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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208章 台南淪陷 文 / 西門吐血

    日軍在台南安平港成功登陸了。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僅僅只用半天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台島,誰也未曾想到,日軍會在金包裡失陷之後的短短的一周時間內就大舉進行反撲,而且還選在黑旗軍戒備森嚴的防區之內進行搶灘登陸。

    此次日軍特遣艦隊趁夜駛到台南城的安平外海,傍著英、德的軍艦悄悄靠近,然後對安平港的炮台進行猛烈的攻擊,而登陸艦趁著夜色的掩護,強行進行搶灘登陸,雖然他們遭到黑旗軍的拚死抵抗,有兩艘運輸艦當場被擊沉於海底,但終究還是準備不足,敵不過日軍的巨艦大炮,山頭的兩處炮台被擊毀之後,大批的日軍步兵便乘著運輸船擁上岸來,很快便在灘頭搶下一塊防禦陣地,

    安平港曾經極為繁盛,但在清中葉之際逐漸由於淤積而不利於航行,因此往昔桅檣林立的興盛景像一去不返,此番大家都不認為日軍會在這兒登陸,新竹、台中都比台南更有價值,而且台南還有趁機在安南痛殲法軍,打出國威的黑旗軍鎮守,更是不可憾動。

    也正是基於這種認識,所有人聽到台南安平港失陷的消息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搖頭不敢相信,等到大批的難民從安平港逃過來的時候,全都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安平港是黑旗軍鎮守的,怎麼可能失陷呢?」

    「對啊對啊,這是不是假消息啊?紅帥剛剛在台北打得東洋鬼屁滾尿流,抱頭鼠竄,他們怎麼還有膽量再來找死呢?」

    「黑旗軍是欽帥的人馬,當年在安南時就把洋鬼子打得頭破血流,俯首稱臣,有他們在台南,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呢?那絕對是謠言,謠言!」

    「我看也是,黑旗軍的威風我可是見識過,身手輕捷,干煉強悍,看他們在軍校場上的練武,那殺氣,真不是吹的,比那幫煙槍兵可強得不知多少!」

    「不過我聽說欽帥本人也是一個大煙槍……」

    「**的沒有憑據可不敢亂說,被黑旗軍那幫軍爺聽到,三拳兩腳能把你打殘了!」

    「你們爭來爭去,這安平港到底有沒有失陷啊?」

    「沒有,我相信沒有!」

    「屁,沒有才怪,你聽聽安平港的槍聲,多密集啊,還有打炮的聲音,一發比一發響,隔了幾座山都能看到火光沖天!」

    「**的再敢說安平港失陷,我就揍你,明白嗎?」

    「草,我怕你啊?你沒看到這滿大街都是難民嗎?你當他們從哪裡來的,你去攔一個問問,看看是不是安平港逃過來的?」

    「去就去,干,要是他們不是從安平港逃來的,今天老子非揍死你不可!」

    ……

    幾個茶樓的閒客士紳奔到街道上,攔下一個逃難的老頭,給了幾塊銅板,經一問,安平港果然受到日軍的攻擊,而且大批的日軍正乘著運輸船登陸灘頭,要不是淤泥積住了港口,恐怕日軍上岸的人更多,但是守在港口的黑旗軍人單勢薄,根本抵擋不了日軍的進攻,港口多處要地已經淪陷,甚至連炮台都被佔據,安平的失陷,乃至整個台南城的失陷,都已經是遲早的事情。

    聽到那老頭這一描述,這幾個閒客士紳這才慌了神,也顧不得打賭的事情,紛紛鳥獸星散,各自奔回家收拾金銀細軟,加入逃難的隊伍,向北逃去。

    「啪啪啪」一陣激烈的槍聲在黑夜中響起,幾個人影在落荒而逃之中被流彈擊中,「哎呀」一聲便摔在地上,渾身都是血淋淋,緊接著街道的另一端便出現一片晃動的人影,氣勢洶洶地端著寒光閃閃的刺刀,哇哇怪叫地衝了過來,沿途之中但凡是被追上的人,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全部都要刺刀挑死,一時之間,從安平港到台南主城區的街道上,不停地傳遞著人們驚惶失措的求救聲以及垂死的哭嚎聲。

    「殺光清國奴,殺光支那豬!殺殺殺殺殺殺!」一個日軍軍官狂熱地揮舞著指揮刀,對著火光沖天的城市,發出野獸般的吼叫,道,「全部殺光,通通殺光,一個不留,一個不剩!」

    ※※※※※※

    劉成良聽到安平港失守的消息時,簡直就要氣得發瘋了,他的養父劉永福才剛剛離開台南僅僅一個星期的時間,台南便受到日軍的攻擊,而且還在他手上讓安平港給失陷敵手,而之前他一直很想與日軍主力一決勝負,向北邊的郁笑城證明,紅標軍能做到的,黑旗軍也一定能做到,而且還做得比紅標軍更好,但誰想到居然一個碰面便被日軍打得灰頭土臉,如果連台南主城也失陷了,他哪裡還有臉面再去見養父?

