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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68章 死戰溫泉嶺 文 / 西門吐血

    「七生報國,大和忠魂不滅,永生不死!」

    「殺光清國奴,殺光大蛇軍!」

    「天皇板載,帝國板載!」

    隨著一聲聲的吼叫波浪般在人潮上空翻湧,無數日軍額頭上綁著用血寫成的「七生報國」的白布條,端著村田步槍刺刀,發了瘋似地朝溫泉嶺陣地衝來,沖在隊伍最前面的軍官正是小林幸英,他是脫光上衣,赤著臂膊,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揮舞著指揮刀向紅標軍衝來。

    守溫泉嶺陣地的是剛剛從後方增援上來的二團四營三連的士兵,他們剛剛頂替二團四營一連的士兵接管整個溫泉嶺一號和二號陣地,與一連相比,無論是在鬥志和單兵素質上,都要遜色一截,他們見到山坡下面密密麻麻攢動的人頭和水凜凜閃爍成一片的刺刀,都不由臉色發青,身體顫抖,不過儘管如此他們仍然比起士氣低落、缺乏訓練、紀律鬆弛、遇敵輒潰的清兵來說,卻仍然要強得多,至少所有人都在那一刻舉起了毛瑟槍向衝上陣地的日軍射擊,而不是棄槍逃跑。

    本來剛剛接任二團四營一連連長的連嘯良在換防時便向團長林世明報告,請求在溫泉嶺主峰陣地和二號陣地同時構築馬克沁機槍陣地和山地炮兵陣地,但卻立刻被林世明駁回。

    並不是林世明不重視馬克沁機槍與山地炮的威力,而是因為在那場慘烈的紅魔陣地戰中,他發現重機槍與山地炮的威力比想像中還更大得多。

    正是因為那兩台從日軍手中繳獲的加特林轉管機槍將彈道覆蓋整個日軍出發陣地,直接導致日軍大面積死亡,並導致日軍陣腳崩潰,從而兵敗如山倒,讓他順利奪回溫泉嶺,因此對他來說,重機槍與大炮放在主力陣營上,遠比放在阻擊陣地上來得更有效力,而且當他看到日軍花費數倍兵力,消耗無數彈藥都無法奪下溫泉嶺主峰陣地,更令他對日軍的戰鬥力嗤之以鼻,這也使他極為輕視溫泉嶺阻擊陣地的作用,一直把戰鬥決勝關鍵放在自己的主力陣營中,這也導致小林幸英在刺刀衝鋒溫泉嶺主峰陣地與二號陣地中,都沒有遇到紅標軍優勢火力和炮火的襲擊,否則,沖在隊伍最前面的他很可能是第一個陣亡的日軍。

    在衝擊溫泉嶺陣地前,小林幸英便命令中隊全體成員,在衝上紅標軍陣地前,絕不允許放慢奔跑腳步,更不允許停下來,無論是停下來向敵軍射擊,還是停下來躲避敵軍子彈,督戰隊通通格殺勿論,全中隊必須像奔跑的馬兒一樣,拼盡最大力氣衝到紅標軍陣地上,用白刃戰將所有紅標軍刺死在溫泉嶺上。

    整個第二聯隊中最能徹底執行少佐命令的中隊便是小林幸英的第一中隊,因此當他率先沖在隊伍最前面的時候,所有第一中隊的士兵都以他為榜樣,發狂地向紅標軍陣地衝來。

    「啪啪啪啪啪啪!」溫泉嶺二號陣地上剛剛築起深溝的塹壕,紅標軍舉起毛瑟步槍一槍一槍地向山坡下面艱難衝鋒的日軍射擊,整個陣地被團團嗆鼻的硝煙所籠罩,而陣地的另一端卻是除了日軍嘶聲吶喊和奔跑腳步聲之外,再無任何的聲音,即便有日軍倒下,後面跟上的人也絕沒有停留,而是踩著倒下人的屍體繼續向前衝鋒。

    19世紀末雖然槍械有了極大的發展,但其射擊精度與火藥質量卻仍然並不十分的高,通常是靠平地上排列整齊的橫隊陣型進行齊聲,保持正面方向的火力覆蓋來有效殺傷衝鋒的敵人,但如果是在山地戰中,攻擊一方採用散兵線衝鋒,防守一方就很難保持火力的密集性和集中性,如果不大量使用機槍和大炮,很容易陷入陣地白刃戰。

