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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迷惑 文 / 風流三少

    這話說得很有氣勢,其實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張永軍驚訝了一下,只好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張永軍的電話才掛,就聽到沈娟大叫一聲:「張叔叔,他們又來了!」回頭一看,果然,遠遠的,田斌和吳雪梅帶隊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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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斌和吳雪梅帶隊再來,當然是受到周文平的悄悄指示。

    周文平昨天一直沒有等到消息,今天上班後,辦公室吳雪梅來匯報,說是市政府辦公室打來電話,詢問了張永軍建收購站的事情,說是市上大德中藥材公司授權給張永軍代為收購的,請鎮裡幫助一下。

    接到這個消息,周文平仔細思考了一下,就覺得漏洞百出,陳子州要在市上真的有關係,而且還是市政府辦的關係,那絕對不會親自打電話到鄉鎮來,而是直接找一個縣領導打一聲招呼,就搞定了。

    這只能說明是拐彎抹角的關係,那也就是說,陳子州並沒有真正強硬的後台。

    想到這裡,周文平冷笑一聲,心裡繃著的那根弦就輕鬆了,立刻就指示田斌和吳雪梅,今天去把收購站一定封了!再刺激一下陳子州,看他在區裡的關係又是如何的?

    當張永軍看到田斌一臉兇惡地走來,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給陳子州打電話說了此事。問他怎麼辦?

    「永軍哥,按照我剛才給你說的做,先暫時聽他們一天,我會想辦法的,」陳子州心裡大驚,看來滕子峰找的人沒有起什麼作用,一定是被周文平識破了。

    陳子州只得再撥通了滕子峰的電話:「兄弟,不行啊,你那個朋友的電話,不僅不起作用,還起了反作用,狗日的周文平肯定是知道我沒有踏實的關係,要不,你還是再想個穩靠的辦法?否則,我們花去的資金可就打水漂了。」

    哦,滕子峰倒好像並不著急:「大哥,不用擔心,這次不行,我再找人就是了,我就不信一個小小芝麻官,還搞不定他!」

    陳子州又擔心地等著,他這才是真正嘗到了沒有後台的苦澀,不僅仕途無望,連做點好事都變得很困難了。

    雖然著急,但他沒有趕往鎮裡,因為去了也是白去。

    而鎮裡,這時候突然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氣氛一下子也變得緊張起來。

    辦公室主任唐華生正在向周文平匯報:「周書記,區委辦一個姓鍾的剛打來了電話,詢問陳子州的電話號碼。」

    「什麼?區委辦,姓鍾的,」周文平驚訝地站了起來,皺眉想了一下,又忙問:「他還問了什麼?」

    「還問了陳子州的工作情況,最後還問了他是不是真的要帶頭修一條通村公路?我都如實說了,」唐華生回答道。

    「好好,你先忙去吧,有什麼情況再及時報我,」周文平把唐華生支出去以後,臉色微變,馬上打田斌的電話:「喂,田斌,別封了,把隊伍馬上給我撤回來!」

    「啊,周書記,我們已經查封了,」田斌大驚失色,沒想到才剛剛行動,周文平又變了命令,只得唯唯諾諾地問:「那現在怎麼辦?是不是回去把封條撕了,請您指示?」

    「指示過屁!平時讓你喝酒,你慢騰騰的,搞這種事你手腳倒是很麻利。封了就算了,趕緊給我回來,跟誰也不許提這事,以後怎麼做,等我電話。」

    要是立刻又回去撕封條,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周文平想了想,覺得封了也好,這樣就把陳子州刺激到底了,如果真有區委的關係,那肯定還會打電話來。

    得知收購站被封了以後,陳子州呆坐在屋裡出神,突然,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一個十分陌生的電話。

    誰打來的電話呢?陳子州頗感奇怪地接了:「喂,你好,請問你是?」

    「你好,請問你是陳子州嗎?春江鎮的大學生村官?」一個十分陌生的男人的聲音。

    陳子州說:「對,是我,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兄弟,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是鍾林啊,那天要了你那盆蘭花的那個,」男人哈哈笑道。

    哦,陳子州終於想起來了,急忙問:「原來是鍾大哥啊,我這幾天被那個收購站搞得糊塗了,也忘了這事。那盆蘭花,你們老闆家裡的老人還滿意吧?」

    鍾林略微悲傷地說:「老人臨終前看了,很滿意,只是十天前去世了。你一直沒有打我電話,所以,老闆讓我跟你聯繫一下。」

    死了?陳子州也以悲傷的語氣說:「老人滿意了就好,請你老闆節哀,那盆蘭花就先放在你們那裡吧,等我把眼前的煩心事解決了,再來拿。」

    「哦,我今天聯繫你,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們老闆已經找人對你那盆蘭花鑒定過了,雖然不是什麼名品,但也是比較好的蘭花,可以價值1萬左右,老闆說能不能留給他做個紀念,畢竟是老人一輩子最思鄉的花,要是你答應的話,我週末把2萬塊給你送過來。」

