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章 黑暗(三) 文 / 路嚴
『一一哥哥！如若此生我們注定無法相守，那麼來生，請你給紅綾一個幸福婚姻……』紅綾緊緊抱著懷中越發虛弱的一一，對此生已毫無眷戀可言。
一一未在開口繼續勸說，因為他清楚，無論自己此刻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一線！一一有些、有些話想與你說」一一吃力開口，眸光轉向穹蒼一線。
穹蒼一線放開洛洛，臉頰貼向一一唇邊：「你說！」
「……」一一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在穹蒼一線耳邊低語。
「你放心！」良久，穹蒼一線直起身軀，給予其一抹安慰眼神。
「有、有你這、這句話，一一便、便放心了！」一一呼吸越發急促，眸光掃視每一個自己關心之人；隨後，帶著所有不捨，緩緩閉上雙眼。
「哥哥！」洛洛撲倒在一一身上，全身散發著悲傷氣息：「你不要走！不要走……」
不遠處的子依，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這一切，均是由子依造成，所有的懲罰，都應該加諸在子依一人身上，可為什麼？為什麼受到傷害的，總是無辜之人？
子依身子微微晃動，隨後砰然跌坐於地。
「公主！您沒事吧？」黑衣人蹲身，關切詢問。
子依輕輕搖頭，臉上充滿深深自責。
若是時光可以倒流，子依願一切都不曾發生；可是……時光真的可以倒流嗎？
面對一一離去，紅綾沒有哭，沒有鬧；小心翼翼將他屍首平放於地，緩緩起身。
「紅綾！你要幹嘛？」穹蒼一線隨之站起，一把將其扯住。
此刻的紅綾，仿若是失去靈魂的木偶；眼神沒有絲毫焦距：「紅綾……要去陪一一哥哥；不然，他會孤單！」
「你在說什麼傻話！」穹蒼一線搖晃紅綾，試圖幫她找回理智：「你以為你死了，一一便會高興嗎？叔叔告訴你，不會！」
「你不是他，你怎會知道？」紅綾唇畔笑容，令人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你知道一一臨終之時，對叔叔的囑托嗎？」穹蒼一線抓著紅綾香肩手掌，一點點收緊：「他希望你好好活著，幸福的活著，難道你要讓他死不瞑目嗎？」
「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紅綾輕輕重複，唇中發出一抹自嘲輕笑：「可能嗎？可能嗎？」
「紅綾……」
「沒有他，紅綾的世界將會只有黑暗；在這黑暗中，紅綾會覺得自己無法呼吸，被束縛的生不如死……」紅綾柔荑緊緊抓住自己胸前衣襟，彷彿此刻的她，已被人扼住咽喉：「……這樣的紅綾，會有幸福嗎？」
「只要活著，就會有！」
「不會！永遠都不會！」紅綾倏然嘶吼，掙脫穹蒼一線手掌，身子快速朝不遠處匕首襲去。
穹蒼一線當下一驚，未作多想，出掌打掉紅綾手中匕首。
紅綾嬌/軀，被掌風帶動重重撞與巖壁之上。
「紅綾！你怎麼樣？」穹蒼一線快步上前，扶起跌坐於地的她。
「你為什麼不一掌打死紅綾？為什麼？」紅綾抬起充滿霧氣雙眸，不停地質問著。
「紅綾……」穹蒼一線將紅綾緊緊抱入懷中，知曉她此刻的痛苦與絕望，卻又無力分擔。
趴在一一身上哭了良久的洛洛，慢慢抬起俏臉，紅著眼眶望向紅綾：「紅綾嫂子！哥哥乃是皇上！難道你忍心，讓他葬身於這破敗的山洞中？」
洛洛的質問，令紅綾呼吸一閉。
「就算你要死，至少也要等我們安全出去，看著哥哥以皇上禮儀下葬之後！」洛洛沙啞開口；也許此刻，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暫時打消她做傻事的念頭。
洛洛話語，仿若當頭棒喝！
是啊！一一哥哥乃是至高無上的一國之主，死後怎可落得如此淒慘下場？
紅綾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決不允許……
想至此，紅綾離開穹蒼一線懷抱，緩緩站起，一步一步朝一一走去。
「一一哥哥……」紅綾坐回原處，重新抱起他早已冰冷的身軀：「……紅綾暫時不能去陪你；但你要記得，在黃泉路上等著紅綾；不然，紅綾會害怕找不到你……」
「一線哥哥……」洛洛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動作不利索走向穹蒼一線。
穹蒼一線伸手，將洛洛勾入懷中：「謝謝你！」
洛洛輕輕搖頭，眸光望著早已失去思想的一一：「我們每個人都希望，紅綾嫂子可以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穹蒼一線無聲輕歎；希望一切可以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而好起來。
洛洛柳眉倏然一蹙，柔荑下意識覆上腹部。
「怎麼了？」發現其異樣，穹蒼一線心中一突。
「洛洛肚、肚子疼！」整張小臉，頓時擰成一團。
「怎會突然肚子疼？」穹蒼一線緊張，將洛洛扶至一側坐下。
肚子一陣陣的痛，令洛洛想到一種可能：「一線哥哥！寶、寶寶該不會要出來吧？」
「不是應該還有十幾日嗎？」穹蒼一線頓覺手腳冰冷；此處無水無工具，若是在此處進行生產，只怕……
穹蒼一線不敢繼續想下去，雙手緊緊抱著洛洛。
「一線哥哥……」帶著哭腔嗓音，刺疼穹蒼一線每根神經。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腹部疼痛，一陣比一陣強烈；洛洛覺得，自己彷彿隨時會死去：「一線哥哥！你說，洛洛會、會死嗎？」
「別瞎說！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穹蒼一線眼底，浮出一層薄薄霧氣；除了不停地安慰，穹蒼一線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洛洛指尖，輕輕覆上穹蒼一線眼瞼；唇畔笑容，顯得十分蒼白無力：「一線哥哥！你還從未、從未說過你愛洛洛？」
「我愛你！我愛你……」穹蒼一線一遍遍在洛洛耳邊呢喃，希望自己的愛，可以令她堅持到援兵到來。
「真、真好聽！」
「一線哥哥答應你，以後每一天都會對你說這三個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啊！」一聲尖銳叫聲，從洛洛櫻唇中溢出。
「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