    因此他立刻帶著一哨的兵馬衝向安平港,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從安平港逃過來的百姓像潮水一般一下子便將他帶來的一哨人馬沖得稀里花拉,尤其是在黑夜之中,到處都是晃動的人影以及聲嘶力竭的喊叫。

    誰也聽不到別人的說話,甚至都被擠到其他街道上去,尤其是越接近安平港,百姓的恐惶情緒越嚴重,幾乎可以聽到大街小巷一片哭嗆喊叫的聲音,整個場面一片亂哄哄的。

    許多黑旗軍士兵看到這一幕景象,也不由慌了神,士氣低迷,再加上安平港外海的日軍戰艦頻繁地將炮彈打到安平港來,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以及四處橫飛的碎屍斷骸,更是加重了人們的這種恐慌情緒,局面漸漸開始失控。

    有的人甚至因為前面跑得慢的擋了自己的去路,而用棍子將其打倒,然後踩著對方頭破血流的身體繼續往前逃去,還有的人為了爭搶一匹馱行李的小毛驢而抱團滾到地上打起來,而別人則毫不憐憫地踩著他們的身體而過,最後竟將兩人活生生地踩死在街道上。

    「轟」地一聲巨響,一枚炮彈在街道的逃難人群之中炸開,因為那炮彈是來自日艦巨炮,因此威力十分的驚人,僅僅一炮便將半條街的人全部炸飛了,街道的中心留下一個五米的彈坑,但衝擊波以及烈焰卻將五十米的人全部捲入死亡漩渦之中,那一瞬間,被彈片切成碎片的屍體殘骸像暴雨一般向四處飛濺噴灑,整個街道頓時成為一片血腥恐怖的屠宰場,地上、牆上到處沾滿了鮮血與碎肉,完全變成紅色的海洋,死亡的海洋。

    劉成良極為幸運,當那炮彈炸開的時候,他恰巧就在五十米開外,所以在他前面的人群像被一台巨大的收割機像捲過麥穗一般,將鮮血與肉塊切割著四處飛射時,他居然毫髮無損,而他身後的兩名黑旗軍士兵則就沒那麼幸運,一個被奪射的碎彈片削掉天靈蓋,捧著噴湧著白色腦漿的腦袋慘叫著倒下,另一個則直接被飛射而來的一塊修長的彈皮擊中眉心,貫穿腦後,倒下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是血淋淋一片。

    「轟」地又是一聲巨響,不過這一回來自外海的日軍艦炮卻沒有再擊中街道上的人群,而是將街邊的一座樓房給炸得四分五裂,火焰呼地一下便燃燒起來,隨著風兒呼呼地捲著,因為城市裡都是用木板建造房子,因此極易受燃焚燒,再經風這麼一帶,很快四周的民房也開始捲起火焰,從開始的小火苗最後發展到熊熊大火,有些人來不及逃出來,就直接葬送到火海之中。

    整個城市很快便陷入了地獄一般的火海之中,而且日軍沿街到處屠殺視野中的任何一個人,因此死亡的恐怖始終籠罩在台南市民的心頭,久久無法消除。

    劉成良雖然沒有被炸傷,但卻也驚得面無人色,畢竟死亡就在自己的身邊如此近的距離上一幕幕地上演著,而且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之中,飽受死亡的痛苦折磨,這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清國奴,西涅(去死吧)!」滿大街開始迴盪著日軍野獸一般的咆哮聲音,剛剛還沉浸在日軍被徹底趕出台灣的勝利喜悅之中的台南市民,誰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能親眼目睹這些可怕惡魔的身影,並且還將目睹這一幕幕可怕的死亡與毀滅的景象。

    當劉成良捂著昏沉的腦袋從一大片死人堆裡爬起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日軍已經衝到街道上來,用刺刀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百姓一個一個挑死,在距他二十米的距離,突然停了下來,瞪著嗜血的眼睛看他,然後興奮地大喊道:「支那軍,這裡有支那軍,大家快來啊!」

    劉成良本來想舉起戰刀向那日軍殺去,但聽到街道的另一端傳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並且還伴隨著一陣陣的令人恐怖的怪笑聲,再回頭看到身後的親兵不是被炸得東倒西歪,便是被潮水一般的人群沖得不見蹤影,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時候,頓時臉色刷得變白了,慌了手腳,再看到那日軍端著村田步槍刺刀哇哇怪叫地衝過來,而黑暗之中更多的刺刀正在向自己逼近,不由嚇得渾身哆嗦,手腳顫抖,連手中的戰刀都不知什麼時候丟落到地上找尋不到,他再無任何鬥志可言,也顧不得什麼,連滾帶爬地便往來路奔逃,而他的後面則伊伊呀呀追著一群嗜血的日軍。

    不過他終究沒有逃過這群鬥志旺盛,興奮狂熱的日軍,在被一具屍體拌倒在地之後,便被那幾個日軍追了上來,他甚至都來不及求饒,便被日軍用刺刀亂刀捅成刺蝟,渾身都是一片血淋淋,倒在地上時,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彷彿臨死也不願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歸宿。

    而他也僅僅只是台南城中成千上萬死去的人中平凡的一個,這一夜日軍為了發洩失敗之恨,將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到台南軍民的頭上,整座城市在一夜之間便被燒成了廢墟,比起當時被亂兵以及日軍焚燒的台北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台南僅僅一夜之間就淪陷於日軍之手,藉著登陸的成功,大批的日軍開始以台南做為橋頭堡,開始四處出擊,這一次樺山資紀親自指揮戰鬥,更加慘烈的台灣之戰再次拉開序幕,等待所有人台民,等待所有紅標軍,仍然是一個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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