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155章 幕後金主 文 / 西門吐血
張之洞雖然從未到過台灣,但是同樣與台灣的淵源極深,當他得悉清廷要割讓台灣讓倭寇時,便立即致電朝廷,瀝陳利害,極力反對割台,並提出保台的「權宜救急之法」:一是向英國借巨款,「以台灣作保」,英國必以軍艦保衛台灣;二是「許英在台灣開礦一、二十年」,對英國大有裨益,必肯出力保台。
1895年3月29日,張之洞致電還是台灣巡撫的唐景崧,一方鼓勵其著手佈置台灣防務,積極抗禦倭寇的入侵;另一方面建議他起用抗法名將劉永福,同時也致電劉永福,建議他「忍小任大,和衷共濟,建立奇功」。
4月17日《馬關條約》簽訂後,張之洞在九天之後便向朝廷上奏,提出廢約辦法「惟有乞援強國一策」。而當5月20日,清廷諭令唐景崧「著即開缺,來京陛見。其台省大小文武各員,並著飭令陸續內渡」。張之洞認為「此時為台之計,只有憑台民為戰守,早遣無用客勇,以免耗餉,禁運銀錢內渡」。同時他也在暗中密籌餉械,準備根據台灣的戰情做相應的接濟。
5月24日,張之洞從唐景崧來電中得悉「日內台民即立為民主國」之事,三天後便上奏,認為台灣「現自改為民主之國,以後籌械等事,自未便再為接濟,以免枝節」。6月3日,日軍攻陷基隆港。6月5日,張之洞仍致電唐景崧,希望他激勵士勇民眾堅守台北府,並鼓勵唐「自率大支親兵,獲餉械,擇便利駐紮,或戰、或攻、或守,相機因應,務取活便,方能得勢。」
可是唐景崧辜負了台灣人民的期望,7日乘船退回廈門。最後只剩劉永福在台灣領導軍民堅持抵抗日本侵略軍。但是「餉械奇絀」,多次向張之洞求援,張之洞雖有餉械,卻已看到台灣大勢已去,即便無論做何等努力也無補於事,再加上日本開始加大對清廷的壓力,他屢次遭到訓斥,再不敢對台進行接濟。
郁笑城正是從歷史書上瞭解到張之洞在台灣之戰中曾經起到的積極作用,因此心中才有底,知道自己將這台北戰情的密電發至兩江總督署會激起何種反應。
隨著紅標軍兵員迅速的擴張膨脹,槍械彈藥軍餉也開始變得絀缺,最近幾次禪臣洋行的馮。德克比遞給他的武器清單中,他已經不敢全部簽下來,通常只簽一半,尤其是價格昂貴的馬克沁,雖然它在戰場前線中取得極大的戰績,但是委實太貴,而且消耗極大,這場戰爭再多打一個月,他可能連紅標軍的制服都買不起,更別說是還有火炮、地雷、機槍等火力強大的武器。
現在紅標軍想要擺脫財政上的窘境,就只能不停地與倭寇戰鬥,並取得勝利,贏得幕後各方金主的信心,才會有源源不斷的銀餉支援而來,只要哪怕敗上一陣,都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損失。
林維源在離開瑞芳趕往基隆港,踏上開往東南亞的英國洋輪的時候,就曾經告誡郁笑城,籌款一事他雖會傾盡全力去做,但是這也要取決於紅標軍自身,畢竟海外遊子們雖然也不希望看到倭寇佔據台灣,為支持紅標軍抗戰必定會踴躍捐款,但是如果紅標軍不能打出勝仗,給予海外遊子以信心,那他即便再積極籌募軍餉,也不會籌到多少,他在東南亞雖然產業與人脈極豐,卻也無法支撐長久,畢竟戰爭就是吞金獸無底洞,任你家財萬貫,也消耗不起。
因此對於郁笑城來說,尋找幕後金主便是他現在最急需要做的事情,台灣的富紳巨室們是一個,台灣民間是一個,台北和基隆的藩庫是一個,林維源的海外產業與籌款是一個,除此之外便沒有了。
他時常掰著指頭數著這些金主,挖掘他們身上的潛力,但怎麼挖掘所得銀餉卻變得越來越有限,而對於抗日戰爭的規模越來越大,人員和械餉消耗猶如洪水一般,他日漸感到捉襟見肘,因此他將目光放到了岸對面的大陸,如果能取得大陸軍民的全力支持,他甚至有信心將所有入侵的倭寇全部趕下大海。
