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宿命(1) 文 / 雨眠
林永康雖然沒有跟隨大部隊移師台灣海峽，未能親身經歷寶島台灣回歸大陸，他依然是無可爭議的空戰英雄。雖然兩次丟失戰機，但是擊落敵機51架，這個不可思議的戰績，讓他成為王牌中的王牌……各種有效的統計數字上，海航二師都佔據了絕對優勢，尤其是其中的兩個飛行團，全軍共有六名飛行員擊落敵機30架以上，其中第三飛行團就佔去了三位，另一個飛行團也有兩位；在全軍擊落敵機20架以上的飛行員中，第三飛行團佔去了23人中的6個，另一個飛行團也達到了6個；全軍共有三名戰場晉陞為大校的飛行員，也都在這兩個飛行團中，除了林永康之外，還有孟海波和李雪桐，後者原是第二飛行團的中校副團長，以36架戰機的優異戰績排在了戰績榜的次席，位於方偉的前面。戰場上的優異表現，為飛行員們帶來了無上的榮譽，軍委的嘉獎令一個接著一個，而所有的23位大塊頭飛行員中，林永康是唯一重傷的，僅僅只有三個人沒能參加最後一戰，當然也僅有這三名特級王牌飛行員沒有跟隨大部隊「移防」台灣海峽。
雖然沒有參加最後的幾次航空行動，但是所有人都承認他是無可爭議的、最優秀的飛行員，不僅因為他擁有全軍最高的戰績，高達51架敵機的成績，對許多人來說，是不可想像的，還因為沒有一個人在三架敵機（美軍現役戰機）的圍攻下，還能夠擴大戰果的，很少有人能同時與四架敵機對抗，而在這方面他是無可爭議的王者。甚至有人表示，如果他不是在26日的空戰中被擊落，中方很有可能贏得那場空戰，不會落得個不分勝負，甚至認為有他在的話，中方還能贏得28日的空戰，要知道，不論哪一場空戰，他都能擊落5架以上的敵機，能夠牽制更多的敵機，龐大的殺傷性絕對是聯軍的噩夢。所以，即使在病床上，林永康也接收到了各種表彰，5月30日，中央軍委公佈了三名晉陞大校的高級軍官名單，其中一人就是林永康，距離將軍只是一步之遙；6月22日，中央軍委公佈了一批空戰英雄名單，他赫然位於榜首。當然，晉陞軍銜的也不僅僅是他們這些飛行員，海航二師師長楊明華大校晉陞為少將，政委梅文傑也晉陞為少將，同時晉陞少將的還有其他一些高級指揮官……整個參戰部隊的各級指揮官，有功者獎，有過者罰，從空軍到海軍，再到陸軍相應部門，人員不計其數，軍隊士氣高漲，各級戰鬥人員一致渴望「再來一次」！
z共z央政府兵不血刃的拿下台灣，被認為是中國人在東南亞戰爭中最大的收穫之一，6月27日，台灣重新回歸大陸，從此以後「遠東無戰事」，世界評論如是說。6月14日《中美停戰協議》簽署後，各支部隊就著手準備移場工作，主力部隊幾乎全部轉場到了福建前線機場，隨同北上的還有幾個月來一直與美軍航母編隊嚴重對峙的南中國海艦隊主力，一副如果不投降，馬上就「血洗」的架式。龐大的大陸前線部隊調轉矛頭，直指彈丸之地，讓台灣政軍領導人緊張萬分，大陸軍方已經打紅了眼，連美國都難以制衡，又豈是他們能夠抗衡得了的！台灣軍力並不弱，至少要強於東南亞聯軍的任何一國，但是缺乏縱深，難以對抗大陸的軍事壓力，多年來完全依靠外援，尤其是日本和美國，可是如今東南亞戰敗，美國撤退，日本早就不願意出兵了，他們還能依賴什麼；雖然說大陸久戰疲憊，但是氣勢如虹，尤其是空軍儼然已有「世界第一空軍」之稱，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在大陸佔據對優勢的情況下，在外援完全斷絕的情況下，即使是m進黨執政的台灣當局也只好「輸誠」。
6月27日，台灣特別行政省成立，社會制度保持不變，但是軍隊完全置於中央政府管轄之下，大批軍人退役，大量的部隊要麼被改編，要麼被徹底撤銷，海陸空三軍不復存在；同時按照協議，外交也被完全掌控在中央政府手中……從此以後，中國人民完成了祖國統一的歷史性任務！幾乎就在東南亞戰爭結束的同時，中國和印度新一輪的邊界談判也開始進行……世界在驚呼遠東巨人開始全面站起！
空軍總部也因為參戰部隊的突出表現，而受到軍委的大力表揚，黃宏智等人的地位急劇上升，並連連對幾個心愛的航空師許下不少諾言！而收穫的又何止他們這些高層人物，一些團級指揮官已經與師級指揮官平起平坐了，連得一些普通飛行員也能與師級指揮官們平起平坐了，只是軍委的某些人正在頭疼如何安置這些中級軍官們呢！確實，海航二師的兩個飛行團是麻煩，因為這兩個團的中高級軍官太多了，第三飛行團16名飛行員，就有2名大校，5名上校，中校也有3名；第二飛行團的15名飛行員中，也有一名大校，4名上校，中校也多達4名，也就是說僅僅這兩個團中，就有中校以上軍官19人，上校以上軍官12人，這些人全都放在這兩個團中，戰爭時期還可以，現在就不可能了。