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千手觀音 文 / 狐姝
第二百四十八章千手觀音
「唐唐。」裴文蘭突然笑了。
「什麼?唐唐在這裡。」白卓紫明顯的僵了一下,甩開裴文蘭的手就要去打開櫃子。
「你若打開那個櫃子,她就會萬箭穿心而死。」裴文蘭的聲音很平靜,沒了剛剛的溫柔,裴文湛不是吃素的,敢讓自己的妹妹走出來,就會有萬全的把握。
「裴文蘭,你找死。」白卓紫終於變了臉色,狠狠抬手掐了她的脖子,向櫃子處托了過去:「你最好想辦法打開櫃子。」
趴在櫃子裡的唐唐早就火了,聽到裴文蘭的話後,也不敢動了:「該死的裴文蘭,你敢設計我,真是太無恥了。」
被托到櫃子前面的裴文蘭只是笑,笑得淒苦,雙手扣上白卓紫的手腕:「卓紫,我以為……這麼久,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不是嗎?哥哥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
眸子裡有淚光閃爍。
白卓紫只是冷冷看她,一言不發。
「我腹中有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裴文蘭還在說,十分委屈,她用盡一切去愛的人,到頭來,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
帳篷裡很靜,外面也很靜。
唐唐也靜靜聽著,似乎自己又誤會白卓紫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吧,他並不是貪圖皇位,他這只是緩兵之計吧。
現在,裴文蘭肚子裡的確是他白卓紫的孩子。
如此太難選擇。
「夠了。」白卓紫狠狠打斷:「你最好想辦法讓唐唐活著從裡面出來,不然,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都別想活下來。」
裴文蘭猛的僵在那裡,她現在唯一能讓白卓紫在意的便是腹中的孩子,可是現在他為了唐唐,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在乎了。
如此心狠手辣。
「卓紫……」裴文蘭輕輕重複著,臉底是絕望。
「這一切只怪你自己。」白卓紫狠心別過臉,不去看裴文蘭,只是盯著那個櫃子,他知道唐唐失蹤一事。
一直以為是夜景將她帶走了。
才會不遠萬里出了天都,才會精心設計讓裴文蘭隨來了大漠。
眼下,唐唐卻在裴文蘭的手裡。
而黃雀身後還有青蛇。
步步緊逼,環環相扣。
「哼,你若真是如此,也不要怪我不客氣,大不了,我和她一起死。」裴文蘭用力擦了眼角的淚水,咬了咬唇。
一邊說就要掙開白卓紫的手,撲到櫃子旁。
唐唐忙縮了縮脖子:「你不要過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這事情有點嚴重。
萬箭穿心,這種死法,她一點都不喜歡。
白卓紫也第一時間點上了裴文蘭的穴道,直接扛在肩膀上,本來是要扔在榻上,卻是放手時,猶豫了一下,輕輕放在了榻上。
眼底有不忍,更多的卻是冰冷。
對裴家兄妹,他從未真心相對,一切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
居高臨下立在床頭,白卓紫直直瞪著裴文蘭:「相信,裴文湛和夜景很快就會趕過來,朕倒想知道,鹿死誰手。」
「白卓紫,我那樣愛你,你卻如此待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裴文蘭大喊,卻動彈不得,眼底血紅一片。
她想和眼前的男人長廂廝守,卻換來如此結局。
她想後悔,卻已經來不及。
原來,裴文湛說得對,白家人最好斬草除根,不然死得最慘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白卓紫最是狠辣,此時也是冰冷無情,低低看了裴文蘭一眼:「等著夜景來救你吧,錯只錯在你姓裴。」
說罷轉頭,走到櫃子一旁,撩了袍子的底擺,蹲了下來:「唐唐,不用怕,我會想辦法救你的。」聲音輕柔。
「皇兄……我怕。」唐唐很沒出息的說了一句,一邊不敢再動。
峰眉緊皺,白卓紫的手想扶上櫃子,卻沒敢。
他也怕。
能在這裡見到唐唐,是意外,不過,以這種方式見面,白卓紫卻不大喜歡。
「不要怕,不要怕……」白卓紫又輕輕重複了幾遍。
「要不,你讓士兵在地下挖下洞,將這個櫃子挖穿,我就能跳出去了。」唐唐想著這個櫃子要是打不開,自己餓也餓死了。
這感覺真不爽。
「白癡。」一旁的裴文蘭嘲諷的說了一句。
「你才是白癡。」唐唐不讓份,回了一句,現在有白卓紫給自己撐腰,她才不怕裴文蘭。
雖然這處境有些尷尬,不過,還好不是生死攸關。
至少還可以躺著聊天。
除了肚子在叫,別的都很美好。
白卓紫透過縫隙看裡面的唐唐,看不真切,輕輕歎息:「夜家琴便能破此機關,不過……怕夜景不懇。」
