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還要替他賣命嗎 文 / 晴天
說話間,主僕二人就已經進了廳房,見果真只有安月蓮一個人,安月如便讓心兒下去。心兒有些擔心,欲言又止,安月如擺了擺手,心兒只好跺跺腳,扭頭跑了出去。
「你來做什麼?」
安月蓮見安月如回來了,連忙站了起來,神情卻不見了從前的惺惺作態,而是少有的堅毅:「姐姐,如今,蓮兒知道,和姐姐再也回不到從前。蓮兒也不奢望姐姐能夠原諒蓮兒從前的所作所為。既然已經做下了的事情,蓮兒也從不後悔。蓮兒今晚來,只是想有一件事要跟姐姐證實,我姨娘……」說到陳姨娘,安月蓮的眼圈兒又紅了,幾近哽咽,才說道:「姨娘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安月如面不改色心不跳,極其鎮定地說道:「姨娘一個人去梅林裡賞月,連續幾日都去,不知道在林子裡撞到了什麼邪祟,回來便高燒不退,說是染了風寒。」
安月蓮咬緊下唇,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轉了:「姨娘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告訴……可是他竟然讓姨娘等了這麼久!他說過要好好護著姨娘的!」
不用點破,安月如也知道安月蓮說的是誰,自然是雍王無疑了。看來,安月蓮是將這筆賬算到雍王頭上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安月蓮說不定會迷途知返。
「如今你也明白了這裡頭的來龍去脈,難道你還要替他賣命嗎?」
安月蓮抬起頭來,自嘲地笑道:「難道姐姐不也是在替雍王殿下賣命麼?爹爹不也是麼?」
安月如定定地看著安月蓮,臉上是十分決絕的神色:「怎麼會?從前是我年少無知,如今我大病一場,從鬼門關逃了回來,自然不會再替他賣命了。你還小,盡早抽身而退比較好,我想姨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這麼繼續傻下去了。」
安月蓮搖搖頭,冷笑道:「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姨娘的死,他也有錯,賢王府的於沁音也有錯!我總得為姨娘報了仇再說!」眼底是安月如再熟悉不過的仇恨的目光了。
知道再也勸不回安月蓮了,安月如只好由得她去:「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安月蓮癲狂地笑道:「自然是跟著姐姐回到賢王府,先收拾了於沁音那個賤人,再取得雍王的信任,等到時機一成熟,我便讓他為姨娘的死付出代價!」
安月蓮臉上滿是猙獰,讓安月如心裡不禁一寒,看來安月蓮是鐵了心要報復於沁音和雍王了,將來若是有一天,讓安月蓮知道了陳姨娘的真正死因,那時會是一個什麼情形呢?
太極殿後頭的詩語齋,牆上那一幅幅畫作仍然無聲地微笑著,鳳玖笙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等著條案後頭那個男人的回話。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皇上才問道:「當真是軒兒做的?」
「回父皇的話,的確是二哥哥做的。」
皇上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朕還以為是陽兒做的呢,那個孩子功利心太重,總是希望能夠在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賢良來。這次右相的愛妾沒了,貿貿然幾個皇子都去了,朕就猜到了當是陽兒為了表現自己賢良,拉了幾位兄弟一同前去探望右相,沒有想到竟然是軒兒。」頓了頓,皇上又問道:「你冷眼瞧著,軒兒和右相之間有無交情?」
鳳玖笙想了想,搖搖頭說道:「玖笙瞧著一點交情都沒有,倒是三嫂嫂言語之間似乎很不待見二哥哥。」
「哦?」皇上似乎起了興趣,身子往前探著,兩眼神采奕奕:「老三媳婦是個有意思的。當初她在宮宴上打了霓裳,朕就覺得這個娃娃不簡單。你想,一般人家的女子,有誰有勇氣擊鼓求嫁?右相這個女兒才武略,倒是培養得比幾個兒子還要厲害。」
皇上說完這話,又是一陣沉默,良久,鳳玖笙都覺得膝蓋開始隱隱作痛,皇上才問道:「你今天帶了墨子然去了右相府?」
鳳玖笙點點頭,回道:「兒臣覺得墨子然算是個可造之材,將來必定能夠為太子哥哥所用,這會兒趁著局勢還沒有明朗,先為他鋪鋪路。」
皇上頗具審視意味地看著鳳玖笙,笑道:「你能這樣為你太子哥哥著想,朕很欣慰。玖笙,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朕和你太子哥哥是真心對你好。」
鳳玖笙重重地點了點頭,垂下的眼簾內,充滿著酸澀。
