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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六章 遺言 文 / 子一十四

    第三百七十六章遺言

    阿巴亥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病逝對康熙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事,雖然阿巴亥的地理位置很重要,連接著漠北和漠南,但歸順朝廷已久,生不起什麼大浪,而且阿巴亥的奶粉子貌似前景光明,整個部落從上到下對生活都充滿了美好的憧憬,沒人會想搞破壞。

    因此,康熙只是簡單的命理藩院擬定訃告,表彰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一生的功績,誇獎其對朝廷的忠誠,然後再感歎兩句天妒英才,不勝惋惜,最後則任命其木格的大哥巴特瑪袞楚克為新一代郡王,教導其木格的大哥要繼承其父遺願,為大清貢獻畢生的精力…整個事情辦理得有條不紊,嚴格遵守了以往的慣例。

    而老十在京的府邸也是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其實徐公公還是做了相應的部署的,不僅取消了府裡下人在此期間的婚嫁迎娶,而且還委婉的告誡大家注意著裝,然後還親自跑到庫房,將一大堆可能用得上的儀程全理了出來,自然也不忘叮囑餵馬人加緊給馬匹做身體檢查,然後便靜等呂宋島的來信。

    從康熙的處置中,大伙瞧不出什麼端倪,而徐公公在老十的宅子裡也謹遵一個「穩」字,沒給人落下什麼話柄,因此,一幫皇子便沒再跟進此事,繼續開拓各自的新勢力範圍去了。

    九阿哥給老十寫完信後,便如沒事人一樣,就算是他的老丈人死了,九阿哥也得用辣椒水來刺激淚腺,何況還是老十的老丈人?

    九阿哥拎得清,但卻有人犯起了糊塗。

    十四得了消息後,又找了個借口跑回來見康熙了,在乾清宮速戰速決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老十府,聽說儀程怎麼個送法還得等老十的指示,便又立即調轉馬頭直奔九阿哥的錢莊。

    不想,錢莊裡,五阿哥也在。

    九阿哥辛辛苦苦的從漠北奔波到呂宋,結果卻換來了兩個副職,是可忍孰不可忍,雖然不敢和康熙直接叫板,但九阿哥卻沒去理藩院打過一次照面,繼續在錢莊裡憋著氣打理自己的私家業務,雖說自己當老闆就是心情爽,但九阿哥卻沒個好心情,給康熙打的兩份工可都傾注了九阿哥不少的精力,結果卻沒一個能有始有終,九阿哥能笑得出來才怪。

    九阿哥的心理其實很矛盾,說不管吧,又放心不下,說管吧,又嚥不下那口氣,很是糾結。

    好在五阿哥很能體諒人,每日都會跑到九阿哥的辦公室來,這給九阿哥搬了個台階,總不能將五阿哥趕出去吧?而且五阿哥親自來問,難道九阿哥能不知無不言?九阿哥敢撂挑子,宜妃頭一個就饒不了他。

    這哥倆,一個想交出任務,一個想接受任務,奈何中間橫了個不知所謂的爹,都是苦命人啊…

    因此當十四趕到時,兩苦命人正在認真嚴肅的討論著某一細節…

    見了十四,這哥倆便暫停了公務,與十四嘮起了嗑,問了問十四的身體,又關心了一下大炮改良的進展,還問了問西山的風景…十四有些發急,待會兒還得返回西山火器營呢,沒時間耽擱,於是便皺著眉,將欲言又止的表情誇張了又誇張,終於讓五阿哥回過味來。

    等五阿哥走後,十四便激動的抓住九阿哥,道:「九哥,烏爾錦噶喇普郡王沒了。」

    九阿哥無語,白了十四一眼,心想,關你什麼事啊?

    十四見九阿哥沒理他,急著又重複了一道:「九哥,烏爾錦噶喇普郡王沒了。」

    九阿哥吧唧道:「又不是完顏侍郎沒了。」九阿哥的話很明白,提醒十四,完顏侍郎才是他的泰山大人。

    十四不耐煩道:「九哥,你猜,阿茹娜會不會回阿巴亥弔唁?」

    九阿哥搖頭道:「不清楚。」

    十四歎了口氣,「阿茹娜真是命苦,才沒了丈夫,阿瑪又緊跟著沒了,孤兒寡母的…」

    九阿哥沒做聲,慢慢品著茶,頗有耐心的等十四扮演完祥林嫂後,才道:「你巴巴的找我來就是為說這個?告訴我阿茹娜可憐?」

    十四見九阿哥絲毫不體諒自己的心情,鬱悶道:「九哥,你說十嫂會不會回蒙古奔喪?」

    九阿哥還是搖頭,「不知道。」

    十四急得跺了一下腳,「九哥,你別陰陽怪氣的。」

    九阿哥攤開雙手,很是無辜的說:「我只是說實話而已,真不知道,不過,按常理應該不會吧。」

    十四忍住氣,道:「九哥,借我個人,幫我去送封信。」

    十四還沒開府,手裡的人都是明面上的,派到哪兒都有記載,上次可以借口幫弘暄將親兵派了出去,但這次弘暄也跑了,十四實在找不出什麼像樣的借口往阿巴亥派人,只好求助九阿哥。