現在清廷的態度極為曖昧,一方面嚴令大陸各方軍民不得支持台灣抗戰,以免給倭寇落下口實,直攻大沽,京畿重地再次受到倭寇威脅,但另一方面卻也默認國人私下籌募軍餉槍械,暗中輸送台灣以支持台灣軍民抗日。
正是居於清廷這番心理,張之洞的暗中密籌餉械,私下接濟台灣抗戰的舉動才沒有被朝廷深究,否則張之洞一百顆腦袋都不夠砍了,更不會日後官運亨通,賞加太子少保銜。
現在對日寇的每一戰勝利,他都不奢銀錢,向各方廣發電報,因為只有讓外界知道在台灣,在台北,有這樣一支軍隊仍然在苦苦抵抗日寇的侵略,並不斷地取得大勝,才能增強人們的信心,才能源源不斷地獲得幕後金主們的餉銀支持。
他十分清楚張之洞所密籌的百萬械餉其實是接濟給劉永福,但現在劉永福龜縮在台南,按兵不動,與日軍尚未真刀真槍干一戰,更沒有取得什麼驕人戰績,而他在澳底大敗倭寇,在溫泉嶺痛打侵略軍,在台北又取得以少勝多的大勝,紅標軍的聲勢與威望已經一躍而上,完全蓋過了劉永福黑旗軍的風頭,他現在需要做的事便是將劉永福的幕後金主拉到自己這一邊,讓他們為自己源源不斷地提供軍餉。
張之洞的接濟便是絕好的軍餉來源,如果他能緊緊拉住這個對台灣抗日事業積極奔走,熱情支持的幕後金主,他便可以搭起一座聯繫海岸對面各方軍民的橋樑,通過這座橋樑,他便可以讓紅標軍的觸手伸向內陸腹地,伸向朝廷中樞。
邱逢甲畢竟是這個時代中的人,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然不可能像郁笑城那樣對這段歷史有極深刻的瞭解與感悟,他雖然也知道剛剛做上兩江總督位上的張之洞是台灣抗戰事業的積極支持者,但是他卻從未聽說過紅標軍與張之洞有什麼聯繫,現在突然要密電兩江總督有關台北戰情,確實感到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仙根,你認識制台大人嗎?」郁笑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邱逢甲微微地點了點頭,但很快他便擺手道:「雖然認得,但是沒有交往,我們還攀不上制台大人,只是曾經和唐撫台……咳咳,和唐景崧這廝一起到其府上拜訪過制台大人,那時他還是兩廣總督!」
郁笑城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那制台大人認得你嗎?」
邱逢甲想了一下,微微地搖了搖頭,但很快又點了點頭,道:「應該認得,制台大人與曾問過我有關在台南與嘉義舉辦新式學堂一事!」
他看到郁笑城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就急忙解釋道:「制台大人十分重視對傳統教育的革新,提倡經世致用的『實學』,曾經在武昌三道街文昌閣設立經心書院,選拔優秀者,他擔任學政期間便多研習經解、史論、詩賦、雜著等,標榜實學,注重經世致用,因此才對我舉辦的新式學堂極感興趣,便多問了我幾句!」
郁笑城微微點了點頭,笑道:「仙根,現在紅標軍發展勢頭越來越好,已然是台灣抗日之摯柱,你雖然一直參與期間,做出極大的貢獻,卻一直以客座的身份,無法分享其中的益處,此番可願意全身投入我紅標軍的建設之中,共享紅標軍大業成果?」
邱逢甲聽到這話,心中不由一跳,眼裡瞬間閃過一道欣喜若狂的光芒,他一直鬱結煩悶的地方一下子便被郁笑城給點破,雖然讓他有些尷尬,但更多的還是高興,因為這個年輕的首領對他的內心的小九九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此番真能解決自己尷尬的客座身份,從而與林維源那樣一躍而成首領身邊的大紅人,切切實實地獲得從龍開國之身份,那他在紅標軍中,甚至在將來的**的地位便可穩固,日後便能騰出手腳來發展自己的勢力,從而發揮更大的作用。
