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失去雙眼 文 / 蔚藍雨
第二百五十三章失去雙眼
一雙眼沒有了神韻，空洞的如同一口無底的老井，那原本看起來很是稚氣可愛的娃娃臉此刻卻蒙上了一層哀漠，死寂，冰冷，空洞，若不是那孱弱的呼吸，幾乎要讓人以為眼前靠在床頭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司空絕搭上封顏的脈搏，微弱裡，脈細平緩，卻沒有任何的毒素，抬手剛要碰上封顏的眼睛，卻被她抬手擋了下來，那無形之中的排斥卻讓人明白，她不想任何人靠近她，碰觸她。
「羽兒，算了，讓阿顏好好的冷靜一下。」司空絕站起身來，對著要開口的龍羽羽搖了搖頭，攙扶著八個月身孕的龍羽羽向著門外走了去，心頭卻為封顏突然的眼盲感覺到擔心。
鳳御塵剛一回府，便看見又哭的眼睛通紅的龍羽羽，不由快步走了過來，長臂溫柔的圈抱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雖然有著疲憊，卻還是溫柔至極的安撫著，「羽兒，不要哭了，再哭你的眼睛都要瞎了。」
「王爺……」悲從心頭來，龍羽羽猛的抱住鳳御塵的身體，斷續的開口，「阿顏的眼睛看不見了。」她的眼睛沒事，真正有事的是阿顏。
「什麼？」突然的消息讓鳳御塵震驚的一愣，快速的回頭從窗口看了過去，臥房裡那靠在床邊的身影清瘦而落寞，峻冷的臉上有著不捨閃過，鳳御塵更加溫柔的抱住龍羽羽哭的顫抖的身體，「傻丫頭，不要哭了，你還要安慰阿顏，你自己哭成這樣，阿顏該怎麼辦？」
「嗯。」努力的點了點頭，壓抑住淚水，龍羽羽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鳳御塵，小手撫上他連日忙碌而顯得異常疲憊的臉龐，「王爺，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活著。」
「羽兒，本王不會有事的，回房去休息一會，你自己也好幾天沒有睡好了。」握住落在臉頰上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鳳御塵擁著龍羽羽向著長風院的方向走了去。
龍夜天遇刺身亡，國喪之日，整個爻陽皇城卻已經是萬人空巷的悲哀，所有商舖人家都掛滿了白皤，孝服素衣，人人臉上都有著掩飾不了的哀傷。
龍夜天在宮中還有幾個妃嬪，可是因為沒有子嗣，所以在禮部的處理之下，國喪之後，所有妃嬪都回了各自的娘家，至於贍養，自然有朝廷負責，要嫁人，或者是頤養天年，都隨自己。
皇家墓地，所有的大臣和妃嬪都已經離開，空蕩蕩的墓園裡只有陣陣的風吹拂著，天色有些的陰沉，雲翳壓低了天和地的距離。
一步一步，白色的身影在風中顯得那麼清瘦，封顏在龍羽羽的攙扶下終於走到了墓碑邊，靜靜的站立著，那一雙再沒有任何神韻的雙眼此刻沒有淚水，卻有著被淚水更加沉重而痛苦的空洞。
「羽兒，我們到一旁去等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冰冷的墓碑，鳳御塵牽著龍羽羽離開了龍夜天的墓碑前，將安靜留給此刻卻已經是天涯相隔的兩人。
為什麼要留下我一人？安靜的蹲下身來，封顏抬手，指尖顫抖的落在冰冷的墓碑上，沒有了那股溫暖，她的心一直都是空蕩蕩的落寞，是他固執的闖入了她的世界，卻在她有了溫暖之後，驟然離開，留給她無邊的枯寂和冰冷，他怎麼能如此的殘忍！
悲痛著，封顏緩緩的閉上眼，落在墓碑上的手指因為痛苦而用力的收緊，指甲啪的一聲因為過大的力氣而折斷，鮮血順著指尖一點一點的流淌出來，如同那正在泣血的心扉。
她一直以為死並不可怕，她原本就是一個殺手，殺手的宿命注定了就是死亡，不管是死在敵人手裡，還是死在她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人手裡。
她可以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死亡，可是冷酷絕情的看著無數的生命斷送在自己手中，可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多麼的罪孽深重，她從來不在乎人命，當殺之人，她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
可是今日，她才知道那些人或許也有摯愛之人，也有無數的人會因為他們的死，而痛苦一生，她究竟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這樣在冰冷的墓碑前痛苦絕望。
緩緩的抬起雙手，即使看不見，即使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可是封顏卻清楚的知道這一雙手裡滿是血腥，滿是鮮紅的人血，可是如果要報應，為什麼不報應在她身上，為什麼不報應在她的身上？
喉嚨裡有著那份壓制的悲慟嗚鳴聲，雙手猛的攥成了拳頭，封顏緩緩的站起身來，迎著風，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回去，她寧願這一生就死在當初的那顆子彈之下，他該是龍王朝最尊貴的帝王，該是天下蒼生的希望，可是因為她，這一切都毀了。
