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9 你和我一樣髒 文 / 二月榴
「皇甫曜,你和別的女人上床了?」喬可遇這句話不經大腦便吐出來,也洩露出那麼一絲在意。
不過置氣的皇甫曜並沒有聽出來,他聞言從她的頸間抬起頭,涼薄的唇角扯起,定定地看著她問:「對,你在乎嗎?」
眸色幽暗,諱莫如深,讓人看不透,更猜不出這話裡的真假。喬可遇只看到他唇角溢出滿滿的嘲諷,那神情彷彿在等待自己點頭,然後便會等著羞辱她一番般。
喬可遇感覺他那樣的目光能直接窺視進自己的心裡似的,讓人頓覺狼狽。
「沒錯,我不在乎。」
女人,總是在不該驕傲的時候驕傲。
她梗著脖頸是因為不安,卻故意表現冷漠,卻不知道自己在堅守什麼,最後的尊嚴還是失去母親的仇恨,亦或是自己始終沒有勇氣交付的真心。
皇甫曜則盯著她,唇角劃開一道冷冽的弧線:「很好,我也不會在意你的感覺。」
音落,他的手死死抓著她的肩,將喬可遇強按在床上,身子隨即覆上來。
意識到他要幹什麼,讓喬可遇臉色驚變:「你幹什麼?」
他的頭慢慢低下來,唇貼在她的臉側,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上,問:「你說呢?」聲音不大,彷彿刻意製造的魅惑,卻掩不住身上那股想要侵略的氣息。
他一隻手肘撐在床面上,手掌壓著她的肩,另一隻手則探進睡衣下擺裡去,撫弄著她的肌膚。
冬天的房間裡雖然供暖,他的手掌猛然探進去,也帶著些許的冰涼,讓喬可遇打了個寒顫。
「皇甫曜,你別碰我。」她反應激烈,手掌推拒在他的胸膛上。
可是沒有他有意避讓,她的力氣又怎麼抵得過皇甫曜?儘管他顧及著她的微隆的肚子,仍能將她死死在制住動彈不得。
「喬可遇,你別忘了,你就是我養的一個女人,我今天還偏要碰了。」
他是誰?是s市人人忌憚的皇甫大少,從來都是女人奉承、討好著自己的。他自認對她已經夠好,夠牽就,這段日子甚至可以說是討好。
人說本性難移,這麼長時間以來克制,已經算是他的極限。
皇甫曜這話喬可遇以前常聽,卻從沒感覺像這會兒般心裡刺痛的厲害。
她眼底染痛,問:「皇甫曜,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真心對過我?」如果真的在乎,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媽媽就是因為這樣的話而死的,他卻半點都不曾收斂。
真的是在乎嗎?
此時的皇甫曜哪裡還有心情看她帶著傷痛的眸子,只覺得自己心裡堵得難受。他痛,他便讓全世界都陪著自己痛,甚至讓傷害自己的人感覺到更痛。
他皇甫曜一向如此!
所以接下來的話幾乎沒經腦子就說了出來:「對,如今我玩夠了,沒耐心了,既然你不識趣,就別怪我。」惡毒的話他從來不缺,所以說得很溜,完全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話音落,便一把撕扯開她的睡衣,扣子被扯掉,在地上彈跳開,衣服的前襟大敞,露出喬可遇裡面黑色文胸包裹住的白嫩嬌軟。
懷孕後胸部尺寸變大,幾乎要擠出一般,對任何男人來說都絕對可以產生感官刺激。
「皇甫曜,你渾蛋。」她憤怒地咒罵,手朝著他的臉摑過去。
皇甫曜的反應迅速,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腕子,將它壓床面上。
「喬可遇,我不會再縱容你。」他俯下身來,啃咬著她的頸子,她的鎖骨、肩頭和胸前,似乎還帶著絲怨恨或發洩。所以但凡他經過的地方,喬可遇都可以感到些微的刺痛,在肌膚上留下一串曖昧的痕跡。
他抱得她越來越緊,身體的溫度滾燙,似乎已經漸漸失控。但是喬可遇聞到的卻只有他身上屬於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還有那幾根挑染的火紅髮絲,如同根根帶血的針刺得眼睛生痛。
皇甫曜不懂,只感覺到她的身體僵硬,抬眼,看到她在望著天花板出神,目光空洞。
在想誰?韓少琛嗎?
