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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糾結成絲 文 / 瀟湘草

    第一百六十八章心,糾結成絲

    終於就看不到了,他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邁開腳步向機場大廳外走,豪華的旋轉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有冷冽的風吹在臉上,像是刀割一般,他微微怔仲,忍不住的伸手觸在臉上,被她打過的地方猶在隱約生疼,他卻覺得有無法控制的歡樂一點點衍生而出,這是他這十年間,第一次靠她靠的這樣近。

    他想,不管怎樣,他都無法去忘記,她靠在他肩上沉睡的模樣,她唇邊綻放的小小笑容,他吻上她臉頰和唇時,那香軟而又柔滑的觸感,更是堅定了他想要得到她的決心。

    大步向前,他頂風而行,風衣的下擺在北風呼嘯之中被吹的獵獵作響,他高挺筆直的身軀漸漸的隱入漫天的飛雪之中,卻恍惚的,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淒涼和孤獨。

    心裡裝著花澤言的事,筱薇也沒法在澳洲安靜呆著,將糖糖留下,把三個孩子安置好,就連夜匆匆坐上了回程的飛機,兩地溫差大,再加上她現在身子骨本就瘦弱,才剛到家就累倒了,再醒過來時,早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她睜開眼就看到他的俊顏,他在她床邊睡的很沉,她感覺口渴,見他睡熟就沒有吵他,只替他披上一件衣服,就悄悄的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感覺肚子裡餓的難受,就放了水杯,披了厚厚的睡衣,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預備下樓去廚房拿點吃的……

    剛出了臥室,在樓梯上沒走兩步,卻忽然聽到了樓下隱隱傳來壓抑的講電話的聲音,宋笙就莫名的停了下來,斷斷續續的話語竄入耳中,要她的身子一點一點的繃緊,僵硬了起來……

    「……我不清楚……是安少安排的人手……對……澤少是在緬甸……前些日子都能聯繫……現在沒消息了……也許……出事了……應該不會……她不知道……安少不讓告訴她……封口令……對……改天見面再詳談吧……掛了……」

    講電話的人很小心翼翼,但許是因為現在已近半夜,四周很安靜,斷斷續續的,筱薇倒也聽了一個差不多明白。

    安逸塵知道花澤言去了緬甸,現在沒有消息了,也許早就出事了,安逸塵不許別人告訴她這件事,下了封口令。

    筱薇感覺一陣冷侵襲過來,她拚命的克制著自己不往壞的方面想,但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為什麼花澤言要去緬甸?為什麼不許她知道?為什麼宋笙說……也許早就出事了?

    這就是花澤言一個多月沒有一點音訊的原因?

    這就是兢宇為什麼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的原因,花澤言出事了?

    可是為什麼這些事情安逸塵都對自己守口如瓶?筱薇想到這裡,立刻就不能冷靜了,她使勁搖搖頭,要自己將那些可笑的想法摒去,安逸塵怎麼還可能對花澤言下手?

    這一定是什麼人的陰謀!對,她立刻聯想到在飛機上赫兢宇對她說的那些模稜兩可的話……

    但是……講電話的人是宋笙啊,宋笙是安逸塵的心腹,他們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安逸塵做什麼事從來不會瞞他,他口中說出來的話,應該不會是假的吧……

    筱薇的心又亂了起來,她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樓上傳來漸進的腳步聲,慌地斂了心神,做出睡意惺忪的樣子下樓來。

    宋笙陡地看到筱薇,嚇了一大跳,立時就想自己方才講電話是不是被她聽到了,他面上有些不自在,先開口道:「顧小姐,這麼晚了,您怎麼下樓了?是不是我剛才打電話,吵到你了?」

    筱薇打了個哈欠,有些精神不振的望他一眼:「打電話?沒有啊,我肚子餓了,下來找點東西吃……」

    「哦……」宋笙心底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不已,幸好她沒有聽到,要不然安少可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那我不打擾您了,晚安。」宋笙彬彬有禮的向她告別,筱薇點點頭:「晚安。」

