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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18帝后 文 / 梅果

    皇后帶著宋、魏、齊三位貴妃由眾多宮人太監簇擁著,走到了圍著沈妃的屏風前。%&*";

    先於這四個貴婦人一步,從高台上快步走下來的白承路跪下給皇后請安。

    「二殿下真是孝順,」皇后看著白承路歎了口氣道:「這麼晚了,還要在這裡為你母妃來回奔波,快平身吧。」

    白承路跪在皇后與屏風之間,將皇后與他的母妃隔開,小聲道:「兒臣沒想到母后會過來,驚擾了母后,兒臣罪該萬死。」

    「這孩子,」皇后命左右的太監道:「還不把二殿下扶起來?」

    「兒臣不用人扶,」白承路道:「母后,父皇剛剛下過旨,讓兒臣帶母妃回去。」

    皇后便看向了屏風內的沈妃,說:「你聽到二殿下的話了?快些起來吧,讓兒子送你回去,跪在這裡像什麼話?」

    沈妃道:「雲妍那丫頭做錯了事,我這個當母妃的,不能教好女兒心中有愧。」

    「母妃!」白承路急道:「您還是跟兒臣回永寧殿吧。」

    沈妃跪在屏風內,動也不動,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皇后望著身後的三妃一笑,說:「諸位妹妹看見沒有?咱們的沈妹妹是心疼女兒不心疼兒子,真就沒看見二殿下在這裡著急呢。」

    宋、魏、齊三妃只是抿嘴一笑,沒有說話。她們與沈妃同為四貴妃之一,平日裡爭寵是有的,可是也不至於幫著皇后作踐沈妃,畢竟身前的高台之上就是御書房,世宗正在御書房中,對她們這裡發生的事不會不知道。

    白承路知道皇后這是在挑撥他與生母的關係,不過白承路覺得皇后這麼做是多此一舉了,他與沈妃的關係本就不好,根本也用不上別人的挑撥。「母后言重,兒臣也擔心雲妍,」白承路對皇后說:「兒臣知道雲妍這一回做錯了事,可是雲妍畢竟還小,兒臣還想求母后在父皇面前為雲妍美言幾句。」

    沈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白承路這個兒子雖然比不上白承澤,但是必要的時候還是能指望一二的。

    在場的人都看向了皇后,白承路當著眾人的面開口了,你這個皇后要怎麼做?皇家也講究母慈子孝的,兒子跪在地上求你去為女兒說個情,雖然這兩個都不是你生的,但都是喊你一聲母后,你能不去嗎?

    皇后顯得很不在意,說:「本宮來就是為了雲妍那個丫頭,本宮也不忍心看著她在海棠殿裡哭死。%&*";」

    白承路一個頭磕在地上,說:「兒臣謝母后。」

    「把屏風拿走吧,」皇后嘴上說著要為雲妍去說情,腳上卻不動,對左右道:「這會兒也不會再有外臣來了,還要這勞什子的物件做什麼?」

    三個小太監跑上來,把圍著沈妃的屏風給搬走了。

    沈妃是來這裡請罪的,自然不能再穿著宮裝,屏風移開後,落在眾人眼中的沈妃,一身白衣,披散著頭髮,素面朝天,跪在一張草蓆上,雖然是跪著,可是挺著腰,往日裡的那份從容還是沒丟。

    「你這是何苦呢?」宋貴妃這時開口道。

    沈妃低聲道:「是我教女無方,跪在這裡只求聖上能夠息怒。」

    皇后往玉階上走去,心裡對沈妃今天的舉動很是不屑,穿著一身白,把自己弄成嬌弱的模樣,這是來請罪,還是來勾世宗的心的?後宮的這些女人,沒有一個是讓人省心的。

    眼看著皇后帶著人上了高台之後,魏妃也對沈妃道:「你跪在這裡,聖上就能消氣了?」

    「我不跪又能怎麼辦?」沈妃道:「聖上氣的都開了殺戒,我還敢不來這裡跪著嗎?」

    「到底是誰讓雲妍那丫頭去的?」四妃中年紀最小的齊妃這時開口道:「這是欺負雲妍那丫頭傻嗎?」

    「這事以後再說吧,」四妃中年紀最長的宋妃沖齊妃使了一個閉嘴的眼色。

    「宋姐姐,」沈妃扭頭望著宋妃道:「這事我們誰也逃不掉。」

    沈妃的話三位貴妃娘娘都懂,安氏的庵堂裡住著世宗的新歡,她們一時還想不通為何世宗看上的女人會被安排住進庵堂裡,還是安氏的庵堂。世宗身邊的女人太多,她們一向不會太在意,只是這個住在庵堂裡的女人,顯然已經不是世宗玩玩就扔的女人,雲妍在這個女人身上吃了這麼大的虧,那這個女人進宮後,她們要怎麼辦?