他不喜歡她滿目哀傷的樣子,不喜歡她在自己身下心不在焉。唇攫住她的唇掠奪,狂掃著她嘴裡的每一寸紋理,更想吸走她所有的心神,讓她只為自己沉淪。
但是他越靠近,喬可遇卻覺得那股香水味越來越濃,濃到讓喬可遇反胃。她猛然推開他,趴在床沿上便乾嘔了一聲。
皇甫曜被她推在一邊,看著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喬可遇,你就那麼嫌我髒?」明知道孕吐的可能佔了大半,但是現在他卻走向偏執,偏執地認為她在排斥自己。
不,不是偏執,在這方面,她從來就沒有自願過。
嘔了幾聲,並沒有吐出什麼,只是胃部與胸腔都感覺到一陣陣的難受。喬可遇手摸在小腹上,也已經有些虛脫。她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她現在只是不想和皇甫曜待在一張床上,感覺自己就像犯了病一樣,覺得滿屋子都是那股令人作嘔的香水味。所以她強撐起自己,攏著前襟慢慢地下床。
手臂卻猛然被皇甫曜拽住,身子直接仰著跌回床面上,皇甫曜的身子隨即壓過來,動手便脫下了她的上衣。光裸的肩頭暴露在空氣裡,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皇甫曜,放手,放開我。」喬可遇尖叫著掙扎。
皇甫曜置若罔聞,手下動作未停,如狂風掃過般,轉眼便將她的衣服剝了個乾淨,連同自己的衣服都扔在地上。
喬可遇害怕,身子朝著床頭縮去。腳踝卻被皇甫曜抓住,他沒有將她拽向自己,然後強行分開喬可遇的腿,身子擠進去。
他的冰涼的手掌壓在自己大腿內側,喬可遇感覺到身下,他散發出來的侵略氣息太濃,濃得讓她害怕和顫抖。
「皇甫曜,你要幹什麼?」她驚叫,想蜷縮住雙腿,卻被壓制住。
「你說呢?」他臉上的線條如此冷硬,同時有什麼堅硬滾燙地抵住了她的腿根。
「不要,不要,皇甫曜,我還懷著寶寶,你還是不是人?」她叫罵。
眼裡帶著不可置信,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對待自己。他口口聲聲說著會她好,會對寶寶好,難道就是這樣的嗎?
皇甫曜聽到寶寶兩個字,動作微僵,理智似乎在一瞬間回籠回來。
喬可遇趁機縮回自己的腿,想要慢慢坐起來。她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滿眼戒備地盯著他。
皇甫曜看著這樣的喬可遇,似乎從有交集的第一天開始,她都是在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自己。防備、恐懼,永遠將他排斥在外。
心裡那股憤怒又湧上來,眸色卻幽深的厲害,他恨,恨這樣的喬可遇,恨她總是排斥著自己,防備著自己,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是這樣的結果,恨透了這種無力的感覺。
「皇甫曜,你出去,出去!」喬可遇見他又朝自己過來,恐懼地後退,但是腰已經抵住床頭,無處可退。
皇甫曜拽住她亂揮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去,滾燙的觸感熨貼喬可遇的掌心,喬可遇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麼,整個人僵住。
「小喬兒,你不是要顧及寶寶嗎?那就替我解決。」這話,他說得如他『兄弟』的反應一樣,半點不臉紅,就那樣肆意地對著她。
他抓著她的手,慢慢摩擦著他滿脹的**。
喬可遇只感到滿身心的羞恥,手想要抽回來,他卻死抓著她的腕子不允許。
「皇甫曜——」喬可遇眼裡蓄著淚,怕傷到寶寶,也不敢反抗得激烈。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她都快要瘋了。
皇甫曜卻半分不肯心軟,任她掌心細膩的紋路來回地摩擦自己,那種感覺足以令任何男人失控掉。
喬可遇的腕子被他捏得青紫,手心被那東西抵著,想抽也抽不回。
皇甫曜的喘息漸漸不穩,最後濃重起來,突然鬆開她的手,抱著她往後壓去。
喬可遇還沒反應過來,雙腿已經被他分開。
「皇甫曜!」她推拒。
