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從商家庶女到落跑皇后:江山為聘

第3卷 翩翩少年 第62章 文 / 清瀾皓月

    第62章

    這一章是六哥角度寫的,正好是十一章。

    一開始看到十一就那天連人帶椅子仰天倒下,有一瞬我都忘了呼吸。直到椅背磕地的聲音猛地震醒我,我趕緊過去扶起十一,心裡有一絲絲的驚恐,「來人,快來人,傳太醫!」

    為了說話方便,屋裡沒有留人,都在屋外候著隨時聽召喚。聽到我這樣的大喊,自然不敢怠慢。太醫很快就來了,留守的還有未走的一共四個,會診之後說十一已然氣絕身亡,要我節哀。

    氣絕身亡,我不信,卻不敢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老四,老四你個混蛋,這種時候找不到你人。

    魏先生,我去找魏先生,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魏先生顯然是歇下了,剛匆忙起身,看到我抿了抿嘴,有些不悅卻也沒多說什麼。只讓我把人抱到榻上容他搭脈。他的神色也很凝重,抬頭要說什麼,我心裡咯登一下。方才抱著十一出來,我已感覺她四肢有些僵硬了。太醫院那四個傢伙,生怕擔責任,診了又診,翻眼皮,又聚眾商量,最後才統一結論。打量法不責眾呢,如果是你們耽擱了時間,朕一個不留,全剮了。

    魏先生的手指在十一心口摁了下,然後說要再等一等。等了兩個時辰魏先生問我,如果十一真的已經走了,我打算如何。

    我打算如何,我的眉眼立時便凌厲了。魏先生歎息,說不是問朝堂的事,是問十一的身後事。

    我拒絕去想身後事,可如果真的我不要把她埋進土裡,從此再也不能見。她上回病得糊塗了,說想要回別苑。好,我送她回別苑。大內有千年寒冰棺,我要留著她,等我百年後一併葬入皇陵。

    魏先生說我入魔了,這才告訴他能救得回來,讓我先回宮去。

    這個時候我卻不敢信了,十一的四肢已經冰冷了,冷透了。

    「皇上,趕緊回宮去。老夫擔保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林十一,唉,真是的!」魏先生一副頭痛不已的樣子。我看他很有把握的樣子,這才問:「是什麼毒?」這方面老四是行家裡手,十歲不到兜裡就儘是蟲蟲草草的,我卻只懂一點基本藥性。

    「這個毒很古怪,我現在也說不好。天都快亮了,您就趕緊走吧,有什麼事散了朝再說。」

    昨日的酒菜以及杯碟都封存著待查,太醫倒是先放出去了,諒他們也不敢隨意亂講。旁人再是猜疑,沒有證據就只能猜疑。

    十一還活著,我的心又重新安定下來,交給魏先生我再放心沒有。於是鎮定自若的回去上朝,然後再去查昨日之事。這滿朝謙恭的臣工,在我心頭自然也是有三六九等的。人心隔著肚皮,誰知道是忠是奸。

    居然能有人把毒下到了我酒裡,這手眼可真是通天了。我知道現在位子還不能算坐穩了,但還是有些大意了。差點害死十一。

    懷疑對像我自然是有的,我死了誰最有好處,當然是近枝的封王。於是找了個名目把他們都弄到眼前來,還是看著比較好。

    再就是宮中需要好好整肅,這事肯定是有宮中人介入的。讓秦湧拿了名冊,該去的去,該留的留,務必給我清理乾淨了。只是當日便有許多宮人被滅了口,沒有人證留下。

    這兩件事辦好,我才來得及想這件事的蹊蹺之處。我能抗毒十一不能,她有事我沒事這本來正常。但酒裡之毒聽太醫說似乎不是那個反應,而且十一至今未醒,我今早去看她之時還一動不動在床上睡著,直如仙去一般。魏先生又為什麼知道她五日後就能醒呢?

