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6章 此情不可待 文 / 江潭映月
陳光修也看到了他,他本想現在就離開的,但是看到靳齊時,雙眼的神色耐人尋味。舒榒駑襻
「我走了,再見。」陳光修對白惠說。
白惠點頭。
陳光修邁步離開。
靳齊的黑眸看了看陳光修的背影,眸光又投向床頭那大把的白色馬蹄蓮上。明明很好看,很潔淨的花朵,可是無端地讓人厭惡彖。
他盯了好一會兒。心裡有股衝動,想把那花給扔出去。
「靳齊你來做什麼呢?如果你是來氣晚晴的,你還是走吧,晚晴還想多活兩天呢!」白惠無奈地說。
靳齊斂深了眉宇,他一向不愛說話,此刻就更加不說。只把一雙眼睛投向床上仍然在睡著的女人璋。
她好像很累很累,記憶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是極少生病的,生病了,也不會有這麼蒼白,這麼疲憊。
「她這樣下去,會死得更快。」他竟是說了這麼一句。
白惠的眼睛剎時就瞪起來了。「靳齊你,你給我滾出去!」白惠氣得指著外面喊。
饒是他救過小糖糖的命,她也受不了了,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自以為是,這樣不可理喻。
「白姐!」林晚晴醒了過來,昏昏沉沉中,聽見低低的爭吵聲,此刻又聽到白惠憤怒的說話聲,便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晚晴」白惠知道是自己吵到了林晚晴,但忙過來扶住她,「你別急啊,沒事的。」
「靳齊你,你在做什麼?」林晚晴滿臉質疑地看著靳齊。
靳齊濃眉一皺,「我只是來看看你,是你們想得太多。」
林晚晴閉了閉眼,出氣兒有些發虛,「我很好,你不用再來看我了。」她費力地對著靳齊擺了擺手。
靳齊的臉頰抽動,眼眸中銳光畢現。他捏了捏手指,他不是來找氣,他是來看她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吧,那我去看兒子。」他說完便是轉身向外走去。
「你……」林晚晴無語到家了,一陣惶然將她的心口抓住,「靳齊你……」
「放心吧,我不會不讓他再見你。」他說完便扭身大步走了。
林晚晴渾身無力地癱在了床上,冷汗涔涔地濕了一身。
真是冤孽!
白惠是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靳齊大步出了醫院,開著車子飛似的行駛在馬路上。
他一腔好心去看她的,怎麼那些人就都把他當做野狗豺狼?他真的有那麼可惡嗎?
靳齊越想越彆扭,越想越窩火,一踩油門,車子在馬路上橫衝直撞一般。紅燈處嗖的就過去了。
背後警笛聲聲,警察追了上來,他才似醒過神來一般,交過罰款,被交警批了一頓之後,潛藏著的一種頹敗感襲捲而來。
車子一直駛出了城市,駛到了近郊的山腳下,眼前的情景漸漸空曠,景色越發肅殺,他把座椅調得足以讓他半躺下,天窗外面,是陰鷙的天,像他的心似的,陰鷙得要飄雪了。
公司有電話打過來,他看了看按掉了,此刻的他,什麼話也不想說,誰也不想理。他只想一個人靜上一會兒。天色越發陰鷙,細碎的雪花飄飄而下,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他又閉了閉眼睛,沉沉的往事在腦子裡迴旋。
「呀,真美呀!」清亮而空靜的女聲似乎劃破了多年的時空。
飛舞的雪花漫天飄舞,那個冬天,也是這樣,只是天色沒有現在陰,所以雪花也顯得很美。他下樓的時候,看到了院子裡站著的她,穿著淺黃色的棉服,很明艷的一抹顏色,頭髮隨意地在腦後綰著,那身影又輕靈又活波。
他走過去,看到她伸著細白的手掌,掌心有飛舞的雪花落下,片片晶瑩明亮。
她帶著嬰兒肥的兩頰,唇角彎出淺淺的笑渦,紅珍珠似的小嘴湊近掌心處輕輕地呵了一口氣,接著便是咯咯的一陣輕笑聲。
她笑著甩開了手,又仰頭看向雪花飛舞的天。
靳家沒有女孩兒,只除了他結婚,娶回來的她。而她,又一向是被他忽略的一個,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潛意識裡,並不想承認她的存在。
她站在滿天雪花中,輕輕俏俏的,像是一個雪中精靈,他的心頭忽然間被小石子砸了一下似的,他走了過去,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她明顯的驚了一下,大眼睛裡的驚慌十分明顯。