他從床頭拿了一管軟體藥膏,擠了些在手指上,慢慢往在她身子裡探索,指尖拔弄。
「你要幹什麼,幹什麼?」她想逃避開,這個姿態卻讓她動彈不得,覺得自己快崩潰掉。
皇甫曜不回答,只將自己抵在她身上,有了輔助的藥膏,並沒有費多大勁便將自己完全埋進去她身體裡去。他顧及寶寶,儘管繃得難受,也沒有折騰太久,甚至是控制著力道,直到將**釋放出來。
恥辱感湧上喬可遇的心頭,再推開他已經來不及。她咬著唇,死命地瞪著他。
「喬可遇,你現在和我一樣髒了。」他冷冷地看著她,然後抽身離去。
喬可遇併攏住僵住的雙腿,只想掩飾住自己此時的狼狽,但是腿間的粘稠感那般濃重,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皇甫曜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披上衣服逕自走進浴室裡。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喬可遇抓起床頭的陶瓷檯燈砸到地上。匡的一聲,瓷片碎裂了一地,卻解不了心裡悲痛。
光裸的肌膚長時間暴露在空氣裡,喬可遇感覺到冷,忍不住抱緊自己的雙臂。蜷起的腿抵在肚子上難受,慢慢伸平下去,腿間便有東西流出來,空氣裡帶著糜爛的氣息。
他沒有傷到寶寶,卻用最直接的方式傷害了自己。
皇甫曜坐在浴缸裡,藍色的水慢慢注滿白色的浴缸,水紋的波動撞擊著胸前的肌理,慢慢沒過浴缸溢在地上。
水流拍打地面的聲響,掩不住臥室裡的低泣。他閉目,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覺得痛,心有不甘,卻發現傷害了她之後,更痛還是自己……
自那天之後,喬可遇對他便愈加冷漠。她照常與他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照常在這間屋子裡活動,只是從不拿正眼瞧他一眼。
晚上睡覺的時候,用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背對他,一發一語,不弄出一點兒聲響,有時候有種連呼吸都聽不到的錯覺。
終於有一天,皇甫曜受不住這種冷暴力。
拽著她的胳膊,大聲地質問:「喬可遇,你到底要什麼樣?」
喬可遇抬目望著他,唇角勾著嘲弄的笑意,眸色冰冷地盯著他,問:「皇甫曜,你又想強暴我嗎?」
那樣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利箭,直直射進他的心裡。他受不了她那樣的目光,心裡堵得難受,便開始夜不歸宿,一天比一天回來的晚,且大多時候身上帶著酒味。隨手扔在地上的襯衫上,也會帶著口紅印子。
蘭嫂每天收拾,自然是看得清楚。喬可遇也不可能不知,只是裝作漠然。
如果說她對母親的死不能釋懷,對皇甫曜還存有一分愧疚的話,那這份愧疚也隨著皇甫曜那天的失控,和連日來的行為消磨殆盡。
心似乎已經死了,所以不再對皇甫曜心存希冀。但是她仍被困在瞰園裡,哪裡也去不了。
蘭嫂每天看著她坐在臥室裡發呆,有時在影音室裡放著喜劇電影,自己卻在楞楞地出神。雖然不曾落淚,那眸色裡卻彷彿閃著淚光,總是讓人感覺到一陣陣的心酸。
而事實上,皇甫曜那邊也不好過。工地倒蹋,壓死民工的事件雖然暫時壓了下去,公司表面已經步入軌道。但是他已經能明確感覺到有人在針對自己,而那個人他懷疑是汪兵韜。
嚴令公司最近過手的案子都嚴陣以待,他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只能以靜制動。自己與喬可遇之間又已經徹底陷入僵局,似乎見面也只剩下到了彼此傷害的地步。
逃避,讓他又恢復了以往醉生夢死的生活,除了超負荷工作外,便是與那些玩伴瞎混在一起。但是那些人都能看出,這位皇甫大少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只是沒人敢當面議論而已。
這天凌晨,一群人又在燃燼散場,皇甫曜摟著方志熠塞給他的妞兒往停車場裡去走。
聽說是個新來的,還在讀大學,留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髮,穿著也算規矩,很符合他以前的口味。
