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夢魘 文 / 辣蘭
第四十四章夢魘
「大人,小姐脈搏平穩,按道理並無大礙,只是小的實在是查不出小姐昏迷不醒的原因,請大人另請高明吧。」年近七十的大夫擦了擦額跡的汗珠,無奈的搖頭。
江繼忠板著的臉頓時鐵青,揮手打發了大夫,在床頭的椅子上坐下,掃視了屋裡眾僕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琴兒頭上,沉聲道:「琴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姐為什麼會投湖?」下午他才收到信報說小姐自己回府了,他懸了多日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匆匆趕回府上,哪知一進門就遇上這趟亂子。
琴兒哭了大半天,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哽咽道:「回老爺,小姐說,她今日受了侮辱,活不下去了,所以」
「受了侮辱是什麼意思?」江繼忠臉色愈發難看了。
琴兒只好一五一十的將中午驗身的事如實道來,江繼忠聽後半天沒有說話。
江夫人剛擦完眼淚,忍不住又悲從中來,抱著我哭道:「我可憐的孩子,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呀。」眼淚打在我臉上,好癢。聽到江府上下為了我忙得焦頭爛額,我心裡的氣稍稍平復了些,哼,你們一個個的都把腸子悔青了再說吧。
「相公,現在可怎麼辦啊?要不要找上次那個醫大夫過來看看?」
這話倒是提醒了江繼忠,但隨即他又懊惱道:「可是,上哪找他人啊?」
在城外。我在心裡答著,這麼說醫鶴又能進府來陪我了?看來我是因禍得福嘍?
「不如還像上次一樣張榜找吧。」江夫人建議著。
「不行,張榜不就等於告訴皇上和太后了嗎?」江繼忠想也沒想便否決了她的想法,好不容易才把綁架的事瞞下來,要是被皇室知道他女兒再次落水,肯定會追究原因的,到時要再找什麼借口?
江夫人一聽,立馬又抱住我痛哭,嘴裡嚷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是女兒一直不醒,我看你怎麼跟皇上和太后交代!」
這句話算是戳到了江繼忠的要害,是啊,眼看就要大婚了,要是一直不醒,到時他們江家可就有吃不完的罪了。「唉!」江繼忠長歎一聲,起身道:「我這就進宮去找太后說說。」畢竟太后是自己的親妹子,關起門來好說話嘛。這樣想著,他也不耽擱,立馬出門了。
江夫人終於盼到一點希望,心才稍稍放鬆些,喝退了一屋子的僕人,吩咐琴兒照顧好我,自己也下去休息了。
琴兒終於得以靠近我,立馬拉著我的手,自言自語道:「小姐,您可千萬要早些醒來啊,不要像上次一樣讓人擔心好幾天」
我聽到屋裡沒有別的動靜了,這才放心的睜開眼睛,正好看到琴兒的一雙核桃眼在啪嗒啪嗒淌著淚,忍不住嗔道:「你這丫頭哪來那麼多眼淚啊?」
「小姐?」琴兒聞聲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眨巴了兩下眼睛,嘴一撇,哭道:「小姐,您嚇死琴兒了。」
「噓!」我忙摀住她的嘴,壓低聲音道:「小點聲,不要讓人發現我已經醒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有事嗎?」
琴兒猛點頭,我這才放手,她疑惑道:「可是,我明明看您跳下湖了,您是怎麼上來的呀?」
這個,要我怎麼說呢,雖然我早把琴兒當妹妹一樣看待,不過有些事情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跟她講了也是徒勞。我替她擦了擦腮邊的淚,敷衍道:「你家小姐我神通廣大,沒有把握怎麼會去跳湖呢,早跟你說了叫你不要擔心的嘛,真笨。」事實上,這一次我差一點就弄假成真,葬身湖底了,在湖底見到的那些影像還歷歷在目,只要一回想,心就一陣揪痛,我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去想一些開心的事,分散注意力,也許,我該讓鶴替我檢查一下,這江雨蝶是不是患有心臟病。
「這麼說您早就醒了?」琴兒不敢置信的皺緊了眉,她可是擔心得差點跟著跳下去了呀,「那您為什麼要假裝昏迷?您不知道老爺為了您都當場暈過去了。」
「暈了才好呢。」我差一點就一命嗚呼了,他怎麼著也得為此付出點代價吧?雖說是我自己要跳下去的。
見琴兒張大嘴一臉驚訝的望著我,我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望著她道:「我不小小的捉弄他們一下,他們以後還會再來欺負我的嘛,琴兒,你不會覺得小姐我很壞吧?」
琴兒慌忙搖頭:「小姐,琴兒不是那個意思,小姐是我見過最最善良的人,我明白您的用意了,您放心,琴兒會為您保守秘密的。只是,小姐,您這要裝到什麼時候啊?」
「放心,我會找個適當的時候醒來的。」怎麼的也得三五天吧,雖然我也不敢確定自己能否憋得住。
屋內光線越來越暗,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了,琴兒點上燈,我們一起吃她從廚房偷來的饅頭和燒雞,下人送來的湯飯我一口也不敢動,畢竟我還在『暈迷』中嘛。
琴兒這幾天在後院也沒吃好睡好,因此,飯後我便早早打發她回隔壁偏房睡了。這些日子我也沒睡過一個正常覺,昨晚一晚上沒合眼,加上今天發生的這許多事,早已讓我筋疲力盡,琴兒回房後,我吹了燈倒頭便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卻並不安穩,夢裡,我似乎還在湖底,冰涼的湖水侵蝕著我,水草妖曳的舞動著,纏上了我的四肢,我拚命掙扎,卻被纏得更緊,那些水草彷彿有生命一般,一圈圈的在我身上越繞越緊,將我往湖底更深處拖去
那些關于歸雲與江雨蝶的殘碎記憶,伴隨著錐心的痛像幻燈片一樣在我腦海裡不斷的閃過
「蝶兒,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嫁給我好嗎?」
「對不起,蝶兒,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姐姐,我恨你,我要你永遠消失!」
「歸雲,我捨不得你啊」
各種聲音混雜著在耳邊迴繞,湖水的壓力越來越重,周圍只剩一片無邊的黑暗,和致命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