人家的團長都是上校，或者中校，可他們……所以必須分流，不然會出現問題的，尤其是3名大校和9個上校……至於讓這些人立刻走上「合適」的領導崗位，也是不行的，他們的管理才能不一定讓人放心，那就只有一個地方可以送了，「軍校」，這幾乎是高層領導們的一致意見，於是，到新學年開學的時候，就有眾多的高軍銜年輕人來到了軍官學校，學習軍隊管理和戰術素養……成為建國以來少見的高級軍官集體進修事件。林永康自然也在此列，經過兩三個月的治療，他已經基本康復了，比預期的還要好，到了8月份的時候，按照專家們的話說，「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但是李氏還是不放心，又讓年輕人在北中國非常有名的療養勝地休養了一個多月，直到部隊通知大校同志應該去上學了，他才結束長達幾個月的休假，回到了熟悉的軍營。再次看到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們，這些如今都是中校以上級別的未來軍中同仁們，他禁不住的心生感慨！在整個軍官進修學校裡，他們這一批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年輕人太多，軍銜又太高了，上校一大堆，而且又是那麼的英俊……
除了在軍校裡學習之外，他們還有另外一項活動，不是到一些單位或者城市做宣傳，做事跡報告，就是當群眾學習的榜樣，為軍方爭取社會影響……說實在話，林永康並不習慣這樣的生活，這與他的理想有些衝突，又與他的思想作風相違背，單單的軍事學習，都讓他有些不情不願，只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作為高級軍官，他們必須擁有相當的管理才能。在軍校裡，形勢也與先前不同了，以前大家是同級的戰友，都是低級軍官，人言輕微，自由自在的，但是如今個個都是「大人物」了，未來的部隊長官……而隨著身份的變化，人際關係也隨著複雜起來。不僅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許多人都有類似的感受，只是他更加的不習慣，讓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向來都是李氏的忌諱！而不喜歡的事情，就不去做，更是李氏的鮮明特點！隨著時間的延續，他的心情越來越差，一種淡淡的哀愁不時地出現在面額上，一種決心似乎正在生成……
「永康，心情不好嗎？」林永康的異樣，孟海波很快就察覺出來了，這個過去非常欣賞的手下，現在同軍銜的學友，一直是他關心的重點，別人會羨慕他的「年少有為」，不可思議的「年輕大校」……而他更關心的是年輕人的思想問題，在他看來，小伙子還太年輕，思想有點兒怪異，長期以來養成的關愛習慣，讓他不由自主地關心他，照顧他。
「團長，我有點兒鬱悶。」林永康還是稱呼對方為團長，多年的稱呼了，根本不可能改掉，即使現在兩個人的軍銜都一樣高了；同樣的，在團長面前，他也感到安全，什麼話也都能說。
「怎麼了，生活不習慣，還是……」孟海波也有些疑惑，應該說從李氏出來的，陡有很強的適應能力，何況小伙子多年來一直獨自生活，似乎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
「沒事兒，不過……」林永康知道團長有些誤解了，他有點兒為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我想退役。」
「什麼？」孟海波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絕對不可想像的事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小伙子竟然想要退役，如此年輕，如此巨大的戰功，用「前途無量」來形容是絕對不過分的，軍史上最年輕的大校軍官，很有可能成為共和國最年輕的將官，在這距離將軍一步之遙的時候，他怎麼想要退役？要知道，多少軍人夢寐以求的就是成為一名將軍，將級軍官和校級軍官的等級差別很大，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一時間，他除了吃驚，還是吃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久，方緩過勁來的大校團長緩緩地問道，「怎麼會這樣想呢，在學校裡不順心麼，還是家裡的問題？」
