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受傷的總是女人 文 / 瀟湘草
第一百四十二章受傷的總是女人
筱薇死死咬住嘴唇，忽而就笑了一下，那笑意卻帶著幾分的冰冷：「是麼，真是好笑，虧我們還是好友，可是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小m過了兩年多這樣不生不死的生活，我們就這麼若無其事的看小m整日裡笑的開心單純的樣子，然後在心裡安慰自己，她的境遇還沒有太差？我們，就這樣做她的朋友？就這樣辜負她對我們叫的一聲一聲的姐姐？」
「可是能怎樣？我們去告他？誰能告得倒他？再說，當初是小m主動答應做他情人，現在去告他虐待，誰信？」藍翳也有些惱了起來，她難道不難過？可是她能怎樣？連裴梓晨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她一個無權無勢失去了父母親人的女人又能怎樣？
「小m主動答應做他的情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筱薇聽的一頭霧水，看小m的樣子，也好像沒有那麼喜歡沈立翌，她為什麼主動答應做他的情人？
「當初小m家裡出事，是沈立翌出面把事情擺平的，小m是為了報恩，才答應做他的女人。」藍翳手指撐著額頭，只覺得頭痛欲裂，她怎麼能不自責不後悔？她曾經見過幾次小m的異樣，但是她沒有放在心上，她忽及了事情已經嚴重到這樣的地步，直到今天，她看到滿身鮮血的小m。
筱薇連連搖頭，又恨又氣：「她真是糊塗，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也不該出賣自己！」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聽裴梓晨說，何家和小m家裡好像有什麼恩怨，所以沈立翌才會這樣虐待小m，他別的女人，就從不曾遭遇這些事情。」
「藍翳，想想辦法吧，你看這次，小m小產，沈立翌竟然管都不管一走了之，他的心何其狠？若再鬧出一次這樣的事，小m出個什麼萬一，我們就是後悔也晚了！」
筱薇有些著急起來，她不想管之前怎樣，她只關心一個問題，就是小m以後怎麼辦，她不害怕什麼沈立翌，若是要撕破臉，她也不在乎，總之，小m叫她一聲筱薇姐，她就沒辦法眼睜睜看她這樣。
藍翳皺緊了眉，剛欲說什麼，裴梓晨忽然拿著電話闖了進來，他有些古怪的看了筱薇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按捺了下去，然後他才看向藍翳，語調急速：「藍翳，a市那邊出了點大事，我現在必須趕回去，小m你先和筱薇照顧著，我忙完那邊的事，再來接你們！」
「發生了什麼事？」藍翳見他神色慌張，也不由得緊張追問。
筱薇也疑惑的看向他，眉眼間竟然也有了幾分惶急，剛才裴梓晨闖進來時，她的眼皮又狂跳了幾下。
「是一個朋友，家裡出了大事，我必須趕回去幫忙，你們別擔心，雖然事發突然，但好在沒什麼大問題，我現在趕回去，解決了事情就給你電話，藍翳，筱薇，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照顧小m。」
裴梓晨說著，面上又有了難色，但他沒有時間耽擱，安逸塵出了車禍，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聽宋笙的意思，他傷到了腿，而且情況十分的不樂觀。
進手術室前，他半昏半醒囑咐宋笙，千萬不能把他出事的消息告訴筱薇，所以，他此刻才會瞞了下來。
其實，他是真的很想看看，薇薇聽到這個消息，會失控，還是會無動於衷。
但是安逸塵畢竟是他好兄弟，他只能聽從他的囑咐。
裴梓晨這邊一走，藍翳的心就亂了，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根本沒辦法照顧病人，筱薇苦勸了她先在休息室休息，她這會兒先照顧小m，藍翳雖然有些擔心，但她因為裴梓晨忽然鬧出來這樁事心思惶惶，也就無暇分心再去照顧小m，只得答應了筱薇。
筱薇將藍翳安頓好，又安慰了她幾句，方才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小m已經醒了，兩隻極大的眼睛在巴掌小臉上越發的楚楚可憐，她聽到動靜，眼珠兒轉了轉，黑亮的光芒在看到筱薇出現的時候黯淡了些許。
筱薇心酸難忍，卻還是強擠出笑來：「小m，醒了？餓不餓？我給你準備粥好不好？」
小m無力的搖搖頭，唇邊泛起慘白的笑意，她張大了眼睛，目光越過筱薇看向門口，病房的門一直緊閉著，而她，也就那樣癡癡的看著。
