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千零四十四章 觸動 文 / 解語
凌若怕陳氏再激動,讓水秀扶她去外面走走,孟氏也跟著出去了,唯有拂櫻堅持留在屋中清宮熹妃傳。
凌若在其身邊安慰道:「果親王一生不弱於人,這次也是一樣,他一定可以撐過來。」
「嗯,妾身知道,王爺還沒有看過孩子一眼,怎麼捨離得去。」明明眼眶裡滿是淚,她卻一直強忍著不肯落下。
凌若輕拍著她的肩膀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額娘說過,王爺現在還好好的,妾身不能哭,哭了反而不吉利。」說到這裡,她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走過去替允禮拭著嘴角的血跡,口中道:「相信王爺也不喜歡看到妾身哭哭啼啼的樣子。」
一直以來,凌若都覺得拂櫻是一個軟弱溫和的女子,有時候都被孟氏欺負到頭上了,也不知道反抗,如今卻是發現,其實她遠比自己以為的更加堅強。之所以不與孟氏相爭,只是不願允禮夾在中間為難,而非她怕了孟氏。
這個嫡福晉……允禮真是沒有娶錯。
允禮哪怕是在昏迷中也顯得很痛苦,嘴低發出含糊的呻吟聲,原本英俊的面目在這一刻變得猙獰嚇人。
容遠雖在一旁,卻束手無策,如今任何醫術都幫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撐過了就雨過天晴,撐不過就埋身黃土,從此與這人世再沒了關係。
拂櫻一直守在允禮旁邊,握緊他的手告訴他一定要撐下去,為了陳氏,為了她與孟氏腹中的孩子,一定……一定要撐下去!
整整一株人參,已是用了一大半,而允禮情況還沒有任何好轉,時間越久,凌若等人就越緊張,一旦人參用盡,允禮的情況就更危險了,年份不足的人參,根本吊不住他的性命。
這個時候,弘瞻突然走到容遠身邊,小聲道:「十七叔……他會不會死?」
迎著弘瞻的目光,容遠如實道:「回六阿哥的話,草民不知道,就像剛才說的,一切只能看十七爺自己的意志力。」
容遠的話令弘瞻身子顫抖了一下,挪步來到床前,喃喃道:「十七叔,您別死,您要是死了,就沒人再做我的十七叔了。」
凌若聽到了他的話,挑眉道:「怎麼了,你不是說果親王的死活與你無關嗎?甚至說他死了最好。」
弘瞻低著頭沒有說話,之前他確實覺得允禮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他根本無需在意,他只需要在意額娘與皇額娘就可以了。可在親眼看到允禮的痛若與生死懸於一線後,這個念頭卻悄悄發生了變化。原來,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雖然他與允禮並不親近,但到底是十七叔,他要是死了,會有好多人傷心。再說他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是因為守護大清,他……不應該死的。
凌若沒有追問下去,弘瞻能夠說出那樣的話,已經令她很欣慰了,雖然劉氏與那拉氏極力扭曲弘瞻的性格,但在他心底,始終保留著一份最原始也是最純真的善良。
在又吐出一口黑血後,允禮神色變得異常萎靡,氣息細若游絲,不過他沒有再掙扎,痛苦之色亦漸漸消退。
容遠在替他把了脈後,有些欣喜地道:「看樣子這一次,王爺是熬過來了。」
他這話正好被走進來的陳氏聽到,連忙快步走到容遠身前,顫聲道:「徐太醫,你說允禮已經沒事了?」
「這個……」容遠猶豫了一下道:「只能說王爺現在沒事了,待會兒草民會開一些解毒的方子給王爺,但王爺能不能醒來,或是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就不是草民能夠肯定的了。」
陳氏緊張地道:「可你剛才不是說熬過來了嗎?」
「王爺熬過了這次最激烈的毒性發作,後面應該不會有大礙,可是熬過是一回事,能不能醒來又是另一回事。最壞的結果就是……」容遠咬牙道:「王爺一輩子都這個樣子。」
「一輩子……」陳氏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這樣的允禮就算活著,又與死了有什麼兩樣。
「老夫人,您別太悲觀了,既然連這最艱難的一關果親王都熬過來了,後面的應該也可以。」待得陳氏情緒穩定一些後,凌若又道:「本宮回宮後會讓人再送幾株上了年份的人參過來,這個時候,沒有比保住果親王性命更重要的事了。」
陳氏深吸一口氣,欠身道:「我待允禮謝過貴妃娘娘。」
凌若點點頭,轉過身道:「徐太醫,本宮先回宮了,果親王這邊,就勞你多加照看了。」
「草民知道。」在容遠的應聲中,凌若扶了水秀的手離開了果親王府,在回宮的馬車裡,凌若看著坐在對面的弘瞻道:「為什麼不說話?」
弘瞻別過頭**地道:「不想說。」
對於他的頂撞,凌若沒有生氣,微微一笑道:「本宮知道你對本宮有成見,不喜歡本宮管教你。但皇上既然將你交給了本宮,本宮就有責任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好比這一次,果親王為大清的安危出生入死,你能夠好好待在宮中享受著錦衣玉食,他有著極大的功勞,如今他身中劇毒,性命垂危,你卻說他死了最好,你好好想想,這樣對嗎?」
「我……」弘瞻摳著小臉,有些彆扭地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又沒真要他死。」
「你可以討厭本宮,甚至可以討厭你皇阿瑪,但你絕對不能討厭大清,因為這是你祖宗打下來的江山,是你的根。同樣的,你也不能討厭有功於這片江山的人,這句話,你一定要牢牢記在心裡,永遠不要忘記。」
頭一次,弘瞻沒有反駁凌若的話,乖巧地點頭,看來這次果親王府之行,對他觸動不小。
凌若頷首道:「念在你這次自己知錯,本宮就不罰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弘瞻再一次點頭,待得回到紫禁城後,凌若讓楊海帶弘瞻回承乾宮,自己則去見胤禛,將允禮的事細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