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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231章 軍令之擇 文 / 西門吐血

    近衛軍攻入雲林縣衙的時候,城內的日軍連續退出好幾條街道,在城南的信官局一帶這才穩住陣腳,構築起防禦陣地,而在城外駐紮的一個大隊的日軍已經開始迂迴到城北,試圖完成對近衛軍的合圍態勢,將殺入城內的所有近衛軍全部殲滅。

    胡冬寧站在雲林縣衙官署的頂樓用望遠鏡往城北看去,近衛軍大部分都已經進入了城內,留在城外的僅有一個中隊的兵力,近衛軍的中隊編制比起日軍的中隊相差了一倍,僅有其一半的數量,而他們要面對一個大隊一千餘人的攻擊,壓力之大自然可想而知,但近衛軍這個中隊在沒有接到撤入城內的命令,仍然堅守著崗位,在城外挖開的一個大型環形工事的戰壕內對日軍進行頑強的阻擊。

    佔據了雲林縣城三分之二的街道,胡冬寧本想一鼓作氣將剩下的街道也全部都奪過來,並將日軍趕出城外,但是他沒想到後面趕來增援的日軍不僅源源不斷,而且極為頑強,近衛軍沖了幾次,用迫擊炮,用手榴彈,甚至用刺刀,將城南大街奪了過來,很快又被日軍以人海戰術反奪回去,雙方你爭我奪,拉鋸戰居然都打了十餘次,屍體從街的一端一直鋪到另一端,無論是哪一方佔據了這兒,都沒有時間去清理屍體與污穢,因為新的戰鬥很可能在下一分鐘之內爆發,更多的屍體將鋪滿剛剛清理乾淨的地面。

    日軍第二師團挾威海衛之勝餘威來到台灣,一路破關斬將,無堅不摧,高奏凱歌,但在雲林城中居然被處於劣勢兵力的近衛軍打得灰頭土臉,乃木希典接到戰報的時候,當場就狠狠地甩了一個聯隊長的大耳光,最後扔下一句話:「拿不下雲林縣衙,從聯隊長以下至大隊長,所有中佐、大佐軍官一律剖腹謝罪,以報皇恩!」

    這已經是十分嚴厲的命令,接受到命令之後,日軍軍官們幾乎急紅了眼,也殺紅了眼,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的日軍都開始發了瘋似地向近衛軍發起進攻,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甚至連勇猛無畏的近衛軍也感到窒息憋氣。

    成排成排的日軍從城南殺出,潮水一般向近衛軍的陣地撲來,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的人便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衝,直至自己也跟著倒下,成為別人腳下踩踏的屍體。

    本來近衛軍挾著攻入縣衙之餘威,拚命地向城南發起衝鋒,現在局勢完全扭轉過來,已經像野獸一般發狂的日軍開始不要命地向近衛軍殺來,甚至用最原始的肉搏方式與近衛軍扭抱廝殺成一團,好幾條街道上幾乎都在同時上演著短兵相接的刺刀戰,雙方打紅了眼睛,甚至滾在地上用指甲,用牙齒去抓,去咬,去撕開對方的皮肉,到處都是憤怒的咆哮以及痛苦的嚎叫,街道上的殺戮完全變成一幅地獄之景。

    胡冬寧在雲林城中陷入苦戰之時,另一邊的李國梁的第三團以及第一炮兵營三連、四連和第二騎兵連大部已經渡過了濁水溪,但他們才剛剛展開對正面之敵的日軍攻擊,便接到李南從南投城內快馬書信,要求回師南投增援,抵擋從梧棲登陸的日軍第四旅團混成編隊。

    李國梁收到這信時,幾乎要氣得發瘋,他們剛剛在濁水溪南岸站住腳,三團一營一連剛剛端掉日軍在溪南的炮兵陣地,而胡冬寧的近衛軍此刻已經殺入雲林城中,他現在只要一鼓作氣擊潰當面之敵,便可以跟著進入雲林城與胡冬寧匯合,徹底在雲林城站穩腳跟,收復失地,但現在這一紙撤軍命令下來,讓他前功盡棄,幾百名弟兄們的生命就這樣白白地犧牲在溪南溪北,這讓他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很快就要迎來的大好局面。

    軍令如山,比起胡冬寧作為近衛軍——首領的嫡系部隊來說,他僅僅只是三團的副職,更沒有抗命的資本,雖然他也情緒激動地發出怒吼,但最終他並沒有像胡冬寧那樣草率行事,而是讓傳令兵飛馬回去稟報,他接受命令,退守溪北之後,便率主力回師南投城。

    李國梁決定退到濁水溪北岸的消息傳遍全軍之後,大家全都沸騰起來,許多紅標軍軍官當場就急紅了眼,紛紛趕到前線指揮部問情況,最後無一例外地遭到了李國梁的嚴厲喝斥,並以剝制服相威脅,總算壓制下軍官們的不滿情緒,但三團一營一連長陳元貴卻圍著李國梁的左右,梗著脖子堅持要留在溪南。

    「李副團,弟兄們為了能打到溪南,已經流了那麼多的血,死了那麼多的弟兄,現在就這麼撤到北岸去,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弟兄們?」陳元貴幾乎是帶著哭腔道,「就讓我們一營一連留下來吧,要不然弟兄們太憋屈了!」