「大少,先走了啊。」
「皇甫,這週末去青山滑雪,出發時給你打電話,可別到時候改主意。」
方志熠等玩伴的車一個個調頭過來,開著窗子與他道別。皇甫曜穿著英倫風的毛呢風衣,倚在自己的銀灰色的座駕邊,還在抽著煙。與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人或應著聲,或點頭。
白色的煙霧繚繞著妖孽的五官,唇角雖然帶著慣常的笑,但是讓人感覺就像和他隔著天塹難逾似的。不過這副樣子,他們這幾天都已經習慣了,也沒人在意。
「大少?」眼見那些名貴的車子一輛接一輛地從身邊開走,他卻沒有開車的意思。帶出來的女伴被凍得站在邊上跺著腳發抖,凌晨的冬天特別的冷,說話時嘴裡帶出白色的呵氣。
皇甫曜聽見聲音這才瞅了她一眼,煙卷叼在嘴裡,伸手從兜裡掏出皮夾,將裡面一沓紙鈔全拿出來,砸到她的身上。
「大少什麼意思?」女孩低睨了眼地上散落的鈔票,單薄的身子站在凌晨凌厲的風裡,臉被凍得通紅。
「拿錢趕緊滾。」皇甫曜半點都不廢話,說話的時候唇齒間帶著煙霧。
「大少,我雖然很缺錢,但是我也不會平白無故拿你的東西。」女孩看著他說,眼裡卻帶著一股倔勁。
皇甫曜聞言笑,眼中帶著極深諷刺,他最看不慣這種伎倆。他媽的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還不如直接拿了錢走人痛快。
「那你就直接滾吧。」他說,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厲,臉色卻被寒氣風化的梭角鋒利。
跟他裝,還嫩了點。
女孩果然楞住,吱唔地說:「可是方少說讓我伺候好大少……」最後的話音都含在唇齒閃,猶帶著那麼絲不甘心。
皇甫曜卻不想看這種無聊的表演,這種級別,在他過去二十多年中見得太多。
按了車子的遙控鎖,自己拉開車門邁進去。
那女孩著急的要跟上,手拽著他的車門,卻被他一個犀利的眼神嚇退在原地,手下的力道也鬆了下來。
皇甫曜沒再理她,發動引擎,車子轉了彎開出去調頭,地上粉紅色的鈔票被帶起來在暗夜中翻飛,被他甩在車尾後面。
後視鏡裡,女孩遲疑地蹲下身子,手指抓著鈔票遲疑地撿起第一張。暗夜風起,身邊的紙幣吹遠了些,她的動作也越來越急,不想放過任意一張。
皇甫曜的唇角勾起嘲弄的意味,卻帶著無限疲憊。
這樣的遊戲,他已經厭倦。
車子在寂靜的街道呼嘯,他將車子越開飛快,似乎在尋求極限的感官刺激,亦或只是單純的發洩,帶動的玻璃呼呼作響。
再回神時,瞰園已經近在眼前。
車子沿著寬闊的車道開進去,然後停在樓下。往上望,除了景觀燈,大部分人家的窗戶都已經漆黑,包括自己的樓層。
心情又變得壓抑而煩燥,掏出煙盒,一支接一支地抽起來,直到弄得車廂裡都是白色的煙霧,煙草濃郁的味道嗆得自己咳嗽。
伸手揮開眼前的霧氣繚繞,習慣性的伸出手,看著空空如也的鉑金煙盒,突然覺得一囝失落。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會像手掌間煙盒觸感般冰冷而堅硬,而事實上卻原來不是。
沉吟半晌,終於推開車門,乘著電梯回家。
「大少。」門口守夜的人對於他的晚歸已經見怪不怪。
皇甫曜卻連應都沒應,逕自開門進去。迎接他的當然是一室黑暗,伸手摸到開關,開了大燈,客廳裡終於溢滿強光,他彎腰換鞋。
一邊脫衣服一邊往浴室裡走,途經臥室,卻發現床上空的。動作頓住,那個總是裹著被子,背對著他的人影並不在。
心有一瞬間的慌亂,然後轉身出去,控制著腳步的速度找過客廳的沙發,影音室都不見人影,最後發現兒童房的門縫裡透出些微光亮。
心似乎一下子鬆下來,慢慢伸手推開門,果然看到那張窄小的床上,縮著熟悉的人影。
放輕腳步走過去,看到她睡得很熟,只是眉皺著,抱著肚子蜷成了一團。床頭的燈,打在她瘦小的臉上,皇甫曜突然覺得心微微地發痛。
好多天了,他寧願早出晚歸,也不願意面對她,都沒有好好的仔細看她的樣子。這張清麗的小臉已經瘦得一隻手掌便能蓋過,肚子卻凸得更加明顯。
指尖伸出去,還沒碰到她的臉頰便頓住,才發現自己如今沒有勇氣。怕她醒,怕迎上她仇恨或是冰冷漠然的眸子。
皇甫曜,原來你也有怕?