「夜哥一定不懇的。」裴文蘭又接了一句,說得咬牙切齒:「他恨不得這個女人早早死掉呢,我也是。」
現在也不怕說實話了。
她那樣照顧白卓紫的情緒,到頭來,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早死的怕會是你。」白卓紫眼底的不忍消失無蹤,此時正狠狠瞪著裴文蘭,如果她像平日那樣溫柔,他還能好言相對。
如此這般,他對她便只有了惱意。
「我……」裴文蘭楚楚望著白卓紫。
不過,她說的的確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夜家人都死絕了嗎?就一個夜景啊。」唐唐也輕輕歎息。
看來,豎都是死了。
絕望啊。
「沒有。」白卓紫若有所思:「最近,雲別城裡,也有一個用琴的夜家後人——夜成。」
「雲別城……」唐唐僵了一下,又是雲別城,提到這裡她想到的便是冷青青。
隨即也想到了西門飄雪。
「是啊,雲別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強盛,只因為這個人的存在。」白卓紫對天下事瞭如指掌。
「夜成……」唐唐輕輕重複了幾遍:「從未聽青青姑娘提起過這個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白卓紫立在那裡,深深歎息,他也不知道夜成是何方神聖。
不過他一定得想辦法打開這個櫃子,不然唐唐只能等死。
將裴文蘭軟禁了,白卓紫立即修書給夜景,以裴文蘭的命換唐唐的命。
兩軍對壘中,夜景立在高高的牆門上,低頭俯視著攻城的龍御軍,現下只差東門了,其它三門皆已經攻破,不過,夜景這個人倒是很小心,城中又設了一道防線。
現在君逸凡正帶兵與敵軍相抗,無奈,敵方使詐,陷阱重重。
這一切白少紫早有預料,即使有了防備,也有些吃虧,此時,攻城,吃力。
城下,白少紫一身白衣,高頭大馬,手中一支翠玉長笛,臉色平靜,沒有半點表情起伏,眼底只是涼涼的,滴水不漏的冷。
又帶著幾分刺目的冷芒。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忍不住退後三尺。
唐唐始終沒有消息,白少紫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
越來越濃。
漸漸的殺氣瀰漫。
蘭心也帶了一個百人隊從敵後襲擊,她恨夜景,所有恨意都變成了殺氣。
防線很堅固,不過,龍御軍也很堅持,只要還有一口氣,定不會倒下去,定要給敵人一劍。
騎在馬背上,蘭心瘦削的身材卻暴發著無窮的力量,長劍揮下,便是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
一個時辰過後,敵軍聞風喪膽,許多人都頻頻後退,甚至挨了一劍,也不上前。
因為前面的女人太可怕了。
長得艷驚絕倫,卻是心狠手辣。
一旁的白墨紫也抽刀斷了敵人的所有退路,卻偶爾抬眼看一下蘭心,看著她緊抿的紅唇,玉色的臉頰,嗜血的雙眼,心底竟然帶了幾分疼惜。
或許,為了唐唐,他會好好待她的。
龍行的兩千大軍分作兩排,像翅膀一樣,將墨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圍了,一聚一合,就是一波攻擊。
一個時辰過去,白少紫始終未動。
他在等夜景動。
而墨城的最後一道防線正在漸漸瓦解。
每一個龍御軍的臉上都是熱情高漲,殺氣升騰。
恨恨握了拳頭,夜景猛的一甩袖子。
他本來以為高枕無憂,卻發現自己低估了白少紫和白墨紫的能力。
以五千對二十萬,只損失過半,卻將整個墨城打得灰飛煙滅。
眼看墨城不保。
抽出腰間的古琴,緩緩坐在城牆上,夜景一襲黑色朝服,倒是三分灑脫,七分俊逸。
書生氣十分。
唇紅齒白,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樣。
卻是琴聲起,殺氣振天,烏雲斗變。
隨著琴聲起,笛聲也緊隨而來,緩緩蕩在墨城的上空,一激昂,一柔和,竟然是相符相成。
琴聲混著笛聲,幽幽揚揚。
另一邊,蘭心也掏出懷中的一隻玉笛,成色比白少紫手中的略遜,也放在唇邊,緩緩吹來。
更柔更雅。
城中的所有人都扔了武器,靜靜聽著。
都是一臉的迷醉。
而夜景則臉色慘白,雙眸裡滿是震驚,更多的是不可思議,一個月不見,白少紫的音攻之術如此增進。
甚至連蘭心的笛聲也能擾了他的琴聲。
看著紛紛丟下武器,棄械投降的士兵們,夜景的琴聲更急了幾分,如滾滾浪濤,拍岸而起,讓人有些身置其中的感覺。
隨著琴聲加急,白少紫和蘭心的笛聲更見柔和。
以柔克鋼。
以靜制動。
隨著笛聲一陣急轉,琴弦猛的繃斷,夜景本就受傷不輕,此時,一口血噴出來,在城牆上搖搖欲墜。
而他身邊已經無一個士兵,全部投降了。
「來人,綁了。」白少紫鐵血無情的下著命令。
他要讓夜景也償償自己當年所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