是在看沈立翌吧，可他還沒有來，這會兒都不來，還指望他能過來嗎？筱薇看的辛酸，忍不住的摀住嘴偏過頭去。
過了許久，小m的聲音忽然虛弱的響了起來：「薇薇姐……」
「哎，是不是渴了？」筱薇趕忙倒了一杯水走過去，她將床升起來，在她身後塞了一個柔軟的枕頭，就這樣一點動作，小m就氣喘吁吁，虛汗淌了一身。
筱薇拿了一條乾淨的毛巾仔細的給她擦手擦臉，她低著頭不敢看小m的表情，漸漸的，卻有一顆一顆淚珠兒滾下來，落在她的手背上。
筱薇頓下來，心疼的看著小m，她固執而又倔強的張大了眼睛掉眼淚，卻不肯發出一絲絲的聲音。
「小m，別難過了，身上還疼不疼？哪不舒服，就跟姐說，不要在我面前還強忍著，知道麼？」
小m的眼淚落的更急更快了，她哆嗦著叫了一聲筱薇姐，忽然就撲在筱薇懷裡，然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不哭，小m不哭了，沒事沒事了，啊？別害怕，都過去了……」
筱薇抱著她輕輕的哄著，眼淚卻也跟著落了下來，小m大哭了許久，方才漸漸的止住了哽咽。筱薇拿紙巾小心的給她擦乾淨了眼淚，又扶她躺好，餵她喝水吃藥後，打了電話訂餐，方才在她床邊坐下來。
小m似乎比哭之前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一點點血色，但她的眼睛依舊是空洞無比，好像是一潭死水。
「小m，你打算，以後怎麼辦？」雖然知道問這個問題會讓她想起難過的事情，但筱薇還是問出口來，她不能對小m的事情坐視不理，她不能看著這樣好的女孩兒，遭受這樣大的磨難和羞辱。
小m怔了怔，咧咧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怎麼辦？姐，你說我這一輩子還能怎麼辦？我已經髒了，不管怎樣，都髒的我自己都噁心了，你看看我，我才二十歲，我還在唸書，但我做了別人的情人，還懷孕，流產，像我這樣的女孩子，哪裡還有未來，哪裡還有以後？不過是在混日子罷了，混一天是一天，我只願我能早一點死，死了我就不用受這樣的罪了……」
她說到最後，聲音微微的哽咽，而一行清淚沿著清秀的臉頰蜿蜒而下，滑出一道觸目的濕痕。
「別這樣說，小m，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我以前，也這樣的絕望過，我也認為我除了死沒有別的出路了，可是小m，熬過去之後，才知道活下來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你還年輕，你怎麼沒有未來？不管你現在經歷了什麼，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在我眼裡，小m永遠是一個美好乾淨的女孩子。」
筱薇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異常的誠懇，她的眼睛溫柔而又堅定的看著小m，似乎你只要看著她的眼睛，你就會不由自主的相信她的一切。
小m心中波瀾起伏，她從不曾聽人這樣勸解她，就好似是在快要渴死的時候，有人給了她一大杯水。
她眼淚簌簌的落，緊緊的抓了筱薇的手，聲音裡卻滿是倉皇：「薇薇姐，你不知道，沈立翌他是個變.態，是個瘋子，他……他總是使出手段折磨我，昨晚，昨晚他看到我嘔吐，逼著我買試紙檢測，結果我才知道我懷孕了，我例假兩個月沒來，我一向不准，根本沒想到是懷孕了，而且，我一直都按時吃避孕藥，可是，可是我是真的懷孕了，他就惱了，他說我設計他，想要拿懷孕綁住他，還說我妄想生下他的孩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就是下`賤……」
小m唇角抽搐幾下，忽然有大片的眼淚湧出來，她一下子撲入筱薇的懷裡，嘶聲裂肺的哭了起來，她的眼淚滾燙的灼人，她的聲音哆嗦的幾乎要斷掉了一樣，筱薇只感覺自己脊背發冷，她胸腔裡溢出無邊無際的憤怒，她幾乎恨不得將沈立翌這樣的禽獸給一刀捅死！
「他惱了，就開始折磨我，開始還好，我還忍得住，可是後來，他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那些玩意兒，那麼大……那麼長的……那些東西。」小m眼淚刷唰的落，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絕望的抓住筱薇的手，「筱薇姐……我哭著求他，我疼的厲害……但他還是不收手，最後，我開始流血，我肚子裡的小孩子，就死了，筱薇姐，孩子被他攪碎了，死了，什麼都沒了……」
「小m，小m，你別說了，別想了，忘記吧，都忘記，你會承受不住的……」