「家裡不干涉我們的個人問題，是我個人不想服役了。」林永康低聲說道。
「理由呢，難道軍隊裡不好嗎？」孟海波知道年輕人很有主見，但是他一生酷愛軍營，不忍心看到年輕就此離開軍營，在他看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呢，讓他一定要離開軍營？
「我爸爸已經退休了，經濟危機使他風光無限，印度投資把他推上名望頂峰，說他一生無憾一點兒都不為過。」林永康沒有解釋，卻說起他的父親來，李夢澤算得上急流勇退，這是現階段人們的一致看法，「李氏要求保持低調，『過猶不及』，我也得走這條路了。我這麼年輕，就已經是大校軍銜了，以後肯定還要陞遷，那不是要擋住許多人的道嗎？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繼續留在軍中！」
「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大家誰也不想你退役的。」孟海波規勸道，年輕人的話也敲在了他的心上，一種虛無的意識升起，雖然從來沒有把他當作「威脅」，卻又不得不承認年輕人擔心的有道理，可是這並不應該成為離開軍營的理由，怎能就這麼離開呢，不行，一定要阻止他！
「能退，才能進，這是家裡對我們的基本要求，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放棄，爸爸經常對我們說，問心無愧就行了。部隊培養了這麼多年，我也算盡力了，也不算是虧了國家！」林永康倒是看得比較開，他明白大家也不想讓他離開部隊，但是他必須得離開，形勢不允許他繼續留下來！「別擔心，我也不想在軍營裡生活了，軍隊裡約束太多，我不太適合；以前只是個小兵，大家也不說什麼，但是以後就不同了，總不能帶頭違反紀律吧！」
……
孟海波最終沒能說服這個倔強的戰友，無法改變年輕人的固持己見，無力挽回這個天才軍人的決意離去的心，他明白，已經沒有人能夠挽回對方的心了，就像在空戰中犀利的攻擊一樣，誰都無可奈何！毋庸置疑的，林永康決定離開軍營，他很快就向學校遞交了退學申請，在校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向海航二師師部遞交了退役申請，短短的幾個小時內，他向各級負責部門逐次呈交了他的「最新要求」！而這馬上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林永康何許人也，李家的少子，東南亞戰爭中無可爭議的空戰英雄，用國際上一些人的話來說，他一個人可以「值一個航空師」……而就是這麼一個軍人，突然間要求離開軍營了，這能不讓有關方面震驚嗎？兩份相關的報告幾乎同時上報給空軍總部，一直以來事務纏身的各位將軍們，非常不情願的看著這兩份報告，這可「真是一個麻煩人物」，真是會惹麻煩，幾個月前給他們出了一份難題，而今，又來了一道！林永康的退役申請並沒有什麼麻煩之處，像所有的軍人退役一樣，只是他正處在風頭浪尖上；自從36年參軍至今，至今已經四年了，四年，應該說可以退役了，雖然空軍的服役期限要長一些，尤其是飛行員更長一些，要是普通的飛行員，他們可以很輕鬆的拒絕，因為按照軍規，他還得服役一段時間，但是這個人不同，他既是空戰英雄，擁有無法比擬的戰功，又是風雲世家的少子，尤其他那不可思議的父親！林永康本身也是一個麻煩，他太年輕了，功勳又太高了，前途太無可限量；或許，退役將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社會影響怎麼辦，要知道他可是無可爭議的「第一飛行員」，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誰能輕易地估量出來？
「你真的要退役？你不想當兵了？」劉英晨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睛裡發覺一絲遲疑來，可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當她一聽到男朋友要退役的消息時，就立刻不顧一切地趕到軍校，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因為在她看來，男朋友天生就是一個軍人，是一個優秀的飛行員，而且前程遠大，成為將軍對他來說是輕易而舉的事情，為什麼要放棄呢，「是你爸爸讓你退役的，他怎麼能讓你這麼做？」
