閃過,只聽他換了口氣,「姑娘,本大人可有幫的上忙的地方,姑娘儘管說。」
葉佩甚是厭惡這般色徒,但見逸扉蕭已經一拳就要揮上去,忙拉住他,搖頭示意他不可生事,她們現在怎麼說還是在逃亡,怎可太過招搖,自己正了神色,對那色徒昏官道:「這有一無名屍首,請大人查明是否是本縣人士。」
那大人忙揮手差遣了一邊侯著的師爺:「去看看!」一雙色眼,從頭至尾都圍著葉佩轉,巴不得用眼睛將她看個精光,葉佩不理他,只是揭開竹蓆,對尚還有幾分正義之色的師爺道:「勞煩了。」
這師爺生的有幾分風度,見葉佩氣度不凡,也是客氣的笑了下,然後雙眼朝著屍體看去,臉上頓時全無血色,回身對喊道:「大人,不好了,二老爺。」
「二老爺怎麼了,他不是出去收賬了嗎?」忽的像是意識到什麼,昏官「蹭」的一聲自椅子上跳起,「什麼,二弟,二弟……」端著肥胖的身子下來,他的目光對上那死屍,那胖身子猛然一顫。
「二弟,老二,你這是怎麼了,老二,你,你,是誰把你害死的。」聲音悲慼,他這會子,倒是用了真情,只見他看看屍體,悲哀嚎哭一陣,又看向葉佩,「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這群歹徒。」
「大人覺得,我們是笨到自投羅網的人嗎?」葉佩冷笑,對著他道,「屍體我已經查看過,凶器不是一般的匕首刀劍,兇手肯定是恨極了你弟弟,所以會割斷他的兩處血脈,讓他放血而死,還割開他的腹腔,以至死者死相極慘,你若是有心要替他找出兇手,就告訴我,他生前可有得罪的人。」
葉佩一席話,說的這屋子裡的人都驚了,這姑娘家,居然對屍體看的那麼清楚,尤其是長身而立的中年師爺,他上前拱手,道:「敢問姑娘?」
葉佩見這人信得過,在他耳邊低聲吐出三個字「仵作神,勿伸張!」
那人身子一顫,對官老爺請命:「大人,這位姑娘是神人,斷然能找出殺死二老爺的真兇的。」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要什麼幫助,我都提供,你要是不能找出兇手,我就要你這輩子都休想出我們七里縣。」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切,就要看這二老爺,生前究竟得罪過些什麼人。
這得罪的人的名單,很快就由師爺送了過來,還真是不少,師爺陪著葉佩和逸扉蕭,一戶戶的去查訪,一日下來,並未有何收穫,快到傍晚十分,師爺見兩人都有些疲乏,就領著她們到了一家小店門口說是盡地主之誼,請她們吃些人間美味。
到了店前,只見這家小店店面雖小,但是客人卻是絡繹不絕,生意可見不是一般的好,櫃檯裡店老闆,大概三十四五左右,穿著粗布衣衫,一臉笑意盈盈,見著縣衙的師爺,忙放下手頭事情,熱情的迎了出來。
「李師爺,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上次地痞來鬧事,真是謝謝你幫忙說話。」
「王老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來給你引薦一下,這兩位是在下的朋友,來看望在下,你這王記月牙餅的味道是十里八鄉都知道的好,我就帶她們來嘗嘗。」
「月牙!」一聽這兩字,葉佩忽的想起屍體脖子上和大腿內側的刀傷形狀,眼神趁著王老闆和李師爺寒暄當隙,四處打量了這小店一番,目光落在了案板上的珵珵發亮的鐵皮上。
「李師爺,是要幾個月牙餅?」寒暄完,一個桌子正好空了出來,王老闆便招呼了大家坐下,並呈上了一大盆子月牙形狀的中間夾著肉絲的餅子。
手中月牙餅,聞著是很香,但是,她去怎麼都吃不下去了。
「王老闆,那幫地痞可還有來?」李師爺關懷的問。
「沒有了,拖了師爺的福。」
「是啊,真是托了師爺的福,這條街都寧靜多了。」正在此時,屋子裡頭走出一個差不多三十的女子,生的有幾分姿色,只是左邊臉頰上,卻有一處難看的刀疤,很淺,好像是不小心割到的,並未包紮處理,還滲著些許血絲,挨上這麼一刀,該有多痛,葉佩猛然想起竹林裡頭的女人尖叫聲。
李師爺回身正要打招呼,卻猛然一驚,道:「王嫂子這臉上是怎麼回事?好端端成這樣了,前幾天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你怎麼出來了,進去好好躺著。」王老闆說完,轉頭對著李師爺尷尬一笑,「不小心碰到的,刀子掉了下來,正好她在地上收拾,就掉了她臉上,還好不深。」
「以後可得小心些。」李師爺叮囑了聲,又對著那女人道,「王嫂子不舒服,就進去躺著便是,我只是帶兩個朋友來嘗嘗你家的餅子,不需出來招呼的。」
臉上帶著傷疤的女人,熱情的呵呵笑著,從櫃檯裡頭捧出一壺女兒紅,說,「不礙事,小傷而已。也沒什麼答謝師爺的,這罈子女兒紅,是我家當家的幾年前進京買的,正宗好酒,當贈與師爺這樣正宗的好官,還有師爺的朋友們。」豪爽哈哈大笑,又對著王老闆道,「李師爺的朋友在,怎麼不好生招呼著,只上了幾個破餅子,快去後頭做些好吃的來,這裡我來照應著。」
那王老闆樂的應了聲誒,就撩起簾子到廚房裡頭去了。
只留下這個女人,上完酒,笑說了幾句,有人喊著餅子怎麼還沒上,她就告辭進了櫃檯裡頭,只見她雙手拿起薄鐵板,鐵板下方鋒利無比,呈月牙彎形,雙手齊齊用力,攤成圓形的餅子,就被切下了一塊塊月牙彎形的月牙餅。
「怎麼了,葉姑娘?」見葉佩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王家嫂子,李師爺以為她是在看王嫂子臉上的傷疤,於是惋惜的道,「也不曉得會不會留疤,前天我路過時候,見還是好好的。」
葉佩聽罷,對著李師爺問道:「這王老闆與二老爺,可有過節。」
李師爺想了會兒,忽然很無奈的一笑,對著葉佩和逸扉蕭道:「若是說有過節,這整條街的人都和他有過節,那些地痞就是他手下養著的,專門為他收賬,所謂收賬,自然不是別人欠下他錢,是收的一方保護費,大人極是寵他的,從來都是縱容著,好歹他也算買我幾分薄面,那次我出手,他也就撤了走,這條街才得以安寧幾天。」
葉佩心裡頭,其實想著那三日怕是用不完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證明著兇手是誰了,但是聽李師爺一說,心中又暗起了想法,既然和整條街的人都有過節,為何就王老闆,會如此莽撞衝動,失去了理智呢?
且等夜色深了,再來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