    正是由於缺乏對山地戰特點的瞭解,迷信於刺刀見紅便能打敗日軍,林世明並沒有把最好的裝備,最強的連隊構築在溫泉嶺陣地上,只是用剛剛組建不久,戰鬥力並不高的四營三連來防守,這也導致日軍衝擊溫泉嶺陣地所受阻礙甚至不及第一次衝擊由四營一連防守陣地的三分之一強。

    不斷有日軍在紅標軍的槍擊聲中倒下,但這仍然遏制不了日軍衝擊勢頭,此次板載衝鋒日軍足足調來了四個滿編中隊,而小林幸英的第一中隊便是衝在最前面的中隊,其餘三個中隊呈波次遞降方式跟在後面。

    儘管這三個中隊沖在第一中隊的後面,所受到的紅標軍槍彈極為稀少,但衝擊速度居然還比不上小林幸英的中隊,遠遠地被甩在了後面,可見此次衝鋒小林幸英完全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以最快速度最猛烈的衝刺,將溫泉嶺上的紅標軍全部消滅。

    第一衝上紅標軍陣地的卻不是小林幸英,因為他在陣前的一處凹地踩到碎石,摔倒在地上,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被身後的三名日軍超過身去,不過最後能奔上紅標軍陣地的卻只有一名日軍,他在最後兩米的距離完全是舉著刺刀跳起來,趁著當先的紅標軍換彈空閒,撲到對方身上,一個刺刀便將那紅標軍脖子刺出一個深深的血洞。

    「庫魯死!」那得勝的日軍興奮地從紅標軍屍體上拔出刺刀,仰起頭發出可怕的吼叫聲,他想端起刺刀將左邊一個紅標軍也刺死,但脖子一涼,他便發現自己人頭滴溜溜地滾到塹壕之中,那具無頭的屍體便不斷噴著血液慢慢倒地。

    他的人頭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自己飛了起來,而是他身後的一名紅標軍在急切之中來不及轉過毛瑟步槍刺刀,直接從背後抽出工兵鏟朝日軍的脖子削去,鋒利的工兵鏟只一瞬工夫便將日軍人頭給削了下來。

    不過紅標軍還來不及歡慶,更多的日軍已經跳入塹壕中,與紅標軍們撕打成一團,展開一幕幕與死神賽跑的貼身肉搏,其慘烈程度幾乎成為雙方所有士兵一生的噩夢。

    小林幸英是第四個跳到紅標軍陣地塹壕之中的日軍,雖然他並不是第一個,但卻是殺死紅標軍最多的日軍,他在還未跳入塹壕之前,便揮著指揮刀將最前面的一個紅標軍的天靈蓋給生生削去,跳入紅標軍塹壕後,他及時舉起指揮刀擋住從旁側砍來的工兵鏟,趁對方工兵鏟被震落在地之際,揚起指揮刀便將紅標軍的臉砍成兩半。

    「干林個草雞掰,塞林母!」一個紅標軍殺紅了眼,端起毛瑟步槍幾乎是槍口抵在一個日軍的後腦勺,趁著對方與同伴扭打在地,顧不上自己之際,狠狠地勾動板擊,「彭」地一聲便將那日軍腦袋轟出一個大血洞。

    那日軍甚至連哀嚎都沒有發出便倒在地上死去,血糊糊的碎肉和骨渣從腦後那紅白相間的大洞中淌了出來,與地上泥土膠結在一起,滲得一片暗紅。

    不過他也很快被撲上來的其他日軍撞倒在地,等他再想爬起來的時候,那日軍已經舉起村田步槍刺刀將他生生釘死在塹壕中,緊接著又將那個與日軍肉搏被壓在屍體下面的另一個紅標軍也生生刺死。

    溫泉嶺二號陣地很快便失守,大半紅標軍都在與日軍的肉搏戰中陣亡,能夠生還並撤回主峰陣地的紅標軍屈指可數,而且全部受傷,其中一個紅標軍甚至是抓著自己被砍斷的手臂在戰友的扶持下才撤回主峰陣地。