    我忽地坐起來,披衣起身。推開要上前幫忙的值夜太監,這事有古怪。可恨我這三日一直忙活著尋找下毒之人和防備封王,又因為對魏先生的全然信任暫且沒去想這古怪。

    待我乘著夜色再到蕭府客房,十一清晨呆的房間已然是人去屋空。

    我扭頭就往外走,迎面撞上魏先生。被人愚弄的憤然直接就上了心頭,「魏先生,淳峴一直以為,這世上總有一個人無論何種境地都是站在我這邊的,卻原來,連你也」

    魏先生親自提壺給我倒了杯茶,「皇上,消消火。十一小姐午間才離去,您現在派人去追還來得及。」

    我咬牙,「我追她個沒良心的做什麼,誰還離不了誰了不成。」

    「是,你不用著急,她就是插上翅膀那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這不,算計著詐死,結果你要把她放千年寒冰棺。」魏先生忍不住笑。

    我可笑不出來,嫁給我怎麼就委屈她了,連詐死的招都想出來了,氣死我了!

    「皇上,人家小姑娘打小被關在深閨內宅,長到十來歲又叫你關在別苑不見外人三年多,然後就是跟著千里起兵進京,想跑又叫逮到宮裡,你越是把她拴得緊,她怕是越想跑。」

    我不禁想起那個邊嘟囔『我想出門』邊掉金豆豆的小十一,她的確是很恨被關著。

    「說起來皇上也關了人家四年了,日後宮牆一隔就是一輩子。就給人家點自在日子何妨。從沒離過巢的鳥兒總以為外面的天地很美好,不出去見見就會一直惦記一直惦記撂不開。不如讓她離了你的庇護,自己去闖闖。說實在的,皇上現在就要封她為後,老夫是極不贊同的。沒經過風雨,總是柔弱易折。你倒是想護著她一輩子,可後宮凶險,還是得讓她成長。」

    我沒出聲,繼續喝茶。

    魏先生看我一眼,「再說了,叫她這麼不甘不願的嫁進宮,即便心裡是有你的,心頭肯定也有怨懟。哪裡比得心甘情願含羞帶怯的做新嫁娘。」

    我握著杯子的手一緊,這個話是說到我心頭了。她眉間的輕愁我自然是看在眼底,我當然也介意她的不甘。再想想她入宮這段時日的所為,現在回過頭去看,還真是步步籌謀著。就連病中拉著我的手說萬一挺不過去了,要回別苑去也是算計好了的。

    這死丫頭!難怪最近對他好了許多。祭天回來還如他的意穿了那條雀鳥裙來看。嗯,還知道不能做過了,愣是不肯跳舞給他看,省得被瞧出端倪。哼!我冷哼一聲。

    「人是老夫送走的,要不,我這就讓人去追回來。」

    我緩緩站起來,「魏先生的意思,朕明白了。就依先生吧!」

    魏先生的意思自然不只他說的這些,他一直不喜歡我對十一看得過重,開初時勸過,後來也就不再提了。我知道他更中意琳琅,覺得十一有時一團孩氣。可是,我就是喜歡十一,這又有什麼法子呢。

    他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希望我乾脆趁機丟開手。過個一年半載的,興許發現十一於我其實並不像我現在想的這麼重要。我其實也不能確定,如果放手一段日子,我對十一的心意會不會變化。

    這次酒中被人下毒,讓我知道做皇帝好惡都不能這麼明白的讓人知曉。

    我對十一,的確是有些過了。我寵著她,讓著她,最後她竟這樣子對我。對她,我當然有腦子發熱的一面,覺得她無所不好。只是,這份感覺真的能持續一輩子麼?

    論相貌,十一當然是出挑的。放在後宮也絕不遜色於她人,但也並不就是天下無雙了。論才智,她實在是很聰穎,而且難得保持了純真,並沒有流於心機深沉,對事、物處心積慮。可是,她對於我真的就是不可替代的麼?借這個機會,我也想知道答案。也許魏先生是對的,我是需要冷靜一下。

    只是回了宮,還是放心不下,小丫頭頭回自己出門,再聰明也很多事沒經歷過。一邊惱恨她太狠心,一邊又忍不住為她擔心。叫了雲兮和錦繡過來,如是這般的叮囑了一番讓她們追了上去,一路暗中保護。那兩人領命而去,保證一定將功折罪。

    哼,她們日日跟著,卻叫小丫頭有了機會安排詐死逃脫,這一去的確是給她們機會將功補過,能不盡心竭力?