「跟我爸爸無關，是我自己想退役的。」林永康的眼中顯現出一絲不悅來，女朋友有些武斷的判斷，讓他自然的產生反抗，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定已經傷害了對方，說起來也是自己有錯在先。
「那是為什麼，是急流勇退，還是……」劉英晨追問道，如果不是他父親的主意，那他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呢，急流勇退，可這用得著麼，他是很搶眼，但並不是問題的所在，總得有人比較突出吧！當然，她也知道男朋友太出色了，可能已經招人嫉恨了，但是他是這麼膽小的人麼，李家好像也不是這樣的人家！
「曇花一現，李氏的宿命。」林永康的語氣非常平靜，他已經決定了退役，雖然這似乎不公平，但是他不認為不合理，而只要合理就行了，李氏並不要求公平，只講是不是符合道理，這是整個家族存在的基礎！
「你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麼，怎麼會這麼悲觀？」劉英晨有些不依不饒，在她看來，男朋友不應該有這種退縮的想法，他應該是一個不畏艱難、勇敢無畏的人，不應該是一個很在乎世俗的人，既然上天給了他機會，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把握住！
「你不懂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林永康的語氣轉向低沉，他理解女朋友的想法，但這是不應該出現的，她應該……
「可你想過我麼，我是不懂得，可你想過我的感受麼？」劉英晨突然間憤慨起來，妄自己對他情深一片，他做出如此重要的決定，事先卻連說一聲都沒有，更沒有說商量了，他還在不在乎自己，還愛不愛自己？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所以不敢對你說。請你原諒！」林永康歉意地說道，所有的一切最讓他感到為難的就是劉英晨，兩人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同，生活的環境也不同，她無法認同這種做法，可是自己又必須退役！
「那就來個先斬後奏，造成既成事實，你難道一點兒都不顧及我的感受嗎？」劉英晨感到非常的傷心，明知道自己不會同意，他還堅持退役，太讓人失望了！
「我愛你，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我的做法，從小到大我們受到的教育不同，認識也不一樣。」林永康的聲音依舊低沉，似乎有些無奈，顯得有些執著，「你能原諒我麼，我真的需要退役！」
「我能原諒你麼？」劉英晨下意識的重複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震驚，只是想來求證，只是想來阻止對方的瘋狂……從來沒有想過阻止不了了，應該怎麼辦，「你真的愛我麼，還在乎我麼？」
「我當然愛你，當然在乎你，可是……」林永康欲言又止，可是什麼，他也不知道，或許，在他看來，劉英晨很重要，可是更重要的卻是家族，是整個李氏家族！
「可是什麼？」劉英晨卻是不甘心，全力探求對方的想法，雖然也不知道能否挽回這顆即將逝去的心！
「我就要退役了，你還會不會愛我？你能接受嗎？」林永康有些遲疑，隱約感到兩個人之間有著一道深深的溝塹，如果對方不能接受這種轉變，家裡肯定無法接納她，雖然他們也很喜歡她！「爸爸媽媽們都很喜歡你的！」
「可是，我爸爸不會同意的，你不知道，他對你有多看重，他一定不會同意你退役的！我們家是一個軍人世家！」劉英晨有些神經質的說道，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父親，他斷然不允許自己的丈夫是個畏首畏尾的人，一定不會贊同他的做法，「你不要退役，就算是為了我，好嗎？」
「我知道的，早就該知道的！」林永康有些傷悲，這道深深的溝塹，可能已經成為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來自兩個理念完全不同的家族，他或許優秀，她或許突出，但是家庭的烙印卻將他們隔離開來。上將不會承認一個像他這樣的女婿，自己家裡更不會接納像上將那樣的人，而最關鍵的是他們兩個人都深受家庭影響，根本擺脫不了家庭的印痕。他愛這個女人，但是做不到為了她而放棄信仰，更不能為了她而背棄整個家族，置整個家族於危險境地。或許，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