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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29章 她是唯一的觀眾 文 / 吳眉嬋

    第229章她是唯一的觀眾

    「此後十年,我打了大大小小幾十場仗,可以說,半壁的江山也有我的一份。從那時候起,我就曾經夢想自己成為一個皇帝……不受到別人的威脅和猜忌,不生活在任何人的底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行……我希望是萬萬人之上……哈哈哈……那麼辛苦,終於得償所願……甘甜,我真是開心極了……開心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昨日登基大典上,面對群臣,他還裝得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謙和謹慎,就好像根本不想當這個皇帝一樣。

    別的皇帝登基之前,群臣一般是請三次,皇帝推辭三次;而他琅邪王在殺了方惜之和鐵大將軍之後,居然推辭了五次才就位。

    真的是大臣們三催四請才登基的。

    真的看上去,他那麼淡定,那麼淡定!!

    越是淡定的人,野心其實越大。

    過早地把**和宮心計都寫在臉上的,被淘汰得也就越快。

    當皇帝,其實就跟競選超級女聲似的。

    就如琅邪大帝。

    人前那樣的淡定從容。

    豈不料,私底下,興奮成這樣子。

    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蹦蹦跳跳。

    這才是真實的琅邪王。

    這才是他打了這麼久的江山,得到回報時候的真切的表情。

    「甘甜,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也敢生兒子了……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因為引起猜忌而全家被誅殺了……哈哈哈……我真是太開心了……」

    這個男人!

    該怎麼說呢。

    明明是那樣的凶殘,明明你有時候恨不得把他給殺了;可是,有時候,他偏偏又像一個小孩子,坦白得可愛,小人得君子。

    甘甜撇撇嘴巴,從頭到腳底看他:「哼,沐猴而冠……」

    他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喜笑顏開。

    「甘甜,你就不開心麼?你難道就一點也不興奮?這也是你夢想的一刻啊。你跟我一起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為的難道不就是這一天?……」

    「我才沒有呢。」

    「你就有。你從嫁給我的第一天起,就是為了此刻而奮鬥。你不高興?你騙誰啊……甘甜,你就是高興……」

    哼哼哼。

    誰幫他高興?

    琅邪王渾不在意她的態度。

    實在是太興奮了,太需要人分享了。

    這勝利的蛋糕太大了,大得一個人吞不下去。

    他可以把功勳大大地賞賜給下屬;

    也可以把實惠分發給自己的親人。

    但凡所有出過力氣的人,他都給予回報。

    他不是漢高祖,一登基了就把功臣給兔死狗烹了;甚至不是宋太祖,杯酒釋兵權,把屬下們都打發了……他不怕!他絲毫不擔心屬下功高震主。如果說他們是小軍閥,那他自己就是一個大軍閥。

    他根本什麼都不怕。

    強者自信,所以,對有功之人仁至義盡。

    甘甜有時候覺得很奇怪:是不是每個人,身上都有兩重性?一重是天使,一重是魔鬼???

    就看你到底是哪一面佔據了上風???

    當鐵大將軍的族人們痛哭流涕詛咒琅邪王的時候,焉知那些曾經搬運過糧草被賞賜了錦緞銀兩停止幾年賦稅的婦孺百姓們,不是在大大地為琅邪王歌功頌德???

    人的一生,孰是孰非,誰又知道???

    對面的男人,喜形於色,手舞足蹈。

    她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

    一旦登頂,九五之尊,那些真實的一面就不好暴露在別人面前了。屬下,妃嬪,大臣……這些都不成。

    在這些人面前,他還必須維持那個仁義大度,不「覬覦皇位」的賢明寬厚的形象。

    他必須是淡定的。

    可是,但凡是人,就總有得意忘形的時候。

    必須有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

    琅邪大帝,此時已經得意忘形了——錦衣夜行一般——只能拉著這個女人,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表露自己的興奮。

    除了她,還能在誰面前顯露???

    就如孔雀的屁股,人家都知道看到開屏時候的精美的屏風羽毛;

    但之後的一切,誰能看到???

    他琅邪王固然曾經見過她甘甜最自私,最醜陋,最蓬頭垢面的時候。

    而甘甜呢?

    豈不也是只有她見過他最這樣「小人」的一面??

    在她面前,他就從來沒有真正的淡定從容過。

    他每一根孔雀翎後面的漏洞,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外表仁慈,內心冷酷。

    表面淡定,權勢熏天。

    她,是他唯一的觀眾!