    小林幸英一奪回溫泉嶺二號陣地,立即通知山坡下面的聯隊長,讓他令炮兵不必顧慮二號陣地己方生死,直接用炮群覆蓋溫泉嶺主峰陣地,務必將陣地上的紅標軍有生力量大面積殺傷,然後一口作氣衝上主峰陣地。

    日軍近衛師團第一旅團第二聯隊聯隊長栗原純明大佐一接到小林幸英傳來的戰報,不由精神一振,立刻命令炮兵即刻向溫泉嶺主峰陣地炮火覆蓋,如果能趁此良機一舉奪回溫泉嶺主峰陣地,第一旅團在溫泉嶺下所受恥辱也可從此洗盡。

    他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副僚吉川夏輝正是因為奪不下溫泉嶺主峰陣地,並且連溫泉嶺控道也都失於紅標軍之手,從而成為自金包裡登陸以來最大罪將而被迫剖腹謝罪。

    當時吉川夏輝剖腹『自殺』時,便指定他作為介錯人,按照吉川預先同意的時間,在吉川完成十文字切讓其腸臟溢出之後,即揮刀將其脖子斬斷,但仍令頭與脖子仍有一絲牽連,這也是為其保留武士最後的那點威儀。

    此次樺山資紀下了死命令,如果奪不回溫泉嶺,他栗原純明將是第一旅團中第一個剖腹謝罪的軍官,介錯人將是第一旅團長石原直一。

    這一次,他將大半炮火毫不嗇惜地傾瀉在溫泉嶺主峰陣地,甚至不考慮今後在與紅標軍作戰中是否還要應付未來更艱難的戰鬥,他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攻佔溫泉嶺主峰陣地。

    日軍炮火覆蓋溫泉嶺主峰陣地,炮彈還未停止轟擊之際,小林幸英已經開始集結兵力,向主峰陣地奔去,這個瘋狂的行動甚至將其他三個中隊的士兵都嚇壞了,1895年的日軍並沒有九年之後日俄戰爭中的日軍表現那般剽悍兇猛,武士道精神還未進入全民狂歡期,如果不是軍官們拳打腳踢、皮鞭抽打,恐怕其他三個中隊的士兵寧願按照《步兵操典》所規定的條目,待後方炮兵炮擊停止之後再進行板載衝鋒。

    日軍猛烈的炮火甚至都波及到己方衝鋒部隊,有好幾枚炮彈直接在人群中開花,一下子就炸飛了好幾人,其他中隊被炸得哇哇亂叫,但只有小林幸英的中隊卻是憋足了一口勁,一聲不坑地往前死命沖,哪怕前面真是己方炮彈打出的死亡火海,也毫不猶豫地衝入其中與死神狂舞。

    當炮擊結束時,主峰陣地上的紅標軍透過濃厚的硝煙終於看到日軍已經開始向主峰陣地衝擊,都不由大吃一驚,因為他們根本沒想到此次日軍的攻擊是如此的瘋狂,如此的兇猛,居然根本不顧己方炮火誤傷,等他們紛紛舉起槍來射擊時,為時已晚,因為小林幸英的中隊已經衝到了主峰陣地跟前50米的距離一個衝刺在短短幾秒鐘便可以突破。

    「呀嘰給給!」小林幸英衝到主峰陣地跟前時,猛地舉起血跡斑駁的指揮刀朝天一揮,撕扯著炸裂的嗓子發出雷霆一般吼叫,道,「殺光大蛇軍!」

    「庫魯死!」身後一片顛狂而沸騰的聲音在同一時刻匯成浪潮,在滾滾湧動的黑色人群中翻滾,一個個殺得眼紅的日軍端著村田步槍刺刀狂叫著衝上了溫泉嶺主峰陣地,與最後的紅標軍守軍在塹壕中撕打成一團。

    最慘烈的溫泉嶺主峰爭奪戰就此拉開一場濃濃的充滿血腥與瘋狂的死亡序幕,那一刻開始交戰雙方已經不需要什麼俘虜,更絕不接受什麼俘虜,最後站在這片陣地上的只能有一種人——那就是這場戰鬥的最終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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