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9、有想法就放手一搏 文 / 落雪飛飛
趙冬宇前腳一離,白熾燈光下趙老爺子的腳步不穩身子搖搖欲墜,老媽一個箭步衝到趙老爺子身邊扶著他往臥房裡面走去,經過我身邊老媽飛過來一個眼神和我比劃了下門外,示意讓我去找趙冬宇。
一向硬朗的趙老爺子氣得身體扛不住。
我為了讓她放心,點了點頭往漆黑一片的屋外走去。
實際上我心裡壓根沒底,這片我不太熟,趙冬宇那傢伙會去哪裡,能去哪裡,我一點線索也沒,只好象徵性的找下。從小區出來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四處張望,路上行人匆匆,可我也不想隨便抓個人問他有沒見到過趙冬宇,我又不是傻子。快走到a市彤江小學不遠的兒童公園,再繼續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條道路比較沒人走,漆黑的走道上之後路燈投下的陰影,我有點膽怯的吞吞口水,想要打道回府,可覺得就這樣出來又不盡心又不盡力,連個電話都沒掛的無功而返會不會顯得太沒有誠意,心裡抱著一絲掛電話給趙冬宇也許他會接的僥倖心理,我按下接聽鍵。
嘟嘟嘟的聲音竟然掛通!我還以為趙冬宇離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關機,沒想到他也沒那麼絕嘛。隱隱約約,我怎麼聽到趙冬宇獨特的手機鈴聲,以為是自己的幻聽,仔細一聽,的確是趙冬宇的手機鈴聲。
他的手機鈴聲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一段旋律,悠揚中帶著爆發力的音樂,配上獨有的無歌詞哼聲,聽起來有種微妙的感覺。當初我聽到趙冬宇的手機鈴聲問他哪裡下載的歌,叫他藍牙發給我,他死活不肯,後來才知道那是他編曲製作成鈴聲模式放到自己手機裡的第一首作品。
我不斷的撥打趙冬宇的手機,沿著歌聲往兒童公園走去。
兒童公園空蕩蕩的寂寥,昏黃的燈光下,一閃一閃的亮光,循跡走去才從滑滑梯的背後隱約看到個人影。
趙冬宇聽到了我的動靜說:「你知道這裡是哪裡。」
他的語氣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陳述,不等我回答他繼續開口:「這裡是我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一個人的地方。我媽去世的早,父親為人嚴格不苟言笑,他對我的教育是,一是一,二就是二。他讓我往東,我絕不能往西。很多時刻,我明明是不願意,卻還是照著父親說的做。他讓我讀奧數,我去讀奧數,他讓我參加實驗比賽,我就去參加比賽,總之他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慢慢我都覺得我不是我自己,我是其他路人甲乙丙丁……」
我安靜的聽著趙冬宇的話,我知道這個時刻他需要有人傾聽。很奇怪,明明平日裡多說兩三句會吵起來的人,這個時候卻意外的和諧。我慢慢走到趙冬宇靠著的滑滑梯,坐下來。
趙冬宇看向燈光,暖黃色的燈微弱的搭載他臉上,意外的勾勒出他劍眉星目的輪廓。他停頓片刻說:「我明白爸爸是為我好,也就是這樣一句話每次在我想反抗的時候,將那股氣抑制下來。東西裝的太多,總有表露無遺的時刻。往往壓抑太久的情緒,一旦爆發越不好收拾。我以為我沒有表露出反抗,其實在我選擇讀時代國際軟件的時候,甚至在更早我開始在酒吧唱歌的時候,我開始在另一個方便表達自己的不滿的心情。我是不是活的很悲哀?」
趙冬宇突然轉過身來問我嚇了我一跳,我對他的問題不以為意的說:「悲哀?或許吧。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有你的悲哀,我有我的難過。但要我覺得可憐的話,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也許你的經歷會讓我噤聲片刻,但不能讓我同情。」
趙冬宇無奈的扯動了下嘴巴,像是見怪不怪似得:「你果真鐵石心腸。」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鐵石心腸是因為不值得我同情。」
趙冬宇瞪大眼睛愣住。
我轉過臉和他四目相對:「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跟著趙老爺子的步伐走。你說我冷漠也好,鐵石心腸也罷。我只想活的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如果你有想法,為什麼不放手一搏。」
趙冬宇僵硬的臉色噗嗤笑出了聲:「沒想到我今天居然被你給教訓。你說的我都懂……其實我少的不是領悟而是……」趙冬宇戛然而止住話題。
趙冬宇的話讓我的臉噌的一下紅了。
我這是在幹什麼啊,怎麼突然之間像一個長輩一樣的說大道理起來。如果事情真正發生在我身上,估計我也會當局者迷。
趙冬宇又變回以前的趙冬宇,促狹一笑,痞氣十足:「你特地來找我不是為了勸我回去,挺讓我意外的。」
我小心臟噗通一下。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難道不是勸他回家嗎!我到底說了啥?