筱薇淚如泉湧，她就算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這樣的男人，她曾以為安逸塵已經算是心狠手辣的，可是現在和沈立翌比起來，他根本不算什麼！沈立翌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他還算是個人嗎？
「筱薇姐，他就那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酒店，他就那樣跑了，我跟著他兩年多，我就算是惹他生過幾次氣，可是也不至於他不顧我的死活吧？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我懷孕了，我也從來沒想拿懷孕套住他，筱薇姐，你說男人的心怎麼就這樣狠？怎麼就這麼狠？他就算是不要孩子，也不用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吧？那個孩子，我對不住他，他該多痛苦，多難受，就這樣被親生父親給活活弄死……」
「小m……」筱薇不知該怎麼勸她，而幸好，她說了這麼多，身子撐不住，又哭了一會兒，竟然是睡了過去。
筱薇長舒一口氣，只覺得心中翻江倒海的難受，她站起來，走到窗前，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陰沉了，她就那樣愣愣的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彷彿是厚重的陰霾壓在了她的身上心上。
為什麼從古至今，受盡傷害和屈辱的都是女人，為什麼像小m這樣天真純潔的女孩，要遭遇這樣殘忍的事情？她該怎麼辦？小m的明天又將怎樣？筱薇只覺得頭痛欲裂，而小m的那些話，像是鑿子刻在了她的心上，逼迫的她，不停的落下眼淚……
而此時，門外卻站著一人，他面上似有幾分頹然的神色，一掃先前的陰鬱和冷漠，一掃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他手指間夾著一支煙，而目光卻落在緊閉的病房門上。
他面上似有幾分頹然的神色，一掃先前的陰鬱和冷漠，一掃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他手指間夾著一支煙，而目光卻落在緊閉的病房門上。走廊裡漸漸人多起來，偶有護士或是醫生急匆匆的走過，會有人看他一眼，但也只是投注一抹好奇的神色。
指尖上傳來銳利的一陣疼，是香煙即將燃盡，讓他整個人陡地清醒了起來。
沈立翌又看一眼那緊閉的房門，方纔她痛哭的聲音，他全部都聽在耳中，心底就有些說不出的悸動在悄無聲息的滋生。
在一起兩年多的時間，他其實早已知道阮小m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對她的這些虐待，折磨，不是因為她，只是因為她的出身。
他早已把自己逼到了這一條絕路上，無法回頭了。
她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至少是現在，至少在這樣的時刻，她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不管他要還是不要，都不能留。
昨晚他對她做的這些，日後他必然會用他的方式來補償她一些，但也，僅僅只是這些。
他將煙蒂丟在地上，堅毅的下頜微微抬起，面無表情的抬腳將煙蒂蹍滅，原本光潔的地面，留下一片灰色的煙漬，他這才輕輕拍拍手，戴上墨鏡，預備離開。
「這位先生，醫院不能抽煙，而且您為什麼不把煙蒂丟到垃圾桶中？」沈立翌方一抬腳，就有一個板著臉的三十多歲左右的女護士走過來，刻板的指責他。
沈立翌一揚眉，墨鏡下的眸子看不出喜怒，他的薄唇微微的勾了一下，在唇齒間溢出冷漠的話語：「滾開。」
小m所在的病房門半掩著，有一道小小的縫隙，而沈立翌的聲音筱薇自然是聽見了的，她本想去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小m，本想問他為什麼到了門口也不進來看看小m，可是轉念想想，也許小m這會根本就不想見到他，見到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到最後，她看著他離開，嘴角只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卻沒有開口，她並不想吵醒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