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24 解剖 文 / 紫楠

    024解剖

    只聽得他搖頭歎息：「婉容是個性子溫和之人，嫁入我們方家，可謂是遵守三從四德，賢良之典範啊，除了多年無出，其餘的，都是好的沒話說，對人極其的有耐性，也孝順，就是這孩子，突然就，突然就……她肯定是走的不甘心，受了委屈走的，不然不會現在回來……哎……」說著，方老太爺儘是老淚縱橫，那秋葉上前兩步，安慰了方老太爺兩句，復又轉向葉佩。

    「葉仵作，婉容雖然是老三家的媳婦，但是年歲比我大些，平日私下，我們關係處的雖然淡，但是她卻總是和氣，見誰也總是一個笑臉，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三因為這，經常在外頭胡來，你看今日，還不曉得去了哪鬼魂，楞也是找不見人……」人說家醜不可外揚，可這秋葉，卻是完全不顧忌，想必這事，在方府來說，已經是老少皆知，她也沒必要瞞著了吧！

    「是啊，婉容姐姐人很好！」一個比較稚氣的聲音傳來，葉佩目光尋去，只見是一身著藕色蓮葉裙小姑娘，又聽的她接著道：「三哥總是胡來，婉容姐姐一直都縱容著，她一心求子，每逢月初月半的，總要上山拜神，只是那次從山下下來後，人就有些瘋癲了，雖然不鬧什麼事，但是卻總也是傻笑，後來沒多久就……」

    「我猜這婉容，肯定是撞了邪門之物，所以才忽的變成那般，好端端一個人，怎麼……」

    「住口……」看著開口的剛剛那叫做蘭桂的中年婦女，方老抬眼神色一厲，蘭桂悻悻的努了下嘴，不再言語。

    「那麼方老太爺，還有一事……」

    「啊……」葉佩正欲再尋覓些什麼，忽的聽到東南方向傳來一陣尖叫聲，心中大歎不妙，兇手居然在她眼皮底下行動了。

    「是可可的聲音。」一丫鬟反應激靈，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葉佩已經在最短的時間，提不出了大廳，快步朝著聲源走去，在門口撞見送信回來的藍震庭，朝著他忙是一聲招呼

    「跟我來，又出事了！」

    卻是忽略了他身後，那抹俊朗陰柔的身影。

    果然出事了，看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泣不成聲的可可，葉佩知曉，怕是一時也問不出個所以來，就由著幾個丫頭攙扶半抬著她下去，她環顧這佈置的富麗堂皇的屋子一圈，目光即可定格在床上已經沒了氣息，素服還只套了一半的男性屍體身上。

    「藍捕頭，外面的人，一個都別讓進來，也不許她們離開！」她的職業病告訴她，兇手必然在圍觀的人群中，曾經她給不下一百起謀殺案做了個統計，發現高達百分之九十三的案例中，兇手都在圍觀人群中，原因很簡單：想看自己的傑作。看著藍震庭閉上房門，葉佩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柔美男子，卻也忙得顧不上細細打量他，只是問道，「藍捕頭，這位公子……」

    「在下真子葉，是余老師的門生。」葉佩點頭示意自己明瞭，又復轉頭看向屍首，只見屍體還是溫熱的，人死了必定沒多久，結合剛剛大夫人說的，這大少爺，應該是先告退過來換素服，然後死在屋內，細細查看了他露出在外的肌膚神態，除了半躺著長著嘴留留著唾液的模樣證明他已經死了，其餘症狀看來，他都只是像睡著了。

    皮膚沒有變色，身上也無外力傷痕，人就這麼無緣無故死了，可能在很多人看來，或許他是傷心致死，但是葉佩卻覺得，絕對沒那麼簡單。

    伸手就要去解死者的衣衫，藍震庭見狀，忙是上前幫忙，臉上還顯得有些尷尬，倒是不知葉佩是女兒身的真子葉，自然許多，只是不多言，在一邊靜默的看著葉佩的一舉一動。

    「葉仵作這是作甚？」藍震庭壓下尷尬問道。

    「找線索！」葉佩並沒停下手中動作，柔夷一帶，之間死者褲腰帶就被帶落，再是往下一拉，死者的身體器官，便一露無疑。

    「幫我把他轉過來！」葉佩毫不避諱的在死者身上「上下其手」，好半晌後，對著擰著眉出神的藍震庭道。

    「是！」藍震庭雖然覺得彆扭，這姑娘家，怎麼一點都不羞於見著男子的身體，好似見慣了似地，雖然是個死屍，但畢竟也是個男的，但一面又想，葉仵作如此，必然有她的用意，照辦便是！

