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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6章 文 / 雲棲木

    兀朮說這話的時候是瞅著主上和吳先生已經走遠了,稍稍抹開了些臉面。

    麗娘卻是充耳不聞的走過他身旁,一腳踏出房門,才回身撇嘴嗤笑道:「生死有命,不勞兀大仙費心了。」

    「你——」瞅著麗娘婀娜多姿又冷漠不屑的遠去,兀朮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俊臉幾番扭曲,心中更是百味雜陳。

    女人的心真是海底針,千萬得罪不得。

    當年他也是情非得已,一方是他的志向,先祖的遺願,一方是他最愛的女人,做了那個選擇,他已是日日痛苦,不曾有過一日開顏。

    如今他已經幾番伏低做小了,這女人怎麼就不依不饒,就是不肯給他一分好臉色呢。

    冷家的書房裡,冷侯正神色肅穆的凝思,冷君揚有些坐立不安,時不時的往門口處窺視一眼,滿目焦急。

    看著外面踏步而來的身影,他立刻站了起來,悄聲道:「三哥,你可來了,爹心情不好,你可千萬別嗆著他……」

    冷君奕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卻是眉目疏朗,情思開闊了幾許,還透著隱約的意氣飛揚,這樣的他讓冷君揚一怔,到口的話就嚥了下去,神色複雜的瞪著他。

    冷君奕沒理會冷君揚複雜的表情,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的看向冷侯爺,「爹,兒子想的明白,兒子自認瞭解江瑾瑜,他眼下只為自保,絕對沒有謀逆之心。皇太孫又忌憚咱冷家,又想讓咱們做他手裡的刀對付江瑾瑜。真順了他的意,只怕兔死狗烹,咱冷家再沒有用武之地……」

    冷君揚急忙附聲,「是啊爹。皇太孫此人最是卑鄙陰險,過河拆橋,他打的好算盤,其心可誅,爹你可不能糊塗啊!」

    冷侯冷冷的看向他兄弟二人,最後一雙厲目落在冷君奕身上。重重的冷笑出聲,「君奕,這是你心中真正所想,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將咱冷家上下置於生死不顧?」

    「女人?什麼女人?」冷君奕蹙眉看向冷侯。

    「爹!」冷君揚大喊了一聲,急忙岔開話題,「我也是這樣想的,皇太孫只是想利用咱冷家的勢力對付江瑾瑜,才會與太子妃虛與委蛇,太子妃是被權勢沖昏了頭腦,可是爹。你可不能糊塗啊,沒了江瑾瑜威懾皇太孫,他便再無顧忌,第一個開刀的就會是太子妃和咱們冷家!」

    冷侯吹鬍子瞪眼的看著兩個儀表堂堂的兒子。

    皇太孫的算盤他何嘗不知,現在朝中勢力皇太孫一人獨大,江瑾瑜勉強與之抗衡卻是失於名正言順。若是江瑾瑜得勢,只有太子妃一人處境尷尬,卻可因擁助之功保得冷家繼續權貴下去;若是皇太孫登基,又沒有江瑾瑜的掣肘,冷家面臨的就是滅族之禍。

    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皇上忽然醒來,拋開君王威儀,坦誠自己年輕時的過失,給江瑾瑜一個名分,即使不能居登大寶,封為親王就藩。以此對皇太孫造成忌憚和威懾,他冷家便可以夾縫求生,再維持一代繁華,待到皇太孫大歸,新主繼位。其後子孫之運之命便是以才立世,聽天由命了。

    所以,兩個兒子的決定是對的,表面中立,暗中相助江瑾瑜,才是他冷家的唯一生機,可是一想到自己最寄以厚望的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性命都不顧,更別提家族責任,他就恨其不爭。

    冷君揚見他爹的態度有所鬆動,立刻拉了冷君奕道:「三哥,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請教。」不由分說扯了冷君奕的胳膊出來。

    冷君揚以少有的一本正經和嚴肅的態度看著冷君奕,「哥,我知道對一個人動了心,便是不受控制的事,衝動的時候,為了她,哪怕豁出性命也不會猶豫半分。可是,哥,就算我求你了,現在祖母年邁,父親看著強健卻是百病纏身,母親又……再說,你已經與羽靈公主行了百年之禮,她也與江瑾瑜情深意篤,你與她早已不可能了,你就不能清醒一些,別自欺欺人了!這次是蒼天庇佑,你福大命大,若是……」冷君揚煩躁的揪了揪頭髮,「反正,你別以為她不顧世俗禮儀去看護你,守著你兩日,便是對你有情,讓你又存了什麼希冀,我告訴你,我已經打探出來了,她根本就不是去看你的,有人誤傳了消息,她以為是江瑾瑜受了重傷,而不是為了你……」