    這事,必定不是十一一個人能籌謀的,宮中定有助力。

    琳琅,這事跟她必定脫不了干係。連十一是怎麼說動她的我也能想出來,琳琅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這件事除非不戳穿,一旦戳穿她撇的清麼?不過,她也挺鎮定就是了,自己把十一抱到魏先生那裡,沒有按照她們預期的那樣,她也不驚慌,不打聽。想必現在倒是反應過來在後悔輕易插手了。她就那麼不想十一進宮來?不是十一,不也會有別人麼?

    過了一會兒我才想明白,也許她寧可是別人也不要是自己的庶妹。這不就明擺著說她不如十一麼,何況還有嫡庶之分在那裡。

    琳琅的心思,我是一直知道的。只是,對她除了責任、敬重,真的產生不了愛意。十二歲開始她就給我侍候筆墨,我也知道是老爺太太的嫡女,又有頂替身份的恩情在,待她自然與旁人不同。老爺提出把琳琅給我,我便答應下來,納了她,並且承諾會一生一世照顧她,善待她所出的子女。這些我自問都做到了,但是琳琅要的,我給不了。

    我沒有去問琳琅,只是,琳琅需得知道我的忍耐也是有底線的,所以我開始冷淡她。

    我想知道的只是湊巧這段時日回到京城的姬少康和這事有沒有關係。而另一層更深的我沒有去懷疑。十一腦子很清楚,姬少康也是,他們斷不會因此就打別的主意。姬家林家幾百口人的性命他們不敢兒戲。但是,若沒有這些,若我不是皇帝呢。這個想法讓我心底很是不舒服。十一同姬少康總是相處愉快的樣子,說話時能讓人察覺她的愉快與放鬆,還有她自己都不察覺的眉舒眼松。

    她之前說她喜歡小柳,因為那三年只有小柳陪著她,鼓勵她。我當時慪到想吐血。其實那三年我一直也在的,只是沒有常常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我時常在一旁看她。

    小柳是我親信裡最溫和的一個,我想得到十一到了別苑會很寂寞,所以每個月讓小柳去看她,帶給她七姨娘的消息。錦繡與錦瑟是女子,原本她們去做這事是更合適的,可是她們頂著我小妾的名頭,進出卻不是這麼的方便。哪曉得十一竟然以為自己喜歡上小柳。

    沒錯,是以為。我開始很氣,後來發現她其實根本不懂喜歡是怎麼回事。就是正好那時候懵懂,眼前只有一個小柳,又對她很好,她就把感情寄托到他身上,並且深信不疑。其實,那只是一種錯覺。就是十二三歲時特有的一種錯覺。我那個年歲時好像也對屋裡一個大丫頭很有好感,後來她被太太許人了。這些年下來,我早忘了她的模樣,只記得性情很好。

    在上京的路上我確認了十一對我是有情的,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她拒絕去接受這個事。我心頭想著,這事不急,等我辦完大事再說。

    等我登上帝位,我就發現她在感情上更加的排斥我了。在我面前也開始有了那樣淡淡的表情,不喜不嗔。她從小就是以清淡在老太太那裡留下印象的。但私底下卻絕對是大情大性的人,還會對家裡的後院爭鬥偷偷表示自己的看法。我記得最清楚就是她揮舞著肉嘟嘟的小拳頭說她長大了絕不要給人當妾。那是在哪個年輕姨娘進門的時候吧。

    相比姬少康,小柳本人要讓我放心得多。

    十一就這麼走了,她想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我給她遮風擋雨,讓她過舒坦日子不好麼。嗯,她說過,她只想嫁一個男人,一家人和和美美過小日子。她不想過深宅內院的生活,更不想融入後宮。她也不願意和人分享。