    陳子州想了想,修路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有1萬算1萬,於是說:「行,你們老闆既然喜歡,也省得我再麻煩去賣了,既然才價值1萬,那就1萬吧,多餘的我也不能要。」

    但是,那盆寒蘭真的不是名品嗎?陳子州心裡怪怪的疑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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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雖然有疑問,但陳子州還是沒有問出來,那樣畢竟不禮貌,改天有時間,再去死亡峽谷弄一棵,給滕子峰拿去鑒定一下再說。

    約好送錢的時間,鍾林最後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聽說你建的那個收購站,現在遇到麻煩了,能不能說說是怎麼回事?」

    「哦,這事你也知道啊,好的,我們也算朋友了,跟你說說也無妨,」陳子州順口道,「歷年來,我們村書記車正國壟斷了白朮收購,和黑白兩道的關係都很不錯,要不是被修路逼的,我也不想跟他作對,所以,就莫名其妙地被鎮政府封了。」

    「是這樣喲,那你想到辦法沒有?」鍾林又問一句。

    陳子州苦笑一下說:「我得罪了鎮書記,目前還真沒有想到辦法,但我相信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好的,那祝你好運,」說完,鍾林就掛了電話。

    這一天,收購站就休息了一天,張永軍跟大家頹喪著臉,悶悶不樂,德望叔吸著草煙,吐出一口口大煙圈,罵罵咧咧了一陣,突然起身說:「媽的,車正國這傢伙太不是東西了,這也是為大家修路,他一個書記,還不如一個外人,我找他去!」

    張永軍急忙拉住了他:「老村長,你就別去了,他是一個什麼人,我們大家心裡都清楚,為了錢,他是不會聽任何人的。我相信陳助理能夠辦好。」

    想想自己的外孫女在他家當兒媳婦,還受了那麼多苦,德望叔知道去了的確也是白去,只得唉聲歎氣起來。

    滕子峰還是一天都沒有消息來,陳子州又只得等,焦急啊。

    第二天一早,陳子州騎摩托車到了收購站,裝作輕鬆的樣子,跟大家說說笑笑,給大家鼓鼓勁。但心裡清楚,要是過了今天,滕子峰還不能搞定,那肯定就麻煩了。

    米秀娟做好了早飯,大伙正往廚房準備去吃飯,陳子州的手機突然響了,哦,怎麼又是鍾林的電話,還以為是滕子峰的呢?

    他奇怪地接下:「鍾哥,早上好啊,有什麼事,你請說?」

    鍾林哈哈一笑:「你在哪?我馬上要到你們鎮上了,老闆見你決心為老百姓修路,很受感動,讓我早點把錢給你送過來。」

    「鍾哥,那太感謝你了,我正好在收購站,我在馬路邊等你。」

    幾分鐘後,陳子州在收購站前,果然等到鍾林開著先前那輛越野車來了,他笑呵呵地上前跟他握手:「鍾哥,這麼早出門,太麻煩你了,來來,跟我們一起吃頓鄉村飯吧。」

    「好呀,我也正好沒有吃早飯,那我就不客氣了,」鍾林哈哈一笑,朝收購站四處看了看,說,「陳助理,我看廚房比較窄,乾脆搬到那院壩上去吃吧。沒想到認識你這麼豪爽的朋友,我們喝杯啤酒如何?」

    陳子州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變了,這表明了他對自己的尊重,好像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投緣的朋友了,他也哈哈大笑道:「行,鍾哥也是豪爽之人,有朋自遠方來,自然得喝一杯酒。」

    很快,張永軍和大家就把飯桌擺到了院壩上,面對著大馬路,幾個男人熱熱鬧鬧地喝上了。

    推杯換盞間,陳子州跟鍾林越聊投機,鍾林對他被貶了還決心修路的事大為讚賞。

    就在兩人喝得正熱的時候,張永軍忽然瞟見街邊拐彎處,遠遠的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好像在偷偷看著他們。