「我……吵到你了?」她低低的聲音不安地問。
他搖搖頭,卻是用他自己堅實的大掌裹住了她的手,多麼柔軟的一隻手,跟楚喬的不同。確切地說,他也沒怎麼握過楚喬的手,楚喬的手不是他握的,她的手只會伸向那個姓徐的男人。而掌心裡的手,涼涼的,又軟軟的,那是真正的屬於他妻子的手,一個除了生他養他的母親,除了他心目中最為尊貴的女神之外的,女孩兒的手,他不由用自己的手掌裹緊了她。
「我們出去走走。」
他竟是這樣說了一句。
結婚很久了,有一年都多了吧,他從沒有跟她並肩而行過。
他一向都是走在前頭,步子大而穩健,她被落在後面,跟不上,也會費力地跟。
卻從不跟他說讓他走慢一點兒。
他也沒那個耐心等著她。
可是那天,他的耐心很好,是長這麼大,除了對她的女神之外,唯一一個有過耐心的人。也是唯一的一次如此耐心的時候。
他牽著她的手,步子就和著她的,她顯得有些緊張,穿著駝色暖靴的腳跟得很緊。
別墅區裡,樹木,小橋,流水,街道,全都點綴著晶瑩的雪花,景色真的很美。
她隨著他的步子走到外面,又不由地啊了一聲。
「真好看啊!」她的眼睛裡浮現出無數晶亮的小星星。
這就算是美景了啊?
他驚訝於她的眼界如此之「低」,不由抿唇,輕笑著搖頭。
「靳先生,靳太太。」有小區的保安人員看見他們便客氣地打招呼,她沒有聽到,依然清亮的眼睛追逐著雪花,他卻聽到了,微擰了眉。若在平時,他是不願帶她一起出來的,就是因為不想聽到有人這樣叫他們。
可是真的聽到了,他卻也沒有太過在意。
她張著手掌,看那雪花在掌心一點點融化,「每一片雪花的樣子都不一樣誒!」她發出一聲驚歎來,他臉上抽抽著,直擰眉。
「傻瓜,當然不一樣。」他也伸了手,看著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你看,它們基本都是六角形的,但是每一片的樣子卻不會完全相同,這就是大自然的傑作。」
這是他最最平和的時候,和她說話,少了那種淡薄,多了幾分溫和。
她便彎了彎唇角,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在這個時候,楚喬打電話過來了。她在電話那邊哭得很厲害。
她一向都是倔強又堅強的女孩子,性子冷傲,從不會在別的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她在電話裡哭得好傷心,讓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他於是對著身邊的女人淡薄地說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他便匆匆取車離開了。
他一夜都沒回來,因為楚喬又是哭,又是喝酒,他不敢離開,也不捨得離開,他就守著她,直到那個叫徐長風的男人他匆匆而來。
他知道,楚喬不再需要他了,他便默默地離開了。車子在會所外面停了一夜,人一上去,冷空氣立時將他全身都包圍了。他打火的時候,無意間拿著手機看了看,才發現手機上無數個未接來電。
全都是他的家人打來的。
他擰眉,一晚上都沒消停,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嗎!
他有些心煩的將父親的號碼回撥過去,父親嚴厲的聲音便立即傳過來,「阿齊,你上哪兒去了?打了你一宿電話,你也不接!知不知道你媳婦在醫院呢……」
他的心神在那一刻跳了跳,「她怎麼了?」他問。
父親慍惱地道:「你來了再說吧!」
於是,他驅了車子趕往父親所在的醫院,只是他一路上都在猜測著他的妻子怎麼了,怎麼一晚上沒見就跑醫院去了?他離開時,她不還好好的嗎?
他想起她站在雪地上,那清靈天真的模樣,便越發的奇怪。
他的車子飛馳到醫院,人匆匆地尋到了父親所說的地方,他才看到『婦產病房』幾個字。
他的太陽穴跳了一下。
「請讓一下。」一個護士端著藥盤走過來。
他便側了側身讓那護士先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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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是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