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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98章 亂戰 文 / 西門吐血

    台北東門大街城隍廟。

    轟隆隆!夜空中竄過一道驚人的閃電,衝破黑暗,在天空中劃開一條裂口,雨越下越大,銀幣似地打得街道兩旁的房屋瓦頂一片辟辟剝剝聲。

    日軍在扔下近百具屍體之後,終於開始退卻,全部撤到街的另一頭去,但這絕不意味著日軍就此放棄進攻,更猛烈更殘酷的戰鬥還在等著年輕的紅標軍。

    連朝綱讓部下們趕緊將傷員送到城隍廟裡救治,修復街壘,清點人數,收集彈藥,準備戰鬥,但也就在這段停戰的時間裡,鄰近幾條街道的槍炮聲與喊殺聲卻開始密集起來,顯示著更多的日軍似乎正繞開這兒街壘,直接滲到他們身後。

    「幫辦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小兵連滾帶爬地從北側街道奔了過來,渾身都是淤傷,額頭破了一大塊皮,嘴角又青又紫,顯然這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連朝綱緊張地上前抓住他,急急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報告大人,倭寇從南門殺過來,現在已經殺到了按察司署,他們滿大街都在殺人,很快就要殺過來了!」那小兵累得連站都站不穩,要不是周圍人扶住,恐怕已經癱到地上去了。

    「按察司署?按察司署!」連朝綱反覆琢磨著這個字眼,突然一拍大腿,大叫道,「不好,巡撫署不就在按察司署附近嗎?東洋鬼是想佔領巡撫署啊!」

    「幫辦大人,巡撫署早讓亂兵給燒成一片廢墟了,倭寇占那個廢墟做什麼?」旁邊一個紅標軍士兵忍不住問道。

    「巡撫署位於城中心,位置極其重要,控制了它,就是控制了城中心,繼而再控制全城,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情!」連朝綱臉色大變,顫聲道,「不……不行,不行!我們得趕過去,絕不能讓倭寇就這麼佔領了巡撫署,否則我們不僅腹部受敵,而且製造局都有危險!」

    就在他準備命令撤退時,從街的另一頭突然傳來「噠噠噠」的機槍聲,緊接著一串串密集的子彈像疾風暴雨一般打了過來,一下子便將街壘打出一個小口子,一個離得最近的紅標軍猝不及防被打中後腦勺,凌厲的彈皮只一下就掀掉了他的半個腦袋,連吭聲都沒有發出,整個人便彈了起來,撲到四、五米外的血泊中。

    「噠噠噠!」槍聲越來越密,也越來越凌厲,那些由傢俱、木材構成的簡易街壘根本擋不住這密集子彈,一下子就被穿透了,好幾個躲避不及的紅標軍紛紛中彈在地,連朝綱見狀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抬頭朝街對面一看,只見黑漆漆的街道一端正突閃著兩串火舌。

    「是格林炮啊!」他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這格林炮其實就是加特林機關鎗,用手把搖動6-10個槍管圍繞軸心轉動,火力十分猛烈,因為在英語中gun是槍炮的統稱,而且這武器威力強大,所以傳入中國之後,都習慣叫它為格林炮,1881年由金陵製造局開始大規模仿造,各地兵工廠也隨後進行了生產,在中日甲午戰爭中清軍也多次使用此炮,但在與日軍交戰中,卻沒有發揮多大的作用,相反倒將許多格林炮白白送了日軍,這一回侵台日軍裝備的格林炮中,便有很大部分是從清兵手中繳獲的。

    由於格林炮沉重無比,不易搬運,因此設計者便給它裝了兩個巨大的鐵製輪子,方便步兵們推著前進,此次日軍為了打通東門大街,一口氣便推上來兩輛格林炮,其巨大的火力優勢一下子將紅標軍壓制得抬不起頭來,隨著火力的延伸,更多的紅標軍開始倒在這雨夜的血泊中。

    「倭寇殺過來了,倭寇殺過來了!」一個紅標軍從街壘後面看到街的另一端開始潮水般湧出大批黑色人影,明晃晃的刺刀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耀眼,不由急切地大喊起來。

    ※※※※※※

    「鄭大人,我們怎麼辦?城裡到處是槍聲,倭寇已經進城了,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一個紅標軍連長急急地奔到鄭逸身邊,問道。

    現在這個局面也讓年輕的獨立營長感到頭疼無比,他以為自己已經比日軍搶先進城,但沒想到日軍從草山上下來,是從多處方向進城,而他們先前遇上的那個小隊日軍,也僅是小股,而且還可能是負責截斷出城亂兵的退路。

    「轟!」一枚炮彈在前面的街區炸響,震得四周房屋都在搖動,一些逃難的百姓被炸倒,發著垂死的哭嚎聲。

    鄭逸心中一動,突然有了主意,高聲大喝道:「一連長?」

    獨立營一連長林湯興見鄭逸呼喊他,老遠便奔過來,大聲應道:「有!」

    鄭逸指著遠處草山日軍的炮兵陣地,大聲道:「我命令率部拿下敵人後方陣地,不管是炮兵陣地,還是機槍陣地,亦或是什麼出發陣地,只要是那山上的,就全部奪過來!」他頓了一頓,沉思片刻,又接著道,「記著,拿下炮兵陣地後,那些山炮、野炮什麼的,都要給我保存好來,尤其是炮彈,點清楚,將來要列清單給我!」