唇角牽起自嘲,他也不知道,她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
目光繞過兒童房裡的擺設,猶記得都是自己一點一點精心佈置的。那時他還在等她回心轉意,還滿懷期待著他們之間的寶寶,想像他們幸福的未來。
但是一切從幾天前的失控開始轉變,不,是從那一天失控磨滅掉了最後一點希望。明明告訴自己再等等,等她對自己母親的死釋懷。
終究,還是他心急。
「小喬兒,你很恨我吧?」唇印在她的唇上輕碰了一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便已是奢侈。
她並沒有醒來,所以更沒有答案。
唇邊帶著苦澀的笑意慢慢起身,然後走出去。
兒童房的門闔上,腳步聲遠去,躺在床上的喬可遇睜開眼睛,眼中刺痛,卻是幹幹的,再沒有淚。
彼時的皇甫曜洗了澡,背倚在床頭上,指尖的煙霧裊裊,映著一室的寂寥……
時間就這樣平穩而壓抑地過著,皇甫曜現在乾脆都不回來,只有蘭嫂照顧著她。她也從來不問,偶爾翻翻報紙,看看電視,從上面才能看到他近期的消息,也沒什麼反應。
雖然日子難挨,卻也這樣過了一個月。孩子已經有五個多月,喬可遇的肚子自然越來越大,人卻越來越瘦,臉色也不好,尤其最近失眠嚴重。
蘭嫂實在看不下去,便給偷偷給皇甫曜打了電話。彼時的皇甫曜猶豫,但終究抵不過擔憂,而且也該做產檢了,便幫她約了醫院做檢查。
「喬小姐,大少今天給你預約了產檢,我陪你過去吧?」這天吃過早飯,蘭嫂突然對她說。
喬可遇起身的動作頓住,她從醫院回來已經被皇甫曜關了一個多月,幾乎忘了出去是什麼感覺。她以為,自己會被關到寶寶出生。
「喬小姐?」蘭嫂見她出神,又叫了一聲。
「嗯,知道了。」她回神,應了一聲,問:「幾點?」
「10點。」蘭嫂回答。這時候出門,外面的天氣也不算太冷。
「好。」喬可遇應了一聲,便回房去了。
直接走進換衣間裡,從裡面拽了套外出的衣服換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手指摸著鏡面上映出自己的影子,那五官讓自己都感覺到陌生。
出門的時候,照舊有門口那兩守門的人跟著,下面司機已經將車開到了樓下。
冬天乾燥、凜冽的風吹過來,極目看著乾枯樹木,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喬小姐,上車吧。」蘭嫂攙著她。
喬可遇收回目光,坐進車子。
司機將車開得依舊平穩,大概用了半個小時左右便到了醫院。產檢都是預約好的,蘭嫂陪著她上去,跟著她的兩人照舊跟隨。
醫院凡涉及到的科室都接到院方的通知,所以觀察的特別細微。除了孕婦的情緒過於壓抑,寶寶的發育還算好。只是建議喬可遇往人多的地方去,多散步,呼吸新鮮空氣,調節心情。
喬可遇笑,嘲弄地想,不知道皇甫曜聽到這些會是什麼感覺。
醫院最後安排做四維彩超,可以近距離觀察到寶寶的生長變化。那邊都是孕婦,兩個跟著的人不方便,只有站在走廊邊上。蘭嫂則守在彩超室外,只有喬可遇一個人進去。
由於是皇甫曜親自事先做了安排,蘭嫂這次較為放鬆。
喬可遇推門進去,裡面擺著兩台儀器,儀器前坐著個穿白袍的男人,她楞了一下。
「請問……」她做過這樣的檢查,好像都是女醫生。
男人轉過頭來,衝她笑了一下。
「汪——」她眼中驚異,剛想叫出聲,就被汪兵韜起身摀住嘴巴。
「別叫。」他看了一眼外面。
喬可遇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可以確定他對自己不會有惡意,便乖順地點點頭。