    他眼尖,一下就認出來了,他悄悄跟陳子州附耳說:「陳助理,周文平那個司機張老三在偷看我們,媽媽的,肯定又是想給我們使壞,要不我去揍他一頓!」

    陳子州拉住他,輕輕說:「算了,吃個飯,他愛看就看吧。來,鍾哥,我再敬你。」

    他們之間的對話,聲音並不是很小,鍾林好像也聽到了,他臉上泛著微微笑容,好像有點得意的味道。

    張老三知道自己被張永軍發現了,急忙溜回鎮裡,慌慌張張地向周文平匯報:「周書記,那、那個越野車又、又來了!」

    「哪個越野車?」周文平一驚。

    「就是上次跟陳子州見面的那輛,區委的。」

    啊,周文平震驚地站了起來,昨天整天都沒有再接到電話,以為陳子州跟區委並不是很深的關係,也剛下定了整頓他的決心,沒想到那輛車子又來了。

    「還是那兩人嗎?看清他們在幹什麼沒有?」周文平著急地問。

    張老三結結巴巴地說:「只、只有那個司機來,他們正坐在一起吃飯喝酒,看樣子,好像老朋友一樣。」

    「啊,你馬上去把田斌叫來,」周文平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涼颼颼的,這事越看越玄乎,那司機跟陳子州的親熱不像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可不能再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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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平在辦公室裡踱著方步,思索著著陳子州來的時候,自己是調查過的,真的沒有什麼背景,可現在突然就冒出那輛越野車,那可是區委的車子啊!

    對於一個從政的人來說,對任何事情都是極度敏感的,尤其是這司機居然大清早來跟陳子州喝酒吃飯,加上昨天那個區委辦的電話,周文平越想越坐立不安了。

    難道是來鍍金的,而且是暗地裡鍍金?

    想到這裡,周文平心中一震,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對,肯定是這樣!周文平心中有了定論。

    這時,田斌推門畏畏縮縮地進來了:「周書記,您找我?」

    「你帶隊馬上去給張永軍的收購站,把封條給我撕了,讓他們正常營業,馬上去!」周文平大聲命令道,他想要做給那個司機看,算是一種示好的用意,要是真被區委看不順眼了,那自己可就危險了。

    「啊,」田斌愣著想不通,「昨天才封,今天又去,我、我這沒面子啊?」

    「叫你去你就去,區委的車子都到了收購站,你是面子重要還是帽子重要?快去!」

    見周文平虎著臉發了這麼大的火,前幾天也聽張老三說起個越野車的事,田斌立刻就明白了,轉身摸摸頭頂,媽媽的,還是帽子重要,他帶著吳雪梅等人,飛快地向收購站奔去。

    米秀娟從廚房添一碗臘肉出來,一眼就瞧見了田斌們直奔而來,大驚失色道:「陳助理,快看,他們又來了!」

    哦,陳子州抬頭一望,果然來了,他心裡一驚,難道封了還不算,要來拆了我的收購站才放心。

    心裡雖然擔驚,但他臉上卻從容淡定地說:「別怕,我們是正規營生,諒他們也不敢亂來!」

    鍾林把陳子州的表情看在眼裡,見他於是冷靜,心裡不禁又多了一分欣賞,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陳助理說得對,只要是正規營生,相信政府一定不會亂來的,我看他們慌慌張張的樣子,好像不是來搗亂的吧?」

    鍾林當然知道他們不是來搗亂的,自己奉老闆之命,把區委的車子開來了,故意跟陳子州喝酒聊天,如果周文平還看不懂,那他就是自斷仕途,這事,傻子都知道怎麼做。

    轉眼間,田斌帶著吳雪梅等人到了,陳子州還沒開口,他就滿臉堆笑地說:「嘿嘿,陳助理,張站長,你們現在才吃啊,哎喲,還有這麼一位貴客啊,嘿嘿,請抽煙,請抽煙。」

    田斌上前給大家發煙,而且第一個給的還是鍾林,鍾林也不見推辭,也不說話,只是接了煙朝他笑笑。

    陳子州納悶著,這田斌是周文平的狗腿子,眾所周知,他給周文平辦事跑得比狗還快,平時並不賣其他領導的賬,和陳子州見面也從未像今天這樣笑過。

    於是,陳子州淡淡一笑,語中帶刺地說:「田主任,這麼早就來看我們了,真是謝謝啊。」

    田斌的笑容立刻有點尷尬了:「嘿嘿,陳助理,我們昨天搞錯了,不該封你們的收購站,對不起對不起。」

    大家吃了一驚,扭頭一看,吳雪梅已經帶人把封條撕下來了,張永軍、米秀娟、德望叔等人高興地笑了。

    陳子州愣了一下,想不通怎麼回事?難道滕子峰找人搞定了,不會呀,他要是搞定了,應該會給自己說一聲,那是怎麼回事呢?

    管他奶奶的,反正是好事,陳子州也笑了:「哎喲,田主任真是好人啊,來來來,你請坐,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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