這就是罪孽深重嗎？這就是後悔和絕望嗎？她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可惜離去的人再也無法回來，她不該這樣輕鬆的死去，她該一輩子去贖罪，為自己當初的殺戮和血腥贖罪，她不該害了他，一直這樣的告誡自己，可是終究，還是她，成了他一生的障礙，悔，更是恨，不是恨那些暗殺他的殺手，而是恨自己，恨自己將滿身的罪孽和黑暗帶給了他。
國喪之後確實繼位大典禮，國不可一日無君，日漸忙碌和混亂裡，鳳御塵幾乎要分身乏術，也幸好封顏不再有任何自盡的舉動，讓鳳御塵終於放下了一顆心，而龍羽羽也恢復了幾分精神。
鳳王府。庭院。
「顏兒，喝點茶。」冷玥溫柔的開口，修長的手輕柔的撫上封顏的清瘦許多的臉龐，溫暖的掌心卻無法溫暖此刻心已經死去的人。
「玥，我沒事，不用擔心。」封顏變了，所有人都感覺到，從皇家墓園回來之後，封顏變了，似乎不再哀傷，可是卻如同丟失了心一般，讓所有人都不擔心，可是卻又忍不住的擔心，因為她突然不再為龍夜天的死傷心，似乎她和龍夜天之間沒有那段感情，她變的平易近人了幾分，卻又在無形裡隔絕了所有人的近一步的靠近。
軒轅雷皺著眉頭，看著封顏，想要開口在冷玥的眼神制止下卻又停住了話，只能看著封顏能吃能喝能睡，卻再沒有了心，不會喜，不會悲，無心之人，活著只是行屍走肉一般。
「你們該去皇宮了，今天是王爺繼位的大典。」稚氣的童音，娃娃臉般的容顏，卻沒有了人氣，封顏開口催促著，再次將臉轉向眼前的花園，雖然除了一片黑暗，她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阿顏，等我回來。」龍羽羽歎息一聲，在冷玥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三人這才向著鳳王府外走了去，而門口，司空絕作為琅邪王朝的帝王自然也要參加這樣的典禮。
「羽兒還是和我們一個馬車吧。」冷玥優雅的笑著，扶著龍羽羽上了馬車，對著司空絕頷首一笑，這才和軒轅雷一起也上了馬車，對於司空絕，冷玥還是有著本能的防備，雖然他對羽兒這丫頭異常的用心，可是待在龍王朝，待在鳳王爺身邊才是羽兒和淨夏的幸福。
皇宮大典異常的莊嚴，或許是因為龍夜天的死亡，大典雖然隆重卻少了一份的喜慶，跪拜了天地，接了玉璽，龍袍加身，龍王朝的帝王第一次由皇族之外的接替。
從早晨一直到夜宴，皇宮之中全臣和其他諸國的來使共聚一堂，「絕哥哥，怎麼辦？剛剛王府送來信，阿顏眼睛突然劇痛流血？」龍羽羽臉色慌張的找到司空絕，遠遠的看了一眼大殿，鳳御塵正忙碌著接受著大臣和各國使臣的朝拜，根本無法打擾。
「怎麼會這樣？我立刻回王府去，羽兒，替我和王爺說一聲。」還沒有改過稱呼，司空絕俊美的臉上有著擔心，畢竟封顏沒有中毒，一切都正常，可是那一雙眼卻突然就這麼看不見了。
「我也回王府去，到時候絕哥哥要什麼藥材也方便一點，我也可以在一旁幫忙。」龍羽羽一把抓住司空絕的手，畢竟在鳳王府，而且絕哥哥還是琅邪王朝的帝王，龍羽羽堅定的開口，看著司空絕點了點頭，兩人這才在不影響龍羽羽腹中孩子的情況下，快速的出了皇宮。
而隨著龍羽羽的立刻，暗中立刻有人去向鳳御塵回稟，莫玄和餘下的龍騎士則快速的跟隨在暗中，保護著龍羽羽的安全，絕對不會讓她這樣重要的時候有一丁點的意外。
鳳王府，封顏雙眼裡如同被火灼了一般的劇烈的痛著，一點一點的鮮血如同淚珠一般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在那蒼白清瘦的臉上滑出一道血色的痕跡，怵目驚心的讓人忍不住的去害怕去擔心。
「阿顏，沒事了，我和絕哥哥回來了。」龍羽羽一推開門，看著坐在床邊，滿臉鮮血的封顏，不由心頭一痛，快速的走了過去，一把握住她因為痛而緊急攥成拳頭的雙手。
「羽兒，讓我看看。」司空絕緊隨其後的走了過來，快速的點住了封顏身上的幾處穴道，這才拿過一旁的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的雙眼，檢查著那含著血和淚的眼睛。
焦急的等待著，司空絕快速的開出了藥方，遞給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龍羽羽，「這幾味藥材我住的國賓樓裡有，羽兒，你讓人去取來，記得，千萬不能出了錯，尤其是碧落草，我哪裡也只有三株，如果丟了，只怕阿顏這雙眼要廢了。」
「我親自去取。」龍羽羽快速的看了一眼藥方，果真很多珍貴的藥材，若不是絕哥哥精通醫術，隨身帶著，只怕此刻去皇宮裡也找不到，半點不敢出了差錯，龍羽羽快速的拿了藥方，看了一眼床鋪之上已經昏厥的封顏，快速的轉身向著臥房外走了去，蹣跚的身體快速的走著，這藥材異常珍貴，如同絕哥哥說的一般，絕對不能出了差錯。
國賓樓，龍羽羽沒有任何防備的進了司空絕的臥房，快速的打開櫃子，包袱裡找到了其他幾味藥材，當看見一個精緻的木盒時，沒有任何猶豫的快速打開，三株碧落草出現在視線裡，淡淡的藥味散了過來，急切之下龍羽羽並沒有在意，剛伸過手要將藥草拿出來，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黑暗，使勁的甩了甩頭，可是眼前卻依舊是陣陣的黑暗席捲而來，這才驚覺到自己手中的木盒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