趙冬宇重複了一句我說的話:「如果你有想法,為什麼不放手一搏!」
kao!我還沒說完,但明知是不切實際的想法,那就要認清現實很骨感。
我的嘴巴茫然的張開,什麼話都說不出。
看到趙冬宇的眼睛閃動著光芒,我慢慢閉上嘴巴。
趙冬宇收斂住臉上的光芒,略顯愧疚的對我說:「今天掛電話罵你的事情,抱歉。其實我只要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就能知道,這件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那個時刻爆發的情緒,讓我想要找到一個發洩地。」
「既然你真心實意的道歉,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但是不是沒有條件!」我話鋒一轉,趙冬宇的臉色一斂。
「到了韓國之後不能和我間斷聯繫。」明知道趙冬宇是勸不回來,不如讓他出去吧,能追的上夢想是他的能力,追不上,也能了了那顆心。保持著聯繫至少能在趙老爺子氣消後讓他安心。
趙冬宇大笑出來:「肖曉筱,你真的讓我很意外……意外!」趙冬宇笑前俯後仰,突然他停住身子想到什麼說:「把手機給我下。」
我莫名其妙的掏出手機,看他在我手機上點開我的企鵝搗鼓一陣:「好了,幫你加了我企鵝。」
「你企鵝?我不是有嗎,幹什麼又加。」我拿過手機看著上面的新號碼。
趙冬宇支支吾吾:「那個老爸旅遊的時候不是和你冷戰慪氣嗎,我就把之前的號碼給我同學讓他隔三差五的發些亂七八糟的咨詢給你,然後……我換號。」
好你個三舅老爺的!趙冬宇你真他媽夠小人,冷個戰而已,至於大動干戈嗎。
好一會兒趙冬宇不說話,盯著我看了幾秒後說:「肖曉筱,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經常和你鬥嘴嗎。」
額。現在說這種話,難道他接下來是想說,被我的國色天香迷倒在石榴裙下?會不會太突然了點,我還沒有心理準備,雖然我已經有男朋友,但被人表白是不是代表我魅力無窮,回去得好好和孟言一說下,讓他好好把握我。
趙冬宇眼睛一瞇:「你有的時候應該卸掉自己那麼刺蝟的外殼。」
刺蝟的外殼?
也許刺蝟的外殼可以讓別人不怎麼接近我,但沒有刺蝟的外殼怎麼保護柔軟的身軀……
今夜注定是個側夜難眠的夜晚。
回到趙老爺子的家已經快十點,老媽坐在沙發上等著我,剛才還雜亂滿地的玻璃碎片、書本、吉他、磁帶等垃圾已經收拾穩妥。房間繼而冷冷清清安安靜靜,只有電視機微弱細小的聲音。
老媽聽到我的腳步聲抬起雙眸看我,我微微皺起眉頭。我怎麼看見了老媽臉上的倦容和白髮的操勞。
「怎麼樣找到他了嗎。」老媽壓低聲音,不想讓裡屋的趙老爺子聽見。
我走神幾秒無奈的搖搖頭。
老媽歎了口氣說:「沒事,你也盡力。這些事情他們總要解決!」
聽老媽的口氣,她似乎早就看出來趙冬宇放浪不羈的內心。
老媽見我滿是意外的表情:「很多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只是我不說而已。」
她的話如一把針尖插向我心口,滿是疼痛。
老媽見我站在門口不說話她說:「不早了你也別回宿舍,在這裡睡下吧。」
我張張嘴本想說什麼,最後點點頭躲回房間去。
小女生的房間,一層不染,是原本老媽在嫁給趙老爺子的時候為我準備的。她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準備的是一件空房,注定我住不進去。我坐在椅子上,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楚。乾淨整齊的房間,連桌上放著的盆栽都保持著一副生機勃勃的姿態。老媽是每天都來房間裡打掃整理和澆花。
我試問下自己,暑假該不該留在趙老爺子家中。這個問題最後還是被我抑制不了的回憶給縮了回去。
躺在穿上我想到公園裡趙冬宇和我說的一句話。
他說:「我在送爸媽旅遊的時候,你媽見你沒來失落的低喃了一句話,『她會這樣都是因為恨我』。」
恨嗎?小時候恨過。恨他狠心也恨她為什麼要生下我。現在她有她的幸福,我不想打擾的幸福。
本以為安靜的暑假伴隨這件讓人煩心的不愉快而消失,但最後我才明白,大三的暑假才是我人生的開始——從一個人生變換到另一個人生,確切的說應該不是變化,是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