    一邊一直靜立的真子葉，卻是獨自拿著死者的衣衫，研究了好打一會兒。

    屍首翻了過來，葉佩發現他身後有拔過火罐的痕跡，一個個圓形的紫紅的印記，分廠均勻的分佈在背部，總共有六個，再往下，肌膚也是一片完好，沒有一絲受損的痕跡，也不見青紫變色，絕對不是中毒。

    聰明如現代人，還無法設計出服用下去完全在體表找不著痕跡的毒藥，要不就是這個時代的毒藥確實有如武俠片中所描述，帶著傳奇色彩，這一點，她只能向這個時代的人確認：「藍捕頭，世上可有毒藥，讓服用者死狀安詳且身上不起青紫等顏色變化？」

    「以我這幾年行走來見，並未見過這樣的毒藥。」

    「有！」身後一聲音忽的響起，葉佩轉身，才發現那個叫真子葉的男人，一直都在身後。

    「真公子可否與葉佩說說？」

    「不是毒藥，一般藥店都有，但是專門出售給青樓女子。」

    「什麼東西？」

    「水銀。」

    「水銀……」葉佩自重複一句，想著他口中的水銀，是否就是現代概念裡的水銀，卻聽得真子葉再度開口。

    「這兇手沒處理得到，看，衣衫上留下了幾處水銀斑跡。」說著將衣服遞給葉佩，葉佩結果，那一扇領口凹陷處的布縫裡，滾動的，儼然是水銀，猛的再看向床上屍首，起身又復走至桌前差距，卻沒發現裡頭的水有何異常。

    水銀量少，則不會致命，若是量多，必定會置人於死地。而要殺死一個成年男人，可見水銀的份量之多，除了口服，還有什麼途徑，能夠置人於死地而無聲息？

    葉佩蹙眉，第一次覺得事情這麼棘手，在這，要設備沒設備，要機器沒機器，就算是要個能和自己同參案的人，商量的人都沒有，一切只能憑借往日經驗，現在她能走的，只怕就最後一條路：「葉仵作，告訴死者親人，我要解剖屍首！」現在只能看，水銀是否有在胃部殘留，若是，必定是食物出了問題，若不是，那麼，兇手肯定用了別的手段。

    「解剖。」藍震庭一驚，彷彿葉佩說的話是天方夜譚，但卻聽得真子葉道：「我幫你！」

    哎，不曉得方家人聽到這消息後，會不會生生把他這傳話人活剝了，要曉得，在古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容得下人輕易破壞，更別說是方府這樣的名門望族了。

    只是，要想找到兇手，唯今之計，只有此路……

    果然，若不是施加了「女鬼」和官府的壓力，怕是方家老太爺，要拄著枴杖直接打進房內，但是葉佩也沒打算就在這案發現場進行屍首解剖，這樣遺留下的血跡會破壞了現場，看著藍震庭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說服了方家老太爺，倒是死者的妻子那關，挺好過，她並沒吭氣，只是一個勁的哭泣，神色哀慟，一邊的丫鬟攙扶著她，她柔弱的身體幾乎搖搖欲墜，葉佩看方家雖然心生芥蒂，但好歹也算是答應下來，她便要求方來太爺安排了一間空室，也吩咐了藍震庭派些人手保護現場，整個方家，一日之內連死兩人，頓時人心惶惶，奈何每個出口，乃至每一步，都有衙役監管著，她們就算收拾了包袱細軟，也都被生生請了回去。

    頓時，原本熱鬧非凡的大家族，頃刻淪入恐怖的氛圍中，大家幾乎到了每走一步都要人相伴著的地步，就算是大白天，那陰森寒氣還是襲的人脊背發愣，似乎那白衣「二少奶奶」，時刻都在背後朝著她們的脖頸吹寒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死亡的氣息彷彿籠罩了整個方府，大家都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個屋子，愣誰也不敢閉眼。就算是偶爾打個盹，也是即可就醒了過來，慌了神的趕緊正襟危坐，目視四周。

    而此刻，在「求得」的「解剖房」內，葉佩對著眼前男屍的器官組織，細細的研究，她的一側，靜立著從頭至尾只是幫忙卻一言不發的真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