汪兵韜這才慢慢放開她,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
喬可遇也跟著他的視線落點看到,臉上不免尷尬。
「汪少,你這是……」她看著他的醫生打扮,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弄成這個樣子。
「你要離開嗎?我可以幫助你。」時間太緊,他也不多廢話。
這些天他瞭解得很清楚,她是被皇甫曜軟禁了,而且皇甫曜的行為荒唐,根本就沒有珍惜她的意思,他才決定出手。
喬可遇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她不是想,而是自己的羽翼都被皇甫曜折斷。因為看不到希望,幾乎已經斷了這個念頭。但是這會兒,汪兵韜卻說會幫助自己?
「汪少……」喬可遇雖然與他算不得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安定的力量,讓人莫名信任。
「如果要,就將這個換上,時間太久會被發現的。」汪兵韜將事先準備的醫生袍給喬可遇。
他也是托了鐵關糸過來的,當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皇甫曜要人,但是他沒十足的把握,而且顧及喬可遇的名聲,只好出此下策。
喬可遇看著手上的衣服遲疑,但是想到有可能擺脫現在這種生活,她心裡又湧上些微的激動,畢竟任誰,都不想過這種壓抑的日子。
「你不想走?」汪兵韜盯著她臉上複雜的神色,有些不確定。
本來,他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地跟自己走。
「不,我要走。」彷彿一瞬間做了決定,喬可遇堅定地看著他。
她不想再面對皇甫曜,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她應該脫離這種現狀,不然自己早晚會被逼瘋。
「那趕緊換。」汪兵韜拉上布簾,遮住自己的視線。
決定了,就不再遲疑。
喬可遇深吸了口氣,穩住自己狂跳的心,果斷地換了衣服。寬大的醫生袍正好遮住腹部,也不怎麼看得出來。
「你先出去,鎮定一點。」汪兵韜壓低著聲音說。
喬可遇點點頭,開門的時候蘭嫂正看過來,喬可遇的心臟那一刻差點停擺住。不過幸好帶了口罩,而且汪兵韜也給她準備了假髮,所以蘭嫂只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喬可遇腳有點打顫,慢慢在走廊拐角,這邊比較偏僻,幾乎沒什麼人過來。她背貼著牆壁呼出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剛剛連喘氣都忘了。
旁邊的窗戶被推開,汪兵韜的身影無聲地跳進來。喬可遇看著他利索的身手,一時還不能回神。
「走——」汪兵韜則拽住她的手,領著她出去,直到有人的地方才放開。
兩人一前一後從醫院大門出去,她跟著汪兵韜上了事先準備的救護車。
汪兵韜光明正在地駕著車開出醫院,路經她坐過來的那輛寶馬,司機還往上看了一眼,嚇得她心臟都快跳出來。
蘭嫂那邊,覺得喬可遇進去的太久,便上前敲了敲房門,但是半天都沒人應。
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直接將門推開。
只見彩超室內,除了儀器開著,已經空無一人。
蘭嫂臉色突變,已經嚇得面無血色,抖著手掏出手機給皇甫曜打電話。
「大少,喬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