    李國梁抬起腳就踹了對方屁股一腳,大罵:「干林娘,你以為老子樂意啊?我們三團好不容易殺到南岸來,剛剛站穩腳跟,只要擊破當面之敵,便可以進入雲林城中,與胡支隊他們匯合,奪下雲林城!現在好了,我們撤到溪北之後,別說前功盡棄,就是將來還沒有機會再殺到溪南過來,都不知道!」

    陳元貴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道:「李副團,就讓我們一營一連留下來吧,在溪南留下我們一連,將來再反攻,弟兄們就不必再死那麼多人了,就給溪南留點種子!李副團,我保證,只要我們一連還有一個兵在,還有一口氣在,我們就像釘子一樣,牢牢地紮在溪南,一步不退,一步不讓!」

    李國梁罵道:「干,我他媽的自己都想留在溪南,讓你退到溪北去!可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狗日的草雞掰第四旅團混成編隊已經在梧棲登陸,現在已經翻過八卦山,攻擊彰化!彰化現在就是一座空城,棟軍十營早在台中就被倭寇給擊潰了,彰化是南投的北邊屏障,彰化失陷,南投便十分危急,李指揮現在就在南投,如果我們不趕回去增援,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李指揮被狗日的圍攻嗎?」

    陳元貴張著嘴巴,呆呆地看著李國梁,半天都不會說話,因為如果南投危急,李指揮受到日軍的圍攻,那他再有天大的理由,也絕不能不支持李國梁撤到溪北,回師南投。

    「草他媽的,陳元貴,你要想留在溪南**的就留下吧,老子可是要回南投城去,但我告訴你,既然你留在溪南,沒有我的命令,是絕不許撤到溪北,一兵一卒也不許撤到溪北,否則現在就他媽的給老子乖乖地滾到溪北來,聽明白了沒有?」李國梁幾乎是扯著一連長的衣領,朝著他的耳朵大聲吼叫,道,「我他媽的就給你十分鐘的考慮,十分鐘之後還沒有撤到溪北,你和你的一連就給老子呆在溪南,履行你剛才對我所說的諾言,像釘子一樣,牢牢地紮在溪南,一步不退,一步不讓!」

    陳元貴從前線指揮部出來的時候,卻沒有立刻奔回自己的連隊,而是甩開弁兵,一個人躲在靠溪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面放聲哭泣,是的,他有理由哭泣,因為他要在十分鐘之內下一個決定,一個決定一連百十來號人生與死的決定,一個關乎一連榮譽與忠誠的艱難抉擇。

    不過他最終還是咬著牙從溪邊的大石頭後面走出來,一個膽大的弁兵忍不住問是不是要跟著大部隊撤到溪北時,被他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咬牙切齒大聲吼道:「我們一營一連死了那麼多的弟兄,他們的血的不能白流,要死大家都死在一起,都死在溪南!誰他媽的再敢說撤到溪北,老子第一個就斃了他!」

    跟隨的其他弁兵再不敢多言,但誰都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與溪南聯繫在一起,李副團是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撤到北岸的命令,也就是說他們既然選擇留在南岸,那就意味著他們要死守南岸,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溪南很可能就成為所有一連的士兵生命的最後歸宿。

    李國梁在決定撤回濁水溪北岸的時候,蕭奈的獨立二團和第一炮兵營一連、二連已經翻過竹山,一路暢通無阻抵達桶頭,他在山頭上用望遠鏡往雲林城方向看去,此時的胡冬寧已經率領近衛軍殺入城中,與日軍逐街逐巷地爭奪,戰況之激烈慘烈,即便令好勇鬥狠的他都感到為之動容。

    「團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收到南投城派來的快馬飛信要求回師增援的命令,不少獨立二團的軍官們都感到手足無措,其中一個軍官忍不住問道,「要不要按照命令往回撤?」

    「撤個雞掰!」蕭奈冷冷地撇了那軍官一眼,道,「胡支隊他媽的不撤,我們獨立二團撤個鳥子!繼續往南,叫部隊加快行軍速度,今天不翻過梅山,誰都他媽的不要想睡覺,要想睡,就像騾子一樣給老子邊走邊睡!」

    周圍的軍官們看到長官一帶殺氣騰騰的模樣,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除了立正敬禮,再也無人敢說什麼,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繼續南下直取嘉義,是對是錯,縣官不如現管,如果違抗軍令李指揮不會砍他們的腦袋,但蕭奈絕不會手下留情。

    蕭奈冷冷地掃過在場所有的軍官,壓低著聲音吼道:「明天正午之前,我們就要抵達嘉義城下,發起對嘉義城的首攻,哪個連隊膽敢給老子拖後腿,沒有跟上大部隊,貽誤戰機,拖累友軍,老子不僅要扒下他這身制服,還要就地執行軍法,你們全都聽明白了沒有?」

    「這是我們獨立二團的首戰,這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首攻就必須勝利,首攻就要殺入城內,首攻就要奪取嘉義,這一戰我們一定要打出獨立二團的威風,讓東洋鬼們知道,我們獨立二團的鐵拳將從嘉義一路橫掃至台南,誰敢阻擋我們前進的步伐,我們就將徹底埋葬!」

    「萬歲,獨立二團萬歲,首領萬歲!」士兵們紛紛舉起刺刀發出激昂的歡呼聲,想到這一戰很可能彪炳紅標軍戰史,並且受到首領的授勳,都不由激動起來,如果能一舉拿下嘉義,他們便是離台南最近的部隊,也就是說他們將可能比西路軍混成編隊任何一支部隊都更加地接近目標——收復台南。_del_log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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