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128章 新力量 文 / 西門吐血
草山。
獨立營一連一排長林凱水按照林湯興的命令,帶著幾名部下,匆匆地爬下山去,還未到山腳下,人潮之中有人突然大喊道:「看啦,山上有人下來了,大家要小心了!」
人們舉著火把朝山坡上看去,果然有三、四個黑影正迅速向他們走來,有人拿起長槍,有人拿起竹矛,還有人拿著柴刀,亂哄哄地叫成一片,巨大的人流不由停了下來。
「干,來的是何人?」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舉著火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高聲道,「再不吭聲,老子就打槍了!」說著,他大手一揮,周圍的人群已經將刀槍全都舉了起來,虎視耽耽地盯著來人,只要一聲令下,便衝上前去。
林凱水大步奔了過來,大聲道:「我們是獨立營,你們是哪部分的?」
「什麼獨立營?」那滿臉橫肉的大漢撇了撇嘴,不耐煩道,「沒聽說過!老子是紅標軍,聽過沒有?紅帥手下的紅標軍!」
林凱水聽到這話,不由呆了一呆,張大嘴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如果那大漢說自己是義軍或是駐台清軍,他都不會感到驚奇,就衝著他們這身亂七八糟的軍容和紀律,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是一支紅標軍。
該不會是想冒充我們紅標軍吧?在他的大腦中像過電一般閃過這道念頭,再看那大漢敞著衣襟,面目猙獰,看著怎麼也不像是好人,便不由心生戒備,冷笑道:「我們才是紅標軍,你們算是哪個部分的紅標軍?」
將他們幾人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聽到這話,不由轟地發出一片的喧嘩聲,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既驚訝又欣喜地看著他們,這讓林凱水感到極為的困惑。
那大漢聽到林凱水這番話,不由大喜,大步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激動道:「干,你們也是紅標軍啊,那我們可找到對頭了,我們是鄭大人手下的紅標軍……」
「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林凱水聽到那大漢說自己是鄭大人手下的紅標軍,不由急了起來,紅標軍是不可能像他們衣衫不整,紀律鬆散,與其說是綠營練軍,還不如說是遊兵散勇,他也無法接受這樣一支隊伍是紅標軍,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道,「你說鄭大人,哪一個鄭大人?」
那大漢驕傲地挺了一下胸脯,道:「當然是我們鄭逸鄭大人!鄭大人令我等跟在他們的後面,沿途招募青壯人員擴充隊伍,我們在路上抓了這麼多人來,耽擱了時間沒能及時跟上鄭大人的隊伍,現在我們終於趕到台北城下!」
他頓了一頓,笑道:「兄弟,你們獨立營又是哪位大人手下的?」
林凱水自然記得當時獨立營在趕往台北的路上曾經短暫地停留,招募一些青壯,讓他們跟在隊伍後面,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大漢便是
他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群,這些人一副散漫遊蕩的樣子,就不由感到哭笑不得,如果鄭營長知道他手下都是這樣的人,天知道會有怎麼樣反應,他訥訥道:「我們獨立營就是隸屬於鄭大人手下!你……你們怎麼一下子就變……變得那麼多人?」
那滿臉橫肉的大漢正是鄭逸在台北的路上碰到的那個原台北副團練長李家財,他聽到林凱水問起,不由哈哈一笑,驕傲地拍了拍胸脯,道:「兄弟,這些弟兄可是哥哥我花了老大子勁沿途抓來的,怎麼樣,可沒辜負鄭大人的期望吧?」
林凱水環顧一下周圍密密麻麻水洩不通的人群,苦笑道:「我們獨立營的編制也就四個連500人左右,好傢伙,你們這足足有一兩千人,都快夠得上一個團了!」他看了看那一張張滿臉烏黑粗糙的面孔,忍不住問道,「李兄弟,他們都甘心跟隨鄭大人打東洋鬼嗎?你要知道,我們紅標軍可不抓壯丁,更不強迫別人加入我們紅標軍!如果這些人中有非志願受強迫,首領怪罪下來,就是我們鄭營長也保不了!」
李家財哈哈大笑,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圍在自己身邊黑烏烏的人群,大聲道:「弟兄們,你們都說說,今天你們跟隨我們鄭大人打東洋鬼,是不是被我李某人強迫抓來的?你們是否根本就不想到台北打東洋鬼?」
「我們全都是志願加入紅標軍,我們全都是志願跟隨鄭大人前來台北打東洋鬼!」人群立刻爆發出如山呼海嘯一般的吼叫,「鄭大人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林凱水呆呆地看著周圍的人群,每一張面孔都是那麼的陌生,但每一張面孔又感覺那麼的熟悉與親切,那一刻,他只感到眼睛濕潤了,他輕輕地眨了一下眼,兩行溫熱的淚水便淌了下來,他點了點頭,道:「好,你們等等,我回去向我們連長稟報一下!」
李家財笑道:「兄弟,這山頭是你們打下來的吧?一定殺了很多狗日的東洋鬼,兄弟們缺少槍械彈藥,卻不知兄弟能不能提供一些,也好助我們進城打東洋鬼?」