    琅邪大帝竟然因為這個而興奮,異常的興奮。

    此時,真正如開屏的雄孔雀了。

    他旋轉身子。要露就暴露吧,盡情地暴露吧,哪怕自己最最不堪的一面都給她看到了也行。一個人一次做戲不難,十次做戲也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戲。就算琅邪王,也有做不下去的時候。

    「甘甜,你看這身衣服……這身龍袍簡直太合身了……我這一輩子,就從沒有穿過這麼合身的衣服……太好看了……我真喜歡,你說是不是很好看??」

    他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就連眼睛都亮起來。

    甘甜甚至懷疑,他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這傢伙。

    這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人啊?

    這時候,他的凶殘,毒辣,虛偽,狡詐……這些統統地都不見了……他就像一個小孩子,一個考了一百分,急於在大人面前炫耀的孩子。

    你瞧我多能幹,多聰明啊。

    「甘甜……以後,我天天都要穿上龍袍……對了,你會不會畫像?趕緊給我畫一幅……昨天,宮廷裡的畫師本是要給我畫像的,作為天子之相在廟堂裡掛上去。可是,周軍師說,暫時先不要畫,過一段時間才畫……我其實很想馬上就畫一幅下來……但是,我自己又不好意思再去找畫師。不然人家就會說,我想當皇帝想瘋了……本來嘛,我的確是想當皇帝想瘋了……如今當上了,卻又要裝模作樣,暫時表示謙遜……真受不了……甘甜,你幫我畫一幅好不好???」

    甘甜徹徹底底被囧住了。

    真的小人,敢於直面內心裡最最卑微的虛偽。

    琅邪王,他是個真小人!!!

    這一夜,她真的被琅邪王「纏住」了——

    從欣賞他的龍袍開始,到看各國使節,各地供奉來的大量的貢品,都是在他登基之前送來的。

    寶石,珠玉、翡翠瑪瑙之類的就不說了,還有許許多多奇怪的東西,什麼象牙,靈芝,人參、千年何首烏以及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東西……

    這傢伙,難怪磨磨蹭蹭等了那麼久才登基,原來是為了收取厚禮啊。

    還有御書房裡堆積如山的奏折。

    甘甜看到這麼多奏折公文,頓時頭大如斗。

    可是,琅邪王卻如看到的都是金燦燦的金子。

    那是天下臣民送來的請求。

    大事小情,都需要他的批准。

    一言興邦,一言喪國。

    這是忙碌,又何嘗不是享受?

    只有登上了權利之巔的男人,才有享受這種繁忙的資格——朱批御筆,一言九鼎,他一句話,一個眼神,不知多少陞遷榮辱,也不知多少人頭落地……

    他實在是太急於享受這樣的成就了。

    一切的辛苦,都覺得是快活。

    甘甜囧囧地看著他那張絲毫也不掩飾野心和權力**的臉,許久,才長長地歎一口氣。這樣的一個人,夏原吉,怎會是對手呢。

    琅邪王絲毫也沒察覺她的心事,只是熱烈地將她拉住:「甘甜,你看,這些奏折好多……幸好,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賦稅不少……哈哈哈,上天都恭賀朕登基做天子,特意賞賜了一個大豐收年。你要知道,恆文帝登基四年,有兩年多都是大災荒。所以說……這真是天意,是天意啊……上天都是站在朕這一邊的……」

    「……」

    只能說老天無眼啊。

    「甘甜,朕這麼開心,你要什麼不??你立了那麼大的功勞,你是第一功臣,你說,你要什麼?」

    她沒好氣:「說了半天,你看我還是個功臣而已。哼,還是你的臣子……」

    他忽然將她的腰摟住,在她耳邊柔聲道:「妻子怎會是臣子???我只是打個比方嘛……甘甜,你說,你要什麼?」

    他的呼吸完全吹在她耳邊,那麼灼熱。

    嘴唇幾乎摩挲著她的耳垂,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那股綿軟的香味。她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但凡她開口,他就不會拒絕。

    但是,此時滿腦子裡想的可不是任何的賞賜,也不是任何的寶石翡翠,甚至如何的討好女人。只是本能地看到她那麼迷濛的眼睛,紅艷艷的嘴唇……就像是一顆嬌艷欲滴的櫻桃,正等著人們的品嚐。他對此,已經覬覦了很久很久。

    「甘甜……甘甜……」

    甘甜大駭。

    瞎子也知道這廝鳥想幹嘛啊。

    男人甜言蜜語總是聽不得的,不然,下一刻就要你「以身相許」。

    她暗暗運足內力,狠狠將他推開。

    因為用力過猛,氣息不那麼穩定了。

    「夜深了……我要去休息了……」

    他大手一伸,再一次將她的腰牢牢地摟住,下巴整個地放在她的肩頭。

    熱。

    熱得要命。

    已經是初冬了,房間裡放了火爐,溫暖得讓人幾乎快要融化掉了。

    甘甜暗運內力,可是,渾身卻沒什麼力氣。

    「甘甜……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你也是喜歡我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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