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90莫欺少年窮 文 / 梅果
回到府中的安太師,在書房裡坐下後,便讓管家去找安元志。%&*";
管家以為安太師還是要忙把安元志除名族譜的事,忙跟安太師道:「太師,老太君讓您回府後就去見她,她有話要跟您說。」
「你去叫安元志來,」安太師心中煩悶,讓管家去找安元志,自己起身去見周老太君。
老太君的院子裡,安元信跪在院中,看見安太師進來,一臉委屈地喊了安太師一聲:「父親。」
「哎!」安太師重重地歎一口氣後,走進了老太君的屋中。
老太君手裡轉著她用了多年的佛珠,看見安太師進來,扭頭看一眼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大丫鬟,說:「去給太師奉茶。」
「母親,」安太師給老太君行了禮後,便道:「元信的事您知道了?」
「知道了,」老太君道:「元信被官差押送回來後,我便讓人到宮外打聽去了,不然我這個坐在大宅裡的老婆子,還不知道你們父子在金鑾殿外跪著的事。」
安太師跟老太君認錯道:「兒子不孝,讓母親你操心了。」
「元志你是趕不走了,」老太君指指一邊的空椅,讓安太師坐下,說道:「我已經作主讓族老們回去了。」
「是,」安太師應聲道。
「老話說的沒錯啊,寧欺白鬚翁,莫欺少年窮,」老太君歎道:「安元志現在可有人護著了。」
安太師被老太君說得抬不起頭來。
「都出去!」看丫鬟給安太師端上了茶水,老太君命屋裡站著伺候的人道。
「母親,」在下人都退下去,房門也關上後,安太師才對老太君道:「錦繡進宮後,一定會跟錦顏作對的,兒子怕……」
「如果我們的大小姐鬥不過自己的妹妹,那是她沒本事,」老太君在安太師的話還沒說完時,就已經開口道:「安錦繡再有本事,也是姓安的,一筆還能寫出兩個安字來?安元志也一樣,再有出息,他也是潯陽安氏的子孫。」
「您對錦顏,」安太師的話有點說不出口,聽老母親的意思,這是看著安錦繡得寵,他們要倒向安錦繡一邊了?
「安錦顏是只只顧著自己,養不熟的狼,」老太君道:「比起她來,安錦繡倒是還有點人情味。%&*";」
「人情味?」安太師疑惑道,口口聲聲罵安錦顏是賤人,威脅他這個父親的安錦繡,全身上下哪裡有人情味?
「上官勇到了今天還活著,你覺得的是因為什麼?」老太君問兒子道:「是聖上仁慈,還是安錦繡硬保了他的這條命?」
「安府的二小姐已死了,」安太師道:「聖上何必要上官勇的命?」
「如果安錦繡對上官勇無情,她怎麼能讓上官勇再活著?」老太君望著安太師冷道:「你身邊的女人也不少,你別告訴我,你到了今天還看不明白女人的這點小心思。」
安太師頭暈,說:「她若是對上官勇還有情,聖上能寵著她?」
「所以我們還是對安元志好點,」老太君道:「你的這個女兒若是進宮之後還能抓住這份聖寵,那麼她就是把大小姐踩在了腳下,老身也隨她。」
安太師驚得從椅子站了起來,「母親!」
「現在不是你做慈父的時候,」老太君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顯出了一種無奈的神情,「一個元信我們安府養的起,如果我們安府沒了呢?誰來養活這一府的人?如果你那個女兒在宮裡站穩了腳跟,你再去跟他說父女親情,還來得及嗎?」
安太師道:「母親,我們在這裡打算有何用?錦繡和元志並不想著我們這個家啊。我們再幫著錦繡,錦顏那裡又會怎麼想?我們這是要做牆頭草嗎?」
「安元志還小,安錦繡不會這麼沒眼力的,」老太君道:「有我們安家幫著,她的路只會走得更好。沒感情不要緊,只要我們互相都能有好處,那麼就能相處下去。錦顏那裡也一樣,她不像安錦繡,沒了我們安家,她就失了根,所以我們不必怕她。你這個父親做的啊,」老太君望著安太師搖頭,「竟然被自己的女兒拿捏在手中,你怕她們什麼?」
安太師聽不下去了,說:「兒子明天會帶元志進宮面聖,母親你休息吧。」
「去跟上官勇談,」老太君卻又跟安太師道:「他可以再娶我們安氏的一個小姐為妻。」
「你是說錦曲?」
「我也就這一個孫女兒沒嫁了,」老太君說:「三丫頭比不上她的兩個姐姐精明,可是樣子不差,她一樣可以為上官勇生兒育女。」
「母親!」
「這麼做不但是為聖上解憂,也是為安錦繡做了一件好事,上官將軍再做一次我們安氏的女婿,他的這條命就更保險了,」老太君一點也不顧及安太師已經發青的臉色,說道:「錦顏不是也有這個打算嗎?」
安太師連連搖頭,「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在命和臉面之間,我選命,」老太君說:「你要是沒臉跟上官勇開這個口,我這個老婆子親自去跟他說。」
「這件事兒子自有打算!」安太師強壓著心頭的火,跟老太君道:「母親你給兒子一些時間,我們再看看。」