「你是說,他給了你這個,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安月如看著攤開的帕子上那一粒小小的藥丸,焦急地問喜兒。
喜兒點頭說道:「是,楚王殿下離開時起身,咳嗽得太過於厲害,身子不穩,搖晃了幾下,奴婢當時就站在楚王殿下身邊,見狀趕緊上前扶了楚王殿下一把,楚王殿下便將這個藥丸順勢塞到奴婢的手中,還衝著奴婢使了個眼色。才剛二小姐一直在這裡,奴婢不敢拿出來。想必這個東西是楚王殿下要奴婢交給主子的,因此,二小姐一走,奴婢便拿出來了。」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喜兒連忙搖了搖頭,說道:「主子放心,奴婢不是那起子愛嚼舌根子的小人,這件事只有主子和奴婢知道,連心兒,奴婢都不曾告訴的。」
安月如衝著喜兒讚賞地點了點頭,低頭將那粒藥丸猛地送進嘴中,順手拿過放在一邊的冷茶水喝了下去。
喜兒卻大驚失色:「主子!還沒弄清楚是什麼呢!」
安月如按了按嘴角,笑道:「傻丫頭,這可是救你家主子的良藥呢!」
調整了一下氣息,果然,順暢了不少。
安月如不禁欣喜起來,看來鳳奕說話還算是作準的,竟然如約送來了這個月的解藥。等到鳳軒再威脅她的時候,她可就有骨氣地多了。
不過那本《九域志》,安月如還是十分有興趣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雍王這般上心?而且看樣子,鳳陽也十分重視,竟將那本《九域志》放在那麼私密的地方。
安月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時候開始反擊,弄明白這一切了。
在府中休養了幾日,安月如終於決定回到賢王府,自然,又帶上了安月蓮。
一路上,安月蓮都沉默不語,馬車快到賢王府的時候,安月蓮突然出聲問道:「姐姐,若是蓮兒在府中與於沁音鬥法輸了,姐姐會不會拉蓮兒一把?」
安月如掃了一眼安月蓮,見她一臉認真,便點點頭,說道:「你若是鐵了心要和於沁音鬥上一鬥,我不會攙和,但是在必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幫你。」
安月蓮長舒了一口氣,似乎很是放心的樣子,閉著眼睛靠在大迎枕上養神。
馬車停在了賢王府,一掀簾子,安月蓮身邊的寶兒便說道:「小姐,快瞧,是沁主子身邊的靜兒姐姐。」
安月如順著掀開的簾子看過去,果然見於沁音的心腹大丫頭靜兒正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著安月蓮,不由得心中暗歎,這個於沁音,到底是會拉攏人心的,竟然派了自己的心腹丫頭出來迎接安月蓮。要不是安月蓮是個十分有主意的,說不定這會兒又被她給哄了過去。
安月蓮下車的時候便回頭看了安月如一眼,低聲說道:「姐姐可莫要忘記了剛才對我說過的話,我這就隨著那靜兒去瞧瞧於沁音這個賤人,姐姐自己多多保重。還有……」安月蓮神色猶豫了一下,才游移不定地說道:「這個靜兒,姐姐有機會就多瞧瞧,蓮兒總覺得她好像不是一般人。」
安月如便也朝著靜兒瞧過去,見那丫頭身材高挑,容長臉,柳葉眉,丹鳳眼,穿著半舊不新的家常小襖兒,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不出臉上的神色,倒真是有著一股十分淡然的氣質,這名字倒是沒有起錯。
安月如點了點頭,安月蓮便也不多話,就著寶兒的手下了馬車,歡歡喜喜地衝著靜兒跑了過去。
那靜兒先是給安月如行了個恭恭敬敬的禮,這才拉著安月蓮進了大門。心兒卻不高興了,嘟著小嘴十分不滿地說道:「這個靜兒,既然已經行了禮,禮數就該做得十足十才對。這般敷衍,跟她那個主子一個德行。」
安月如想起才剛安月蓮說的話,不禁笑了起來:「心兒,你可說錯了。這個靜兒要是跟她的主子一個德行,可未必會對我行禮呢。」
心兒想起於沁音的驕橫跋扈,也不禁笑了起來。
主僕幾個收拾了行禮,說說笑笑地就進了清蓮苑,鶯兒仍舊在屋子裡做針線,蓉兒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見到安月如回來,鶯兒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上前接過行禮,忙著給安月如端茶倒水。
安月如歇了口氣,才問道:「鶯兒,你蓉兒姐姐哪裡去了?知道我回來,也不知道在家中等我。」
鶯兒眼圈兒一紅,低聲囁嚅著說道:「蓉兒姐姐被沁主子給叫去了。」
心兒是個脾氣暴躁的,聽聞這話,就摔了手中的包袱,一手指著鶯兒,罵道:「她是你哪門子的主子!你就這樣巴結奉承起來!那個蓉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主子今日就要回來,卻還巴巴兒地跑去巴結於沁音!卻留著主子在這裡連個點心都沒有!」
鶯兒急得都哭出來了:「心兒姐姐,不是這樣子的!蓉兒姐姐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