    九阿哥歎氣道:「你這麼折騰怕也沒什麼結果…」

    十四小聲道:「我沒求結果…」

    九阿哥搖搖頭,「癡人…」

    十四則一臉的落寞,歎息道:「烏爾錦噶喇普郡王怎麼就去了呢,留下阿茹娜多可憐…」

    十四這個外人都因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的逝世而情緒不佳,可想而知老十這個根正苗紅的半子了,當然,老十可不像十四,只想著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留下的女兒可憐,老十對自己的岳父還是有些感情的,再加上其木格稀里嘩啦的一陣痛哭,老十的眼眶也不由紅了起來。

    弘暄雖然見外公的次數不多,但兩人還是抓緊時間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因此,弘暄也是哭得有點泣不成聲。

    安安則壓根就沒見過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但是,每年都會收到來自蒙古的禮物,加上受悲涼氣氛的感染,安安哭的陣勢也不小。

    三胞胎不明所以,一個個也跟著嚎了起來,被老十拎到院子裡去了。

    而弘政也是一臉的悲傷,雖然沒擠出眼淚,但卻楞是弄了個萬分悲痛的表情,九阿哥若見了,沒準都會表揚兩句。

    好容易,老十才等到大夥兒的哭聲漸息,便趕緊叫大家回房躲著悲傷去。

    等孩子都走了後,老十才遞給了其木格一封信,「大哥派人送來的。」

    老十在接到朝廷邸報的同時,還接到了其木格大哥送來的私人信函,其實是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的遺言。

    烏爾錦噶喇普郡王臨終前還強打起精神,專門給其木格寫了封信,整篇都圍繞著不准其木格回蒙古奔喪而展開。

    烏爾錦噶喇普郡王語重心長的告誡其木格,逝者已矣,生者最大,其木格得弄明白,老十才是她一生的依靠,不僅得伺候好老十,也得幫老十排憂解難,而且切記,一定別給老十惹事。

    烏爾錦噶喇普郡王說,其木格回蒙古,會給老十添許多麻煩,因為奶粉子的事,人人都想和老十拉上關係,其木格回去了,那前來拜訪拉關係的人定然不在少數,落在康熙眼裡,那可不是好事。當然了,其木格的爹也不忘告訴老十,說自己的女兒缺點多多,請他多多包涵…

    看得其木格淚水是止也止不住,老十也是百感交集。

    老十感歎完後,方開始勸慰其木格,不想,其木格不僅沒止住悲聲,反而哭得更凶了,老十見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便道:「要不爺給皇阿瑪上折子,爺陪你回蒙古,怎麼說也該給岳父大人上柱香的。」

    其木格抬起一張淚臉,抽泣道:「可阿布說…」

    老十想了想,道:「沒事,咱們上柱香就走,不多停留。」

    其木格看著老十,感動得不得了,但仔細想過後,還是拒絕了老十的好意,「爺,咱們別拂了阿布的意,免得他老人家在天上都不安心。」

    老十也沒堅持,立馬說道:「那你也別太傷心了,哭壞了身子,岳父也走得不安穩。」

    其木格點點頭,又帶著哭腔說:「阿布臨終前還在為我打算,可我,我卻從沒將阿布放在首位…」

    老十摟住其木格,勸道:「阿布不會怪你的,你別想左了。」

    其木格哭了一整夜,然後又暗暗垂淚了一整天,第二天晚上,其木格不朝左想了,開始理智分析起了問題,於是老十便成了口是心非的小人。

    其木格指責道:「你說陪我回蒙古完全是在糊弄我,我一說不,你立馬就改口了,太過分了,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虛偽了?」

    老十自然不承認這個指控,竭力表示,自己的確想陪其木格回娘家,沒堅持的原因則是「等我們趕到了蒙古,好幾個月都過去了,大家情緒才好些,咱們又去惹大伙痛哭一場,岳父大人想必也不喜歡的。」

    老十這話一說出來,其木格立即說他假打,老十見狀,提起筆就要寫折子,其木格忙攔住了:「爺,別當真…」

    老十放下筆,看著其木格道:「其木格,爺的確不想去蒙古,如今皇阿瑪已經對洋人上了心,若我此時又巴巴的請旨去蒙古,還不知會怎麼惹皇阿瑪忌諱呢。爺當時說那話,的確也就是想寬慰一下你,不過如果你…」

    其木格轉身抱住老十,道:「我就是覺得心裡難受,想找人吵架,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老十輕輕拍著其木格的背,道:「沒事,心裡有火都沖爺來吧,岳父走了,你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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