    看著他走出去,她卻站在冰箱前沉思起來,如果宋笙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說明安逸塵真有什麼事在瞞著她不想要她知道,那麼,她如果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宋笙這裡打出缺口。

    筱薇暗暗想著,心中卻漸漸有了主意,她胡亂熱了一杯牛奶,喝完就上樓去,正欲往床上躺,卻被安逸塵捉住了手臂,然後往自己懷裡一帶:「上哪去了?瞧這手冷的……」

    「肚子有點餓,就去弄了點吃的……」筱薇搓搓手,方才說道……

    「都怪我,該叫你起來吃飯的,怎麼就睡死了……」他環緊她的腰,筱薇面上微微一紅,她心裡裝著心事,自然沒有心情再和他鬧,終歸還是試探著找了個由頭詢問:「安安一個勁兒問我他爸爸去哪裡了都不回來看他,安逸塵,花澤言出國出差這麼久,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和你聯絡了沒有?」

    她說著,就在朦朧的夜色裡悄然的打量他的神色,夜很靜,窗外的光影透著暗藍色的曦光,而原本溫柔箍著她身體果然微微的僵硬了一下,雖然只有很短暫的一瞬,但筱薇卻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絲絲的變化。

    她心口微微酸脹了起來,他果然,是有事情在瞞著她。

    想著,就覺得有說不出的酸楚在心中蔓延,自從他救了安安樂樂以後,倆個人不就說開了嗎?不是說好了要彼此信賴再沒有猜忌了嗎?不是說好了,從此以後心中再不會有芥蒂嗎?為什麼他就不肯和她說實話?

    花澤言之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她到現在才知道他在自己心裡有多麼重要,他不僅僅是她孩子的父親而已,她一直以為自己心裡對這份感情麻木了,可是現在才知道並不是,她跟他的感情,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所以她不知道怎麼辦,她是真的慌了。

    心裡忍不住輕輕祈禱,安逸塵,拜託你,不要再騙我了,請把你隱瞞我的,你所知道,都告訴我,不管是什麼事,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你,但是,請你,不要騙我,千萬不要再騙我了!

    「沒有……年前他也只是和我見了一面,說他需要出國去分公司待一段時間,然後就沒有再和我聯絡了。」

    筱薇只感覺,恍惚的似有一根細細的棉線,漸漸的繃緊,倏然的就斷了,她口吻保持著波瀾不平穩的語調驚,依舊是方纔那樣,微微的帶著一點擔心和疑惑;「阿澤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讓人擔心的很……安逸塵,阿澤是去哪個國家了?」她略一遲疑,道:「是不是緬甸?」

    他整個人陡地顫了一下,箍在她腰上的手掌驟然的縮緊了一些,筱薇緊張的心都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她無意識的揪緊了自己的衣服,一雙漆黑的眼眸,在夜色裡安靜的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安逸塵的心裡已然大驚,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是誰在筱薇面前說了什麼,要不然,她不會好端端的提起緬甸來,他這些天擔憂花澤言的處境,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緬甸去找他,結果都石沉大海了一般,他心裡裝著這沉甸甸的心事,卻又不能表露出來一星半點,他當初答應了花澤言,答應了他不會將他有危險的事情講給筱薇聽,他就不能說!那是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承諾和約定,他沒有辦法要自己背棄。

    更何況,花澤言說了,等他從緬甸回來,他還要和他公平競爭,如果他現在把花澤言的事情講給筱薇聽,那麼筱薇肯定是不能安心的,何況,他身為一個男人,頭頂天腳踏地,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答應了花澤言要公平競爭,答應了不將他的事情說出去,他就沒有辦法背棄自己的誓言。

