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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喊冤(上) 文 / 子一十四

    第二百三十八章喊冤(上)

    九阿哥一接到消息,顧不上禮節,撒腿就跑。

    其木格也緊跟其後,剛跑到院子,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折了回來,跑到弘暄睡覺的客房將弘暄搖醒,「弘暄,你趕緊去守著安安!」

    說完也不管弘暄是否聽清楚,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弘暄顧不上揉眼睛,穿上褲子,連外衣也沒穿好,蹬上靴子就出了門。

    而其木格幸好沒穿花盆底,跑起來利索了許多,在為十四家服務的小太監的帶領下,心急火燎的朝毓慶宮趕去,趕到毓慶宮時,還勉強保持住了形象,可讓人鬱悶加震驚的是,老十離毓慶宮還有幾步之遙時,便被聞訊趕來的乾清宮太監攔截了,直接打入了宗人府的大牢。

    驚駭之下的其木格旋即出離了憤怒,就算行刑太監手下留了情,老十沒性命之憂,可那80大板卻是實打實、一板不落的打在了老十的屁股上,那傷口看著也能嚇死幾個膽小的,若在監牢受了感染,老十怕要與安安一樣,到閻王殿去旅遊一番。

    但要去宗人府的大牢劫人,其木格還沒那能耐,因此,其木格當即又拽著十四家的小太監朝乾清宮趕去。

    氣喘吁吁的其木格一口氣狂奔到乾清宮的宮門外,還沒來得及請守門太監通報,就瞧見九阿哥灰著一張臉、和莊親王一起退了出來,莊親王無奈的搖搖頭,九阿哥則走到院子裡,直挺挺的跪了下來,莊親王也不攔著,只是將頭搖得更響了。

    瞧這架勢,其木格便知曉該死的康熙此次想來個公事公辦,拒絕說情,雖然在心裡對康熙破口大罵,可面上卻還是很平靜的請守門太監去通傳一聲。

    莊親王走出來後,再次對其木格搖搖頭,道:「福晉待會兒再要好好求求皇上吧,我這邊使不上什麼力,只好先去宗人府走一趟。」

    其木格忙謝過,「有勞王爺費心。」

    莊親王擺擺手,本想告知其木格,托其木格的福,自己得了一兒一女,可覺得眼下這氛圍不大合適,便生生將這消息嚥回了肚裡,疾步朝宗人府走去。

    莊親王還沒走遠,守門太監就得了大太監的口訊,跑回來對其木格說道:「皇上朝務繁忙,不容任何人打擾,福晉還是請回吧。」

    其木格本來還在想是不是先在院子裡謝過九阿哥再進去見康熙,不想人家康熙壓根就不見她,讓其木格好不鬱悶。

    其木格當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背,道:「煩惱公公再通報一聲,就說我有急事求見。」

    守門太監立場沒有一絲鬆動,道:「福晉,您就別為難奴才了。」

    其木格咬了咬牙,推開守門太監,就要朝院子裡沖,侍衛們忙站成一排,將院門堵住,領頭的說話也不客氣,「福晉,沒皇上旨意,任誰也不能進去,福晉若要強闖,奴才們也只有得罪了。」

    其木格從侍衛組成的人牆縫隙望去,只見九阿哥依舊紋絲不動的跪在院子裡,並沒有扭頭使任何眼色,心想看來就算自己大鬧乾清宮,事情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當下便高聲叫道:「十阿哥冤枉,十阿哥有莫大的冤枉啊,兒媳特來請皇阿瑪為十阿哥伸冤!請皇阿瑪為十阿哥伸冤!」

    其木格又重複高喊了兩遍,乾清宮裡終於出來一個太監,侍衛們慢慢閃開了身形,其木格就勢跨過了門檻。

    太監在其木格面前站定,冷著臉道:「皇上有旨,宣阿巴垓博爾濟吉特氏晉見。」

    其木格鬆了口氣,總算不用闖宮了,忙跪下道:「阿巴垓博爾濟吉特氏領旨。」

    在短短十幾步路的途中,其木格特意走過九阿哥處,希望能得到些提示,可其木格畢竟不是老十,不但沒領會精神,反而被九阿哥歪嘴斜眼的表情弄得雲裡霧裡的,心想看來自己只得隨機應變了。

    跪在院子裡的九阿哥對其木格也沒抱什麼希望,見其木格沒領會他的意思,也不心急,只覺得若其木格也被康熙打入宗人府,自己就可以叫弘暄帶著三個小阿哥來乾清宮外跪地求情,也許還能有意外的收穫,父母都進了監牢,嗷嗷待哺的孩子當然得找皇瑪法要人。

    其木格哪知道九阿哥打的什麼小算盤,帶著6分的信心走進了乾清宮。

    乾清宮裡只有康熙一人,高高在上的坐著,鐵青著臉,可勁的擺著譜。

    見康熙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其木格不由有一絲緊張,畢竟面前的人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九五至尊,不是其木格上輩子意見相左的上司,兩者的殺傷力簡直不是一個量級。