不過他也是老辣之人,並不急於應承,先掩飾了一下內心的狂喜,整好面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卑不亢地答道:「多謝首領提攜!紅標軍高舉抗日大旗,不為矯揉造作,不為吸引眼球,正是為保家衛國,護佑同胞,仙根雖然力單勢薄,但只要有一份力,便盡一份力,有一份心,便盡一份心,絕不敢有任何的私利!」
他停頓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斟酌著字眼,謹慎地接著道:「此番台島風雲際變,時局艱難,外有倭寇入侵,山河破碎,風雨飄搖,內有亂兵肆掠,官吏貪墨,民不聊生,正是我輩挺身而出,保家衛國之時,如首領不棄,仙根願意全身投入紅標軍中,為民為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他說到這裡,再次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眼睛盯著郁笑城,一字一字問道:「敢問首領需要仙根做什麼?只要仙根能夠做到的,即便捨身取命,傾家蕩產,必全力完成首領囑咐之事!」
郁笑城看到他說得如此之鄭重,也不由暗暗地感動一下,他沒想到邱逢甲這麼看好紅標軍今後的發展,他自己都未必對未來有足夠的信心,但是這個台灣第一士紳卻儼然將紅標軍做為一生事業的發展基礎。
他確實無法理解這個時代的人,當處於黑暗而屈辱的谷地時,看到有一線生機能走出危機,走出深淵,並且可能迎來新的輝煌與榮光時,那等急切那等狂熱那等追崇已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現在紅標軍這個平台給予每個人以光明的希望,但凡是有報負之人,想大幹一番事業之人,無不希望能夠投身其中,做出彪炳史冊的大事,並流芳百世。
看著邱逢甲想遮掩卻又遮掩不住的興奮而狂熱表情,他突然有所感悟,是的,現在的紅標軍雖然還很弱小,但確實給予每一個人以光明的希望,吸引著無數人前來,而且隨著紅標軍日漸壯大,還將有更多的人會主動參與進來,就像黑洞一般,不必煩心費腦地徵召賢能異士,募集軍餉錢財,他們自己就會主動送上門來。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打好每一仗,打勝每一仗,給所有心之嚮往的人繼續追崇的信心,從而源源不斷地支援紅標軍發展壯大。
「仙根,台北之戰結束之後,我希望你能到兩江總督府走一趟,帶著我的親筆箋拜訪制台大人,希望能取得台灣抗戰最大支持!」郁笑城眼睛突然變得像太陽一般炙烈,他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深沉,因為他在囑托一件極為重要之事,這很可能影響到紅標軍日後的發展方向。
邱逢甲雖然並不完全領悟到郁笑城的所思所想,但他聽到這話,心中還是跳了一下,狂喜之情溢於言表,他十分敏感地感覺到,如果此行成功之後,那他便可以一舉成為首領的大紅人,其地位甚至不遜色於林維源,而且如果辦成了此事,他便是搭起首領與制台大人,甚至是朝廷的唯一橋樑,其意義與作用簡直難以估量!
「敢不從命,唯死而已!」邱逢甲突然敬了一個十分標準的紅標軍的軍禮,大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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