    唉,先由得她去折騰吧。我這裡也有忙不開的事,這次酒裡有毒的事可是實實在在給我敲了個警鐘。我當然知道身下這張椅子滿是荊棘,處處在堤防。不過還是沒想到有人惦記得這麼急。再想一下,安樂王是個癡兒,子玨是女孩子,董婕妤肚子裡那個倒是快足月了,都說是男胎,我現在的確需要有一個正常的兒子。但是,只是有一個襁褓中的兒子顯然是不夠的。我自己要是出了事,一切就完了。難道,還要再來一次宮外寄養皇子,而後奪位麼。

    父皇當日人、財、物都能為我打點準備,那是因為他在皇位上多年,被太醫診出病症又一直瞞著,用最後的時日一步一步的籌謀。而此刻,局勢都還沒有完全穩下來,可以說,安王折騰出的爛攤子才收拾了一半,其它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哪有這個功夫跟心力。

    十一那個丫頭一出詐死,把許多隱藏著的潛流都推出了水面,讓我可以看得更清。局勢艱難點沒關係,皇帝是這九州萬邦的當家人,豈能畏懼艱難,事態不順,那就一件一件由主到次理順它就是。我也沒想做個順遂的守成之主。

    心定下來便開始處理朝事,十一的事就暫且放一放。

    剛打定了主意,誰知道不幾日錦繡傳回來的消息就是十一在路上病倒了,被商隊扔下,只有翠儂服侍著住在邊陲的小客棧裡,現銀也要花光了。

    魏先生當初說讓她出去經歷經歷,這要經歷自然是要吃苦頭的。我也惱恨她連詐死都使出來了,覺得就讓她出去吃吃苦頭好了,免得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可這真知道她吃苦頭了,又忍不住心疼。翠儂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照顧的得不得力,那邊陲小鎮上有沒有良醫好藥?可是消息傳到我這裡,已經是隔了一段時日的了。她的病到底好沒有,還是加重了?

    我有點後悔當初對雲兮錦繡說的,除非生死大事都不得出面的話了。這兩個丫頭知不知道靈活點,到附近市鎮給搞點藥。

    我的心急就落到秦湧眼裡了,有錦繡發回來的消息他趕緊的給我送了來。還好,病已經好了,又上路了。真是不消停。不過,這個半路出來的贈藥人又是什麼身份,發生在小客棧的又是怎麼回事。唉,這種感覺真是不好。隔著千山萬水的。

    不過好在那兩個丫頭還靈活,知道找了些藥兌在食物裡讓十一不知不覺的服下,配合著那個陌生認給的藥丸這才好得這麼快。而且也知道要在身上備一些頭疼腦熱之類的常用藥了,有備無患。

    心剛放下,接下來的消息又讓我急上了。居然被擄到高昌去了,你也太能惹麻煩了吧。

    不過有個好消息是小柳沒死,還得到高昌新王的重視,想借重他改革高昌的制度,以國相之位留他。這倒是一件很好的事。不戰而屈人之兵,以我華禹的制度文化去化那高昌民眾,久而久之的推行下去,有利於邊關的安寧。

    高昌王倒是有心,居然派人來華禹給小柳接家眷。好,我就替你把事做大,暗的變成明的。索性讓樊達以賜婚使的名義陪同紅綃去了高昌。

    秦湧那狗東西,樊達臨去前還對他如此這般的交代,他回來以後便在正事之外又回稟了十一的情況。多事的傢伙!

    不過,莫丹他居然敢覬覦十一,好大的膽子,我女人你也敢肖想,便讓人暗中敲打了他一番,讓他給我老老實實的放人。遇到這麼大的事,居然也不求助,真是嘔我。

    聽樊達說起,小柳和高昌公主是按華禹禮儀成的親,還是十一充當婆家人去接的親。她能做這事,應該是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還不肯和樊達一起回來,怎麼想的她?

    還要去做生意,虧她想得出來。她想過的就是這種生活啊?