    林湯興立刻挺了一身,敬禮道:「是,大人!」說著,便將手槍一別腰上,轉身虎步生風地領命而去。

    「二連長?」他看著林湯興遠去的背影,轉身對黑暗中人頭綽綽的方向大喝一聲。

    獨立營二連長邱德標立刻奔了過來,敬禮道:「有!」

    鄭逸指著身後的城牆,道:「邱連長,我命令你率部守住這個城口,無論是外面的倭寇攻城,還是裡面的倭寇出城,都可以攔下來!你們必須像釘子一樣,給我牢牢地釘在這個城門,沒我的命令,就算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許撤下來,聽明白沒有?」

    邱德標臉色一青,立刻敬禮,大聲應道:「是!」說著,也轉身率部匆匆登上城牆,守住各個關鍵制高點。

    鄭逸又叫來三連長李南和四連長趙家木,命令他們跟隨自己趕向製造局,只有確認製造局安全之後,他才有心思去清剿城內的日軍。

    命令很快傳遞下去,兩個連的紅標軍迅速被組織起來,快步向台北製造局奔去,這一路上碰到亂兵和百姓,他們見這支穿著筆挺西式軍裝的部隊,還以為是日軍來了,全都嚇得紛紛避讓,更有甚者,一些清兵潰軍甚至扔掉武器,直接跪在街道兩旁,雙手舉高高的,做投降狀,這讓紅標軍們見了,又好氣又好笑,如果不是有嚴令不許擅自離開隊伍,可能就有紅標軍要上前抽那些清兵的大嘴巴,看他們那狗樣,簡直是給國人丟人現眼。

    轉過兩條街後,遠遠便聽到對面奔來一群黑影,嘰嘰哇哇的不知說什麼,因為下著雨,天又黑,雙方似乎都在著急趕路,因此居然沒有停下來,兩支部隊很快便交錯而過。

    鄭逸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因為他側頭去看那支奇怪部隊的時候,對方的一個軍官也在好奇地朝這兒看,因為都是穿著西式軍裝,又都急著趕路,因此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倭寇,是倭寇!」當鄭逸看清對方軍官赫然戴著紅色金絲線帽,穿著深藍色立領單排銅紐扣,下身是深藍色直筒褲,明顯就是日軍近衛師團軍官打扮,不由臉色一變,立刻對身旁的人大喊道,「拼刺刀!不要俘虜!」他還未把話說完,已經掏出手槍,直接瞄準那個日軍軍官,「啪」地一聲便一槍擊爆對方的腦袋殼。

    槍聲響起,大家這才反應過來,紅標軍立刻大吼一聲,操起刺刀如狼似虎地便撲過來,一下子便和猝不及防的日軍扭打在一起,整條街道本來還十分安寧詳和,一眨眼之間,便開始上演血腥殘酷的肉搏戰。

    日軍白刃戰本來也是毫不含糊,而且這些近衛師團的士兵無論士氣和裝備,更是在普通師團之上,就算是被鄭逸的獨立營打了一個先手,但他們反應還是出奇地快,並沒有馬上潰散敗逃,而是嗷嗷怪叫地進行反擊。

    一個紅標軍剛剛一槍挑倒與自己擦身而過的一名日軍,便被後面一個日軍一槍給刺了個透心穿,不過那日軍還未來得及將刺刀拔出來,又一個紅標軍衝過去,直接一槍刺穿對方咽喉。

    「草雞掰,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來投!」一個紅標軍狠狠地朝對面日軍吐了口痰,那痰居然正好吐到日軍的臉上,那日軍不由哇哇大叫,用手去抹那痰,但也就在這時,紅標軍已一槍刺穿他的胸口,同時工兵鏟反手一揮,連對方人頭也跟著劈了下來,在淒厲的雨夜中,滴溜溜地滾在街道上,被混亂的人群踢到黑暗中,不知所蹤。

    「啪啪啪!」有的紅標軍乾脆直接開槍射擊,這麼近的距離,一槍有時能貫穿兩人身體,再加上黑暗中混亂不堪,日軍來不及躲閃,第一波便倒下十餘個人,後面的人還未反應,又被刺死,再加上領頭的軍官早被鄭逸一槍擊斃,因此其他的日軍堅持了一下,便終於開始退卻奔逃。

    這場突如其來的白刃戰僅僅持續不到五分鐘就結束,地上卻鋪滿了七、八十具屍體,而日軍佔了絕大部分,誰也沒想到他們進城後與日軍交手居然是以這種方式開始。

    鄭逸本來還擔心自己所率的獨立營中,新兵成份佔了大部分,白刃戰會比較吃虧,但從剛才刺刀見紅的場面來看,他也稍稍放了心,因為他發現這些日軍居然也大部分都是新兵,拼起刺刀來,同樣是慌裡慌張,手足無措,如果不是靠前面幾分鐘哇哇怪叫唬人,恐怕他們一個也逃不掉了。

    「傷員都送到二連那兒去,其他人繼續跟我前進,最快速度趕到製造局!」鄭逸也沒心思清點戰果,令人將日軍遺棄的槍械彈藥通通收集起來,便命令部隊繼續趕路,彷彿這只是發生的一個小插曲,根本不值得小題大做。

    紅標軍整好各自的軍械彈藥,也不再吆喝口號整理隊伍,直接跟著領頭的軍官便再次匆匆趕路,在這個混亂的夜晚,混亂的街道,混亂的戰鬥,令攪在其中的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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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話:這幾天,甚至這幾周,都在連續不停地出差出差出差,可能會來不及更新,沒辦法,我也不是神仙啊,哪裡還能做到一邊出差,一邊寫書的,所以大家要有耐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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