    「君揚?你胡說什麼呢?」冷君奕被冷君揚的一席話弄的一頭霧水,他沉肅了臉色教訓冷君揚,「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再老去那個醉香院,勾欄女子,再潔身自好,爹也不會同意她進冷家的門,你趁早斷了那份心思,冷家是多事之秋,你也該上進上進了。」

    冷君奕說完,神色凜然的拍了拍冷君揚的的肩膀,大步離去。

    「怎麼回事?裝的跟真的一樣,真的放下了,還是連我這個弟弟也一起瞞著了?」冷君揚捏著下巴分析冷君奕的表情,忽然想到已經多日不見的小香玉,不由的又煩躁的揪了揪頭髮,躑躅了半晌,還是往醉香院去了,他不是在想她,只是想找到她做一個了斷,徹底的了斷。

    冷君奕一邊分析朝中形勢,一邊頭疼冷君揚的頑劣,不知不覺走到了羽靈公主的鳳院。

    一個小丫頭探了探頭又縮了回去,飛快的去給素雨報信,片刻素雨款款的迎了出來。

    豆青色梅花傲雪褙子,月白色馬面夾裙,翠綠卷草厚底繡鞋,烏髮如雲,清目流盼,盈盈對著冷君奕行禮恭迎,端得柔順矜持,秀雅如畫。

    「婢子見過世子爺。」素雨微垂了妙目,覷著冷君奕的臉色,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冷君奕的神色一貫的冷肅深沉,可是分明又有些地方不一樣了,這些變化都是自他受傷回來後開始的,與艾春丹脫不了干係,可是,為何世子爺一反常態的與羽靈公主的感情與日俱增,雖沒有如漆似膠,卻是不曾再有丟了羽靈公主自己獨宿書房的事發生。

    素雨絞著手中的帕子,暗自思忖那幾日冷君奕到底與丹丹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讓他對羽靈公主的態度一日千里,冷君奕卻是沖了素雨微微點頭,逕自對打簾子的小丫鬟問道:「公主可在?」

    冷君奕的話語未落,羽靈公主已經笑著走了出來。

    眼前的男人,銀色升騰雲紋錦袍,腰扎三色錦帶,腳踏深色雲底長靴,身形俊拔,風華如玉,說不出的動人心魄、俊逸逼人。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羽靈公主望著冷君奕目光灼灼,滿目小女兒家的羞喜。

    對她的這番露骨情態,冷君奕雖有些不適應,卻強忍了欲蹙起的眉峰,任由她親自上前挑了簾子,笑著挽了自己的胳膊,。

    感覺到冷君奕對她的態度日益不同,羽靈公主更是歡喜,語帶嗔喜的問道:「父侯怎麼說……」

    一層花開富貴的錦簾在素雨面前緩緩的落下,擋住了室內那一雙尊貴契合的身影,明明是咫尺的距離,一簾之隔,與她卻是萬水千山,再也無法涉過,她掐緊指甲,重重的咬住嬌唇。

    她一定要弄清楚冷君奕和艾春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絕不相信世子爺能夠真的在心裡放下艾春丹。

    簌簌的大雪如鵝毛,頃壓而下,似永無止境,一如丹丹心裡的恐懼與死灰,越來越重,越來越絕望。

    分不清黑天白晝,記不清被她們轄制著疾行了多少天,她盼了又盼,望眼欲穿,卻是始終不見江瑾瑜那個渾蛋從天而降,奇跡般的出現在她面前,抱著她疾首痛心、懊悔頓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懊恨救她晚了。

    春夏秋冬四大美婢正閉目養神,丹丹咬唇試圖伸展手腳,卻是無奈的苦笑,手腳被束成螃蟹,重重的死結,又被下了什麼藥,四隻俱軟,別說她逃走,就是好心的將她放下來,冰天雪地的,等著她的也是死路一條。

    丹丹認命的閉了閉眼,無視對面芝蘭聖女那道濃烈的要將她碎屍萬段的仇恨目光。

    芝蘭聖女的處境比她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手腳自由,卻是心脈俱損,如同癱廢了,喘息都困難,兩人貼面相對,只能用目光無數次的意|淫殺死對方。

    丹丹扯了唇角,無聲的嘲諷,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芝蘭聖女在她面前狼狽至斯,絕對是四大美婢誠心而為。

    芝蘭聖女咬牙盯著丹丹,眼中恨的幾乎流出血淚,「艾春丹,你不要太得意,到了聖教,本聖女一定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丹丹本不欲搭理她,卻是行路漫漫,逃生無望,索性百無聊賴的睜開眼睛,對著芝蘭聖女流露出一絲憐憫,口內卻是惡毒的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我卻是知道你的命運很是不妙。雖說你心脈俱損,卻也不是百無一用的廢料……」丹丹說到這裡,突兀的停頓了下來。

    不光芝蘭聖女一怔,就是閉目養神的四大美婢也俱是不動聲色的支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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