    其木格稍微平緩了一下氣息,跪下道:「兒媳莽撞,請皇阿瑪恕罪。」

    康熙也不叫起,盯著其木格冷冷道:「敦郡王已不是朕之子,你這聲兒媳,朕可當不起。」

    其木格恨不得康熙一語成讖,可嘴上卻還只得說道:「十阿哥處事欠妥,傷了皇阿瑪的心,還請皇阿瑪饒了他這一回。」

    康熙冷笑一聲,「你不是來給敦郡王伸冤的嗎?怎麼成來討饒了?朕告訴你,敦郡王罪無可恕!」

    其木格雖然火氣也不小,可見康熙也在氣頭上,卻不敢與康熙硬碰硬,略微思索片刻,緩緩道:「皇阿瑪,兒媳是來求皇阿瑪伸冤,不是來請皇阿瑪網開一面;但十阿哥傷了皇阿瑪的心,兒媳自然要誠惶誠恐的請皇阿瑪寬恕。」

    康熙冷冷道:「誠惶誠恐?!在宮門外高聲喧嘩還誠惶誠恐?朕真是聞所未聞!」

    其木格忙道:「十阿哥遭受不白之冤,兒媳亂了方寸,行為失當,請皇阿瑪恕罪。」

    康熙哈哈哈大笑三聲,旋即冷冷道:「喔,在朝堂上當眾毆打太子,受罰後還不依不饒、妄想繼續惹事的敦郡王竟然遭受了不白之冤,朕可得要洗耳恭聽!」

    其木格平靜的道:「皇阿瑪,此乃事出有因。」

    康熙依舊冷峻的掃視著其木格,冷冷道:「你就不必費唇舌說緣由了,朕沒那麼多閒功夫,直接說說他的冤情吧!」

    其木格大方的對上康熙的視線,道:「十阿哥至純至孝,卻被皇阿瑪誤解,難道還不冤枉?」

    康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連嘲諷的話都懶得說了,「你先回去問問弘暄,明白了什麼是至純至孝,再來幫你丈夫喊冤。」

    其木格不理會康熙的譏諷,大著膽子說道:「皇阿瑪,雖然十阿哥不是什麼曠世之才,也不是什麼治世能人,但卻是一員猛將,若說是國之棟樑,也受得起。」

    康熙冷冷的哼了一聲,「逞匹夫之勇,也堪當棟樑,真是天大的笑話!」

    其木格不甘示弱,道:「十阿哥大智若愚,卻被皇阿瑪視作有勇無謀,此乃第一冤也!」

    康熙很後悔,壓根就不該見這蒙古福晉,「他智在哪兒?謀在哪兒?」

    其木格一時也想不出實例,但也不能叫康熙很抽像的憑感覺去感知,只好說道:「十阿哥這些年來接辦的差事,一樁樁、一件件,好似都沒辦砸過,這足以證明十阿哥並不是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康熙道:「只要他去辦差,朕就得揪著一顆心,隨時準備給他擦屁股!」

    其木格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平靜如常,心想,那你幹嘛還要麼接二連三的讓老十辦差啊?但嘴上卻還說道:「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兒媳以為,這差事是否辦得好,應看結果,而不是過程。」

    其木格說完就想給自己一耳光,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說出「英雄不問出處」,只能證明,自己潛意識裡還是過於緊張了。

    康熙啞然,不是因為其木格用了和中心思想完全不搭界的俗語,而是其木格說的確實沒錯。

    其木格也不再糾纏此事,讓康熙沒面子那才真是逞匹夫之勇,忙接著說道:「為人子,十阿哥雖然不是最能幹的,但卻是最單純的;為人臣,雖然他文不能興邦,但卻一心想以武定邦,而且事實證明,他在這方面確實是一員得力干將;最關鍵的是,不管是為人子還是為人臣,他都守著自己的本分,不問其他。」

    康熙對此不置可否。

    其木格歎了口氣道:「可這換來的是什麼?皇阿瑪嫌他不會討巧,每次辦差沒有獎賞不說,不是罰銀子就是罰俸祿,可皇阿瑪,憑良心說,十阿哥的差事雖然不是辦得十全十美,但總有幾兩件能擔得起您一聲贊吧?可就算如此,十阿哥也沒冷了心,總想著如何為皇阿瑪分憂解勞,一心想盡為人子、做人臣的責任,就算皇阿瑪不喜他,單憑他一腔熱血,皇阿瑪也不該這麼不待見他…」

    其木格說到後來,忍不住哽咽起來。

    鐵石心腸的康熙沒絲毫的感動,反而氣惱道:「這麼說,你也是來指責朕,怨朕沒將他當兒子待的了?」

    其木格擦了擦眼淚,道:「兒媳不敢,兒媳只是覺得十阿哥冤枉。皇阿瑪只看到他辦事不冷靜,卻不體諒他心憂社稷的憂慮;皇阿瑪只記得他作不出詩文,卻對他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視而不見;皇阿瑪只記得他頂撞您,說您不當他是兒子,卻不知曉您一誇弘暄,他背地裡就吃弘暄的醋;皇阿瑪只見著他當殿打太子,卻不知道他心中有多憋氣…」

    其木格抹了抹洶湧的眼淚,繼續道:「皇阿瑪,朝堂上的事兒媳不懂,可不管為了什麼烏七八糟的事,也不該對孩子下手啊,若是十爺自己遭人黑手,兒媳敢保證,他早罷手了。皇阿瑪只看到他行事莽撞,卻瞧不見他護犢的一片心…」

    其木格說到最後,終是忍不住嚶嚶的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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