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6章：拿不起放不下 文 / 安思源
第86章：拿不起放不下
這個問題，盛誕當晚就有了答案。
從典禮結束開始，她的手機就不得安寧了，幾乎每隔半個小時，都會有一通電話，對話總是如出一轍。
「你那邊結束了嗎？」
「還沒。」
「哦，那你慢慢玩。」
掛斷。
「還沒有結束嗎？」
「沒有」
「哦，那好吧！」
在這樣重複了第四次之後，盛誕終於憋不住了，「你想怎樣？信不信我關機！」
「想等你結束了一起慶功。」
那是相當可憐又委屈的口吻，盛誕承認，她心間猛地一抽，「你在哪？」
「在家。」
「那……早點睡吧。」這一次輪到盛誕迫不及待地掛斷。
這是最後一通了，之後，那晚盛誕的手機再也沒有響過。
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愈發融入地拉著師姐們喝酒玩鬧，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回家的、怎麼回家的，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很徹底，因為一整天都沒有通告，也就沒什麼人打擾她。
一直到傍晚時分，家裡的電話才把盛誕吵醒，她瞇著惺忪睡眼，伸手想夠床頭櫃的無繩電話，撲了空，意識稍微清醒了些，開始在床邊雜亂的東西裡尋找電話機。
好不容易找到了，也耗費了她不少力氣，以至於她接通時，聲音顯得很萎靡，「喂……」
正是這份有氣無力，比電話那頭的聲音襯托得更加吵鬧，「死丫頭！你又多久沒回家？是不是不要家了！我們老了就靠不到你了，是不是？你這女兒還沒嫁出去呢，就比人家潑出的水還要薄情寡義！」
「爸，我三天前剛陪你們吃過飯。」盛誕翻了翻白眼，無力地提醒他。
「是嗎？我怎麼覺得我們很久沒見了。」
「是你有時差吧！」
「不管，你是我誕下的種，我想要見你的時候，你就要隨傳隨到。」
「你再無理取鬧，我就跟媽告狀咯。」
「哎喲，不要這麼一本正經嘛，父女之間就是偶爾有點這種小情趣嘛。」
情趣個頭，是父女，又不是談戀愛，要什麼見鬼的情趣啊！盛誕抓了抓頭，爬下床，邊朝著洗漱間走，邊問：「你打電話來就為了玩這種小情趣嗎？」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這麼無聊。」
「……」比這更無聊的事你都做過。
「盛誕。」冷不丁的，他突然口吻變得很嚴肅，「你沒有說過在香港差點出事的時候，那個人還打了你。」
「我沒說過嗎？」雖然她爸的語氣有點不太對勁，盛誕還是沒有多想，兀自糾結自己當時有沒有表述清楚事情的細微末節。仔細一想，又似乎真的沒說過。
「沒有，沒有！你也沒說過當時還被拍了照片。」
「……真的有照片？！」盛誕驀然想起隋塵昨晚的話，她以為那根本就是胡扯，沒有想到竟然還真有。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嘖嘖，讓我猜猜看……是不是見過隋塵了？」
「咦？」她爸是柯南的化身吧？不然是怎麼從這件事推理出她見過隋塵的？
「我有個老朋友，是某週刊老闆，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收到一些匿名照片，雖然照片不算過火，但底下的人覺得是個大新聞，差點就要發了，結果據說幾家大的經紀公司和一些經常在週刊雜誌上投放廣告的廠商，突然出了個聯合申明。於是底下的人怕事情鬧大，只好老闆交給定奪。」
「是說那份聯合申明不准他們出稿嗎？」事情聽起來有點複雜，盛誕震在洗漱間的鏡子前良久，才稍稍搞明白了些。
「嗯。」
可是這和隋塵有什麼關係？難道……盛誕錯愕地瞪大雙眸，大膽假設，「那份聯合申明是隋塵發起的？」
「是in和一家剛成立的公司一起發起的，週刊那邊查了下，那家公司主要經營範圍是成衣，法人代表是隋塵沒錯，是他即將推出的服裝品牌所屬公司吧。」
等一下，有點亂，她得縷一縷。
如果是這樣，整件事跟她爸沒有絲毫關係，那……「那你那位老朋友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不是說，就算是你以前的朋友，也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然後，如春雷驟然炸開般的吼聲響起，「因為那些照片我也有份。那個匿名爆料人居然我說包養你！匿名？以為匿名我就不知道是誰了嗎？不就是那個杜言言嗎？她到底姓杜，還是姓毒啊，格老子滴，中國哪條法律規定爸爸不能養女兒的？哪條，哪條，讓她站出來給我講清楚！」
後來，她爸就父親是否應該養女兒的問題罵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直到盛誕刷完牙、洗完臉，吃了碗泡麵，他才終於鳴金收兵，掛了電話。
末了，留下一句，「聽說隋塵在利用人脈大面積封殺杜言言，估計他很快就會對外宣稱和杜言言分手了。雖然說感情上的事做爸爸的不太好插手，不過女兒啊，有時候也別太鑽牛角尖了，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拿，這要是拿不起又放不下的話，是自虐。」
拿不起又放不下。
說得就是她現在這種症狀吧。
盛誕呆坐在客廳沙發上，怔怔地看著沒有打開的電視機出神。
好半晌後，她歎了口氣，拾回神，習慣性地翻找手機，查看有沒有人找過她。
沒料到率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條未讀短信。
——有些事會只想和特殊的人一起做。
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思緒短路了片刻，瞥見那串她並沒有保存卻早已熟記於心的號碼後，所有精神一瞬回籠。
是隋塵……
盛誕撐坐起身，因為這支手機的特殊系統，和同一個人的收發信件會一目瞭然，所以她很快就理清了前因後果。
原來是她自己在凌晨三點點發短信給隋塵的，很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麼不找朋友陪你慶功？
她實在記不起自己是在怎樣的狀態下給他發短信的。
可是顯然當時他已經睡著了，一直到早上九點才給她回復。
而現在……盛誕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下午六點，她還真能睡。
不知道算不算心有靈犀，她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回他一條信息時，隋塵打電話來了。
「在工作？」
盛誕想也沒想就接起，直到那端傳來他話音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先前那樣發著呆是在等什麼。
就是在等他電話吧，像她爸說的那樣，明明想又不敢主動。
沉默了許久，她不情不願地閉上眼，翻了個身，窩在沙發角落，突然問道，「現在陪你慶功還來得及麼？」
那頭的安靜讓她心驚，忍不住欲蓋彌彰地補充了句，「你別多想，我只是盡朋友的職責！」
「在哪，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說個地方，我自己過來吧。」盛誕想了想，還是覺得保險一點，她家這一帶住著不少明星，隔三差五就有記者晃來晃去的。畢竟不管真假，名義上他還在和杜言言交往，萬一被拍到，對他不好。
隋塵也沒有再堅持，很爽快地應允，口氣聽起來似乎還很愉悅，「好，你忙完了到屈默工作室來，晚點沒關係，我一直在。」
其實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可是當盛誕聽到他用婉轉尾音說出「我一直在」時，心間泛出層層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