林凱水沖李家財抱了抱拳,用力地點頭一下,便帶著其他幾個紅標軍一起向來時的山頭上爬去,向連長林湯興報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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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製造局十字路口。
「轟轟轟!」街道上剛剛平靜不久,日軍便開始打炮,因為距離並不遠,打過來的炮彈就像上足發條的鐵錘一般,每擊一下都彷彿山搖地動般震顫,房屋建築被炸得崩裂倒坍,原本屍橫遍地的街道被飛濺四射的彈片炸得更加血腥泥爛,殘肢斷臂像菜葉般被拋起,像落葉般撒落下來。
一個紅標軍剛剛將頭探出牆角,炮彈便在前方街道重重地砸出一個大坑來,將四周的屍體都炸成碎塊,其中一塊碎骸「噗」地一聲便打在他的臉上,一下子便將他打得整個人都向後仰去,哎呀一聲,摔得翻著觔斗,整張臉都被砸得一片烏青血紅。
「隱蔽,全都隱蔽!」趙成棟見日軍的炮火極為犀利,急忙大叫道,「留兩個觀察哨,其他人都躲到牆壁後面去!把格林炮也推到後面去,不要被炸壞了!」
他的話剛一喊完,一枚炮彈直接打在牆角上,只聽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整個牆角都被炸出一個巨大的洞,嘩的一聲,整面牆壁都倒坍了下來,將一名來不及躲避的紅標軍壓倒在地。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倒下的牆磚掰開,好不容易將那壓在牆下的紅標軍扒了出來,要不是大家救得及時,那紅標軍可能就已經被壓得沒有呼吸了,不過即便如此,那紅標軍也已經被震暈過去,趙成棟只好令人將他送到後面安全的地方休養。
當紅標軍將日軍遺留下的兩門格林炮推到掩體後面時,日軍的炮彈雨點般地落了下來,在街道上炸開一朵朵炙烈灼熱的焰花,如果再慢片刻,恐怕那兩門格林炮全要炸成碎片。
一個紅標軍觀察哨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從碎渣斷牆後面摔了出來,眾人吃驚地看過去,原來一塊彈片將他的額頭削去一大片皮肉,腦漿都迸射出來,在血泊中掙扎了半天便沒了呼吸。
死亡就像日常食膳一般普通,誰也不知道自己將是下一個。
「你,頂他的位置,到右邊那個斷牆後面的觀察位,記著,不要暴露目標,不要隨便發聲,不要站起身來,如果發現情況,就給我們這邊吹口哨!」趙成棟見觀察哨只剩下一個,便隨手抓住身旁最近的一個紅標軍,抓到自己的身邊,在耳邊大聲吼叫道,「等炮聲停頓的時候,你就立刻低下身小跑過去,聽明白沒有?」
「是,連長!」那紅標軍用力地點了點頭,但因為緊張,握槍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畢竟在如此凜冽的炮火之下,在如此狂烈的死亡風暴之中,任何人都不免會感心驚膽跳。
那紅標軍一緊張,剛說完話便奔了出去,也沒記著要矮下身來,這時一枚炮彈遠遠地飛了過來,正好打在他前面不遠的地上,轟地一聲,一道強勁的衝擊波便將他整個人都掀了飛起來,啪地一聲重重地摔在斷牆上,立刻便在殘牆上留下一道狂草的血跡。
「啊呀!」眾人見了,不由擔心地叫了起來,不過他們很快便看見那紅標軍正從斷牆後面艱難地爬起來,豎起大拇指朝眾人這邊搖了兩下,示意沒問題。
「好,大伙都到安全的地方躲避吧,如果有情況,我會通知大家!」趙成棟轉身對其他的紅標軍道,「注意看好我們的傷員,尤其是我們的李連長,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就不客氣了!」
眾人立刻敬禮道:「是,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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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啟聰書院街道。
孫世盟帶著其他24個敢死隊員一路穿街走巷,盡量避開大股的日軍,最後看到前方街道奔來一大批落荒奔逃的日軍步兵,而且還夾雜著一些騎兵,不由感到十分的驚奇,他們並不知道這正是橫谷川次朗敗退下來的大隊人馬,他們現在已經繞到日軍的後面,正好與他們碰了一個正著。
一個日軍軍官見到他們,遠遠地就發出伊伊呀呀的怪叫聲,似乎是想問他們,孫世盟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換上了這身狗皮,要不然這回他們可就要與這許多日軍開戰,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前面有個書院,我們先躲進去!」孫世盟發現街道的一側有個大門,正上方的匾牌上寫著「台北啟聰書院」六個大字,他急忙回過頭來低聲對敢死隊員們道,「大家都別吭聲,東洋鬼聽到我們說話,會馬上揭穿我們!」
「是!」敢死隊員們低聲回應,看到好幾百的日軍與騎兵從前面街道退下來,與自己這支才25人的小隊伍正好碰個正著,無論是誰都會感到緊張,要是被發現了,那他們就算是全員戰死,就算是從地獄爬回來,還是無法營長交付的任務。
孫世盟一個箭步便衝到那大門口,直接用槍托狠狠地砸那門,但他才砸一下,那門就轟地倒下了,這讓他十分的驚訝,呆了半天,才被敢死隊員們擁著進入那書院裡,但他才剛一進入大院,裡面的景象就讓他感到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