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2章 豪賭背後,誰是贏家? 文 / 吳眉嬋
第62章豪賭背後,誰是贏家?
一路上,她看得分明,像這樣的小舉動上,琅邪王還有不少,對侍衛施以小恩小惠,但凡身邊親信之人求助,他能幫的全都幫;提拔親信更是不遺餘力,一旦不能讓他們得到官職上的好處,就給錢!
所以,身邊諸人,多樂意替他效命。
就拿那枚果子和兔腿來說,在食物豐足的時候,讓給別人雖然也算得謙遜,可是,在這種饑寒已久的情況下,他卻想都不想就馬上讓出來。
籠絡之術,異常嫻熟。
每一個魔鬼,最先都是從天使開始的。
但凡他用得上的人,必定給予溫情脈脈的一面。
當用不上的時候呢?
能狠毒的時候則狠毒;該溫情的時候則溫情——在他身上,幾乎集中了古往今來,一切野心大家的特點。
他不得天下,實在都很難。
食物依照士兵的身體狀況分配完畢,到琅邪王時,已經是不那麼豐美的骨架肉了。
他渾不在意,吃得高高興興。
一堆火,把眾人壓抑多時的晦氣幾乎驅散得一乾二淨。
只看著對面的甘甜。她啃著兔腿,速度很快,幾乎是狼吞虎嚥,姿勢一點談不上優雅,甚至嘴邊還沾染了一層灰。
那樣的動作,是一個軍人的標準姿勢。
可是,她雖然狼吞虎嚥,但並不是馬馬虎虎,肉吃得很乾淨,也很仔細,一點也不含糊,而且沒有半點浪費。
吃完了,又喝一口水。
然後,眼裡露出一抹溫暖的色彩,似乎在說,這東西怎麼這麼好吃?!
琅邪王這一生,從未見過對食物保持著如此巨大的尊敬之人。
琅邪王心裡一震,目中也露出狐疑之色,心底忽然起了一種極其強烈的興趣和渴望瞭解的熱誠:這個女人,她究竟來自何處?她的底細如何?她的過去怎樣?到底有些什麼奇異的經歷??
她身上,彷彿有一種奇怪的魅力,也或許是親和力,否則,周向海等人,不可能輕易就轉變對她的態度。
但是,她顯然不在意任何人對她的態度。
恭敬也罷,冷淡也罷,她都不在乎。
這世界上,一般來說,只有兩種人才會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本領極大之人或者是已經卑微到了泥土裡的人。
而她甘甜,到底是哪一類人?
光知道她是夏原吉的人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渴望的,是瞭解更多。
但是,她的目光並不看他,彷彿手裡的兔腿比他有趣太多了。吃完了兔腿,又吃另一名侍衛烤好的雞大腿。
只有周向海,老大的不自在。
他一直在慇勤地幫王爺拿東西,似要彌補自己疏忽的過失。
琅邪王當然知道他為何不自在,這個下屬,自來驕橫暴躁,除了王爺之外,誰也放在眼裡。現在,他前倨而後恭,自然是因為受了甘甜的好處,被她救了性命,吃了人家生火煮熟的兔肉,這個莽漢,一下就拜服了。
隱隱的,王妃的地位還在王爺之上了。
琅邪王看他滿臉通紅的樣子,故意道:
「周向海,你有什麼罪?」
「屬下……屬下……」
琅邪王哈哈大笑:「你什麼罪都沒有!王妃是個女人,自然該當優先。你們記住,今後路上,但凡有什麼意外,都以王妃為優先。」
「對對對,女人優先……還是王爺大人大量。」
他得到了原宥,立即又眉飛色舞起來,還瞪一眼旁邊的秦舞陽,嘀嘀咕咕道:「王爺和王妃不是一家子嘛!我尊敬王妃,也就是尊敬王爺,對吧。」
秦舞陽低喝一聲:「老周,你還要胡說八道?」
他吐了吐舌頭,諾大的一個莽漢,不敢吱聲了。
有熱乎乎的東西下肚,吃飽喝足,精神就來了。
琅邪王站起身,大聲道:「大家掩好火堆,馬上啟程,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侍衛們立即領命,很快,火堆,柴火,吃過的骨頭等都被埋得一乾二淨,再也看不出什麼痕跡。
這樣,就算敵人追來,也沒法發現什麼線索。
甘甜也不禁暗暗讚了一聲,這個琅邪王果然不是吃素的,這樣的情形之下,也還能夠不慌不忙,從容撤退。
難怪他在戰場上能夠所向無敵了。
這個男人,唯一的錯誤就是比人家晚生了幾年。
如今受人掣肘,實在不是他的錯。
而新帝既然如此倉促動手,顯然也是坐立不安。
但是,他琅邪王能否真的可以成為李世民第二或者朱棣第二?
甘甜也在暗暗評估。
這場豪賭,最後的大贏家是誰?
一切就緒,琅邪王正要下令上路,回頭招呼甘甜的時候,但見她背對著自己,正在用一片闊大的樹葉把她靴子上的泥土擦拭得乾乾淨淨。
午後的陽光,一覽無餘地灑在她的身上。
她的衣服已經干了,披散的頭髮也干了。
驕陽似火,烏髮如雲。
他心裡忽然一動,湧起一種極其奇怪的感覺——模模糊糊的意識,總是拼湊不起來。如今,看著這漫天的陽光,忽然啊了一聲!
太陽!
太陽!!!
這個女人,總是面對著太陽的方向——在路上,在家裡,在行宮,在營地,甚至是在這樣艱難的時候,在她渾身**的面對太陽曬乾衣服的時候……
無論是正午的烈日還是傍晚的夕陽——就如一株向著陽光生長的植物,本能地面對著太陽。
從未有女人如此地親近陽光——因為她們怕被曬黑。
但是,她為何不怕?
彷彿親近陽光,是她骨子裡特有的某些東西,永永遠遠都不會改變。
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
**!!!
在他認識的所有人中,唯有**一個人這麼喜歡太陽。
她甚至把太陽稱為「太陽公公」。
那是突如其來的一種激動。
他的心跳得幾乎要奔出胸腔。
忽然想走過去。
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那雙眼睛。
**!
已經死去的**!
已經被渴死的**!!!
**沒有死!!!
這奇怪的念頭不知是怎麼來的,他停下來,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腳步很輕很輕,就像小時候他看到一隻漂亮的翠鳥,以為這樣悄悄地走過去,就能抓住翠鳥的翅膀。
近在咫尺。
他的手伸出去,幾乎觸摸到她的露出的臂膊。
臂膀並非雪白,而是一種曬過之後的小麥色。
但是,這更增添了一種自然而淳樸的誘惑。
他聽得自己聲音微微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