    微微在心裡吸了一口氣,他伸手在她柔軟的頭頂揉了揉,打趣道:「小腦袋裡想什麼呢?緬甸那地方我們一般都不會在那裡有生意的。」

    筱薇僵硬了片刻,好一會兒,她才聽到自己低低的哦了一聲。

    他好似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和她額頭相抵輕輕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和我說一說……」

    「安逸塵,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對我說,再也不會有事情瞞著我,再也不會和我互相猜忌,這句話還算數嗎?」

    「當然作數,我一直以來,不就是,不就是和你彼此信任無話不談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苦澀,心中暗暗的想,等到有了花澤言的消息,等到他將花澤言安全無恙的從緬甸帶回來,他一定會好好的給她解釋這些事情,好好的和她認錯,他有他的為難,他想,她一定會懂的。

    「當真彼此信任無話不談?」她逼視著他的眼睛,那一雙素來柔弱卻又倔強的眼眸,此刻已然有了星輝,灼灼逼人。

    他喉嚨微微發緊,終歸還是開口:「當然。」

    筱薇深吸一口氣,揪住床單的手指一根一根的鬆開,在他心漸漸放鬆警惕身子也柔軟下來的時候,她卻忽然開了口,冷不防的要他嚇了一跳。

    「我聽說阿澤出了一點事,他好像跟毒品沾上了邊對不對?」

    他一愣,旋即飛快搖頭:「怎麼可能?花澤言是什麼樣的人你和我還不清楚嗎?那種東西他絕不會碰的。」

    「你也這樣認為?」筱薇聽他說的肯定,心漸漸就放下來了一些,也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赫兢宇是故意作惡,宋笙的話她根本就聽岔了,可是心底卻有一絲隱隱的不安,她擔心他,她擔心他呀!

    「當然,花澤言雖然玩世不恭,行事異於常人,但是他的秉性純善,我敢向你保證,他不會碰這種東西,對了,你是從哪聽來的這種謠言?當真是其心可誅!這話你可不能亂說了,要是花老爺子知道還得了?他還病著,要是聽到點風聲,豈不是氣壞了身子?」

    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筱薇也就信了大半,語調也輕鬆下來:「可能是我聽岔音了吧,我也是不相信的,花澤言絕不會碰毒品,這一點我還是信他的,如果他沾上這東西,也就不是我認識的花澤言,當真要我覺得失望了。」可若是,有人給他打了毒品針,那可就要二話了。

    他要是有危險?筱薇拚命在心裡搖頭,不會的,不會的……

    見她這般說,安逸塵不由得一怔,旋即大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和盤說出真相,要不然筱薇一定十分的生氣,等到時候花澤言回來,指不定會怪他不守信用。

    「你說的很是,花澤言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很晚了,你再睡會吧。」他也忘記繼續問她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件謠言了,而筱薇心裡卻還在忐忑不安,她願意相信安逸塵沒有騙她,她也樂意阿澤沒有出事,可是這一個多月了,他卻沒有半點消息,這不像他,這真的不像他啊!

    即使他不要自己了,那孩子呢?

    「花老爺子不鬆口,我們幾個老頭子自然不能逾矩,怎麼說,老爺子活一天,他在花氏就有絕對的話語權,就算你是他兒子,可也不能越過自己老子去吧。」

    「鄧老說的有理,大侄子還是不要操之過急了,畢竟……花老只是病了,還沒有走呢。」

    有人附和著,意味深長的看了花澤許一眼,隨即偌大的商務會議室裡就有人也小聲的說著是啊是啊,漸漸聲音就高了起來。

    花澤許強壓了怒氣讓自己平靜的走出會議室,輔一走進他的辦公間,他就憤然的將手中的手機砸了出去,正在面前不遠處的辦公桌上,卻砸到了那個一直擺放在那裡的小小的玻璃果盤,糖霜山楂滴溜溜的滾落在了地上,他愣了一愣,蹲下來,看著暗色的地毯上,如雪一般可愛的小小果實,忽然之間心裡就萌生了一個小小的念頭。

    而這個念頭漸漸就生根發芽,在他的心裡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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