    魏妃小聲說了一句:「雲妍都比不上的女人,我們能怎麼辦?」

    世宗平日裡是如何寵雲妍的,宮裡的人都看在眼裡,這一次這樣的折罰,世宗簡直就不像是昔日裡,那個疼女兒的好父皇了。

    「有什麼可急的?」齊妃抬頭看了看高台之上的御書房,說:「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白承路陪著沈妃跪在地上,聽著四位貴妃娘娘的說話,心裡只覺得無聊。他王府裡的女人也不少,只是遠遠比不上宮裡的這些女人們能鬧騰,這些娘娘們到底知不知道,這年頭還有一種女人叫外室?他父皇也許就是突發奇想養一個外室玩兩天,雲妍這丫頭跑去鬧事,壞了他們父皇玩女人的興致,這事最多也就是這樣,值得這些娘娘們這樣操心嗎?

    御書房裡,皇后坐在了世宗的下首處,跟世宗道:「雲妍也受過教訓了,聖上還是饒過她吧。」

    「朕在安氏庵堂裡養了一個女人,」世宗卻跟皇后道:「這事後宮裡還有誰不知道?」

    皇后挑了挑彎彎的柳眉,說:「這事若不是雲妍去庵堂鬧事,臣妾還不知道呢。」

    世宗心中冷哼了一聲,對於自己的這個皇后,世宗現在是極不信任,要不然他也不會讓白承澤去審項錫。若是不知道安錦繡的存在,你怎麼會兩次派人去庵堂殺人放火?看著坐在那裡的皇后,世宗有些弄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世宗與皇后是患難夫妻,當年他這個落魄的皇子在邊關,只有這個結髮妻子陪在身邊,項氏是祈順的世代將門之族,數次戰事危急之時,都是皇后穿上了一身戎裝與他策馬並肩。兩個人一路拚殺過來,成為祈順朝的帝后,如今想來,那段歲月似乎已經很遙遠,遙遠到幾乎在世宗的記憶裡消失。

    如今這個坐在他面前,面不改色,說著滿嘴謊言的女人還是當年的那個將門之女嗎?當年娶項氏為妻,世宗是被逼無奈,那時他生母不明不白地死在深宮裡,他的命也是朝不保夕,他的父皇賜宗皇帝讓他在當時的秀女中挑選一個正妻,世宗放棄了那些溫婉的美人,選了自幼在軍中長大的項氏,為的就是憑借項氏一族的手腕,將他從深宮裡拉出去。

    項氏膚黑,自幼舞刀弄槍,所以身材也少了婀娜,多了健壯,這個妻子不合世宗的口味,但是風風雨雨這麼多年走下來,世宗對皇后一向是厚待的,他讓她成為皇后,讓她的兒子成為太子,讓她執掌後宮,在皇后與后妃們的爭鬥中,從來都是站在皇后一邊。世宗不太明白,他待這個妻子還不夠好嗎?他能給的都給了,這個女人卻還是變得面目全非,讓他已經不認識如今的這個皇后了。

    皇后也在看著世宗,她長得不美,不是世宗喜歡的那種美貌女子,所以在世宗成皇之後,立她為後的時候,皇后曾經很感動,覺得這個男人不管怎樣還是信守了承諾,或許這個男人還真是愛著自己的。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後宮裡的女人越來越多,看著那些纖弱玲瓏的美人們,皇后才漸漸發現,她從來,也永遠不可能是世宗所喜歡的那一種女人。

    在太子的地位穩固時,皇后還能騙騙自己,她得不到白旭堯這個男人的心,至少她的兒子可以繼承他的江山。可是等皇子們漸漸都大了後,皇后又發現按照世宗栽培諸皇子的勁頭,最後登上皇位的那個人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兒子,在看清這個事實的時候,皇后沒辦法再坐在看著高高在上,其實皇帝極少踏足的中宮裡等死了。

    「聖上還想怎麼罰雲妍?」皇后勉強衝著世宗一笑,問道:「您就不怕那丫頭哭壞了眼睛?」

    「皇家的公主,就是瞎了,也一樣能嫁得出去,」世宗說道。

    「聖上,」皇后故作了不忍心,說:「那個可是雲妍啊!」

    出身將門的皇后,就算在後宮跟一群女人們鬥了這些年,也沒能練出高超的演技,世宗一眼就看出皇后在跟他演戲,「沒想到,你有一天也會關心雲妍,」世宗對皇后說:「朕這一次就是要好好的治治她。」

    皇后對雲妍公主是真的不在意,又不是她生的女兒,平日還嬌蠻任性,嘴巴也壞,沒有一點討喜的地方,「聖上,沈妹妹還在高台下跪著呢,您也不管?」

    「承路還沒帶她走?」

    「二殿下在沈妹妹的心裡,哪裡比的過雲妍呢?」

    「那就讓她跪著好了。」

    皇后一笑,說:「聖上捨得?」

    「朕的女人不是只有她一個。」

    世宗的這句話,讓皇后的身體瞬間冰冷,她厭惡沈妃,但是在這一刻,皇后也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你回去吧,」世宗看著皇后道:「等朕哪天饒了雲妍後,她由你教管。」

    「臣妾遵旨,」皇后起身接旨,又試探著問世宗道:「那庵堂裡的那個美人,聖上打算什麼時候把她接進宮來?」

    世宗馬上就警覺起皇后的問話來,道:「她的事你不用管,朕想接自會把她接進宮來。」

    「老把人放在宮外不好吧?」

    世宗望著皇后冷笑道:「只要朕喜歡她,她在哪裡不都是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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