    讓我更意外的是十一居然把拾兒找到了。林家女眷的事一直是壓在我心頭的一塊石頭。我八歲以前一直當自己就是太太生的,是林家人。老太太、太太待我都是極好的,原本以為等我當了皇帝,可以給她們封誥命,讓她們好好享享福。結果

    雖然後來追封了,我心頭也難以安寧,能找到倖存的拾兒,這也是一件極好的事。

    老四有江南異動的密報傳來,我擔心宮裡有隨王的人,消息走漏,索性借出城遊獵的機會從行宮離開去京郊見他面談。

    說了一晚上的話,一大早我還沒起就聽到十一歡快的聲音在院中響起,說要替老四洗衣服。哼,怎不見你想過要替我洗回衣服,還過得這麼歡實。等到老四問我有沒有衣服要洗時,我就忍不住冷著聲音回答『沒有』。人卻忍不住邊繫腰帶邊走了出去。

    有日子沒見,她變了個模樣,讓我看得更加火起。搞成這樣是要做什麼,當真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麼。我看不出她本來的面色如何,但絕對不是錦繡描繪的病怏怏的樣子,肯定是錦繡添油加醋了,害我瞎緊張一場。

    十一見到我明顯的有些驚慌,我故意走到她面前,「石大少?」

    「不、不敢」

    她慌得忘了行禮,或者是之前在宮裡習慣了沒想起這茬,我也沒提起。我並不喜歡她故作恭敬的對我。她只有對心裡頭的外人才會恭恭敬敬的。

    原來不是她要給老四洗衣,是拾兒。我心裡一動,老四年紀也不小了。只是他會不會有想法,還是等一下商量下好了。結果老四的想法和我一樣,他也在為林家的事負疚著。我們正說著,我聽出外頭有人偷聽,怎可能沒人示警,那只有一個可能,是十一。秦湧那些傢伙,慣會察言觀色,肯定是覺得我待她還是不同的。哼,我就這麼容易讓人看到心肝腸肺裡去?

    叫出秦湧當著十一的面發作了他,十一的背挺直的默默在一旁站著。

    我著實是被她氣壞了,臉一直冷颼颼的,看得出她心裡有幾分難過。特別是拾兒來了之後,我對拾兒比從前溫和許多,我往日沒怎麼留意過她的。可轉臉面對十一,我又擺出張冷臉來。實在是氣她,更氣自己,被人這樣踐踏心意,還不能真的把她丟開。

    聽老四說十一不打算回去給林老爺拜壽,她還在記恨老爺對小柳下手的事。這事我也很不滿,怎麼說小柳是我的人。可是念在老爺的功勞和犧牲我把這事忍下去了。十一臨出宮前叫我貶了她父兄,她看得倒是長遠。可是此時我怎麼能貶他們。不想叫人說我『飛鳥盡,良弓藏』,何況飛鳥現在還多呢。但我也希望老爺不要插手朝政的事。藉著冷落琳琅的事,我也是要敲打敲打老爺,我不想我跟他之間最後不得不走到那一步。就像老四說的能全了這一世的情分。可我又不能明著說我希望他退隱,也不能暗示琳琅去勸。她連老四離開都懊惱了許多日子。不似十一,把這裡頭看得通通透透,她的得失之心太大了。

    錦繡告訴我十一沒回去,反而是以新身份到林府拜壽。是老四,把自己在做的事告訴了十一,還說讓她幫忙。我知道他的好意,他不想見十一跟我真的就這麼生分了。可是,江南水深水淺還不知道呢,你就把她拖下水。老四叫我罵了個狗血淋頭。成天捧著醫書讀的後果就是他總是想法有些天真。

    去赴壽宴前,老爺通過秦湧給我遞了話,說他要回萊陽。我既驚且喜,又有些慚愧。於是決意在壽宴上好好替他長長臉。親自去秋夕宮接了琳琅,她也是一副很驚喜的樣子。當然不是驚喜她父親離去,而是驚喜我去接她。說起來我已經晾可她不少日子了。念及她父母的恩情與小時的情誼,我的心也就軟了幾分。

    壽宴上我很容易就能看到『石大少』,這怕是老爺刻意的安排。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知道十一現在眼睛雖然十分明亮,但以她的破眼神隔這麼遠是看不清我的表情的。