老太君說:「你還要看什麼?」
「錦繡人還沒進宮,還沒有名份,」安太師小聲道:「一切都等她有名有份之後再說吧。」
門窗緊閉的屋中只有老太君轉著佛珠的聲音,都已上了年歲的母子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都覺得累,只是他們沒辦法撂手不管,安氏不能敗在他們的手上。
最後老太君手中的佛珠終於不再發出聲響,屋子裡靜的讓人難受,「你去吧,」老太君跟安太師說:「你也不要怪我勢利心狠,想做正人君子,你當初就不應該入朝為官。」
安太師走出了老母親的屋子,走到了安元信的面前,說道:「起來吧,你祖母已經消氣了。」
安元信跪到現在靠自己是站不起來了,由兩個家丁攙著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明日我送你去淮州,」安太師道:「你二叔在那裡,日後你幫著你二叔做事吧。」
安元信叫了起來:「父親,你讓我去從商?!」
安府的庶出二老爺沒有入仕,而是在江南一帶做皇商,雖然也是住著大宅,可是在士農工商的年代裡,商人的地位底下,所以就算安二老爺日子過得不比人差,跟安氏其他的老爺們相比,卻是最被族人看輕的一個。
「你不去你二叔那裡,你還想做什麼?」安太師問自己的三子道。
安元信撲通一聲又給安太師跪下了,他是安府嫡出的公子,哪裡能認命去江南從商,「父親,」安元信是雙手抱住了安太師的腿求道:「您幫幫兒子吧。」
「這是聖意,你要我如何幫你?」安太師問安元信道:「你沒看見你大哥到現在還沒有歸府嗎?他還在金鑾殿外前跪著,要跪足三個時辰才能起來,回府後就要閉門思過,沒有開恩的聖旨,你大哥連府門都不能出了。元信,你說為夫要怎麼幫你。」
安元信的雙手一鬆,在安府的四位嫡出公子中,安元信雖然脾氣任性,但也是最為聰明的一個,他問安太師道:「所以父親要全力保住大哥,不管我了嗎?」
安太師說:「你可以去求你五弟,給他磕頭,如果你能讓他可憐你,在聖上面前替你求情,那麼你也許不用去跟你二叔。」
去跪求安元志?安元信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不再跟安太師說話,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要他去求安元志這個奴才秧子,還不如乾脆殺了他。
站在門裡看著院中的老太君,這時轉身一步步走回到了椅榻上坐下。安府的這些男人們,老太君歎氣,大丈夫能屈能伸,去求一下安元志,最多受就是一番折辱,以這樣的代價換回自己的前程難道不好?
也許有這樣的傲氣也好,老太君傷神過後又安慰自己的想著,少年人沒有骨氣還做什麼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府裡的這些少爺小姐們,不到最後,誰知道笑到最後的是哪一個?
安太師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等在書房門外的大管家見到安太師後,就說道:「太師,五少爺跟上官將軍出門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府來。」
「你去把昨日被人送到府上的那個女人送到家庵去,」安太師沒再問安元志,而是又吩咐大管家道:「你親自送去,不要讓人看見這個女人。」
大管家說:「是送這個女子去出家?」
「你把人交給慧清師太,」安太師說:「就說是我的話,讓師太去問問住在庵堂裡的那位貴客,要怎麼處置這個女人。」
「是,奴才這就去辦,」大管家領了太師的命,忙就去了。
安太師回到了書房裡,坐在書桌後發了一會兒呆後,提筆給在淮州的二弟寫了一封信。安二老爺安書泉自己也有兒女,能不能真心帶安元信入行還兩說,所以安太師的這封信寫的很懇切,請安二老爺多多照顧自己的三子。
安元信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後,新收不久的通房季氏便眼淚汪汪地湊了上來,說:「三爺,這往後我們要怎麼辦?」
安元信挑起季氏的下巴,說道:「爺要去做商人了,你還要跟著爺嗎?」
季氏雖說是通房的妾室,可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兒,聽了安元信這話差點背過氣去,說:「三爺就算不能入仕,去莊子上做田舍翁也行啊,太師為何要讓三爺去從商?」
安元信命房裡的下人去給他收拾行李,自己將季氏抱坐在了腿上,說道:「我們安家不養吃閒飯的人,我為了家裡爭不來權,就只能去爭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