    筵席過後我同老爺一處說著話,眼角餘光瞟見清怡跑去拉扯十一的衣襟叫她一起去玩。她當真也就去了,真是應了魏先生的話,還是一團孩氣。

    人多說話不便,我同老爺到了書房去坐著。一會兒卻聽人來報訊說林府長孫蕩鞦韆時手滑了飛出去,幸得帶他去的石大少飛身相救,又有姬將軍路過救下他們二人,免得摔在地上。

    飛身救人,她以為自己很神勇麼。可恨姬少康又恰好路過。他沒過門的媳婦在孝中,可房裡也有幾房姬妾,還來惦記十一。哼,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他就通身都好,對我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心下擔心,老爺適時打了個哈欠,告罪說是年紀大了有午睡的習慣一時沒忍住君前失禮了。我笑道無妨,便走了出來。路過後院,忍不住走了進去,就看到十一盯著迴廊看著,定然是姬少康方才從這裡走的,我立時妒火中燒,被她撞到便出言諷刺,她不聲不響的受著,然後中規中矩的要給我行禮,她這是,把我當外人對待了?

    我一怒,轉身就走,院外守著的秦湧等人忙忙跟上。

    老爺走了,老四他們去送了,明面上我卻不能再親去了。可是左思右想還是乘了艘便船追過去。看到我過船,老爺明顯很震動,我看到他眼角有一點晶瑩,轉瞬又隱了去,要來酒菜與我共飲。

    十一就站在他身後要給我們斟酒,我著實看膩了她那張假臉,便淡淡的說:「怎麼在老爺在身邊也是這副模樣?」

    老爺立即命她入內換回原本的裝扮。

    待到她出來,我卻發現今日的林十一與往日有些不同,眉宇間多了一分穩重,少了一分嬌憨,原本尚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也削尖了幾分。有了獨自經歷過一些事情的沉穩與沉澱,熟悉而又陌生。

    看來,離了我,她其實過得也不錯。並不是一定要我眷顧著她才會開心幸福。我心裡不是個滋味,就說我離了她過得也是很好。

    魏先生讓我純當放美人風箏了,圓了她的意,也讓我從這樁讓我有些昏頭的感情中暫時抽身出來,騰出手專心做其他。可這樣看來,風箏很有可能自己長上翅膀要飛走。而我卻不想很悵然的握著斷線的線頭在原地呆著。

    她送我上甲板,我停步她就撞上了我的背,我暗笑,只是明面上疏離我,否則怎麼會不小心一頭就撞上來了,便問她有沒有話跟我說,她沉默,我悵然的回到船上,吩咐起錨。不過,撩起簾子來看,她一直在甲板上站著。於是讓雲兮和錦繡找個機會讓十一能知道她們暗中跟著,得讓她知道身上還扯著線在。

    不得不說林蒔宜是我的福星,她居然誤打誤撞的揭破了被我拘在京裡這個隨王是替身的事。幾番排查下來,隨王是最有可能也最有實力覬覦皇位的人。我本打算就這麼困著他,無論什麼事只要他人在我手裡就好辦。卻不想,詳查之下,才大驚我由頭到尾見到的隨王都是假的。甚至當初那個和我訂下中立盟約的都是假貨。而竟然沒有一個官員發現,這中間就有很大的疑竇。

    幸好早早發現了,不然等他一切籌劃周全了才察覺,那就太可怕了。現在也不妥當,他羽翼已豐,但至少沒等到事態最惡化的時候才發現。只是這朝中的官員太讓我失望了,非得好好整頓吏治不可了。

    可是,十一的過家家還是玩出火來了。她引狼入室,弄了假端木真隨王進府。結果搞得被人偷龍轉鳳不知弄到哪裡去了,幸好雲兮機警偷偷跟了去,可我總是不能放心,擔心這一回她真的是要吃苦頭了。這事同隨王肯定有關連。只是苦於隨王和我撕破臉,江南居然有兩省給他先行佔了去。

    我要是不拔除你這顆毒瘤,整個華禹都會被拖垮的。別以為你暫時佔了先機,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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