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66章 文 / 蘭罌粟
第166章
他低沉的嗓音極盡魅惑,綠眸裡明顯被壓抑著的渴望讓我的心一陣狂跳,我不禁輕輕撫上他的臉,感受著他迷人的五官在我手心下真實的觸感,笑道:「是捨不得你走,但更捨不得你受累,你每天要處理那麼多政務,應該早點休息。」
「這種身體上的勞苦,孤王甘之如飴。」北宮殤的笑意邪魅中帶著幾分調侃,曖昧的眼神將我臉上湧起的紅雲一覽無遺。
他居然故意曲解我的話意,我佯作惱怒道:「你還欺負我,不會真想讓我用掃帚將你趕出去吧?」
北宮殤伸手捏了捏我的鼻翼,歎道:「看來,孤王現在是被你吃定了,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嘴上嗔著,卻將我抱得更緊了,「睡吧,孤王想等你睡著再走。」
我心中被一股暖意填滿,雖然不能陪著我一起醒來,卻願意守著我睡去,這份心意,同樣令我感動不已。
我含笑著窩進他懷裡,乖乖的閉上了眼睛,能這樣在他懷裡睡著,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他的懷抱溫暖如夕,熟悉的清香有著很好的催眠作用,讓我的心一下子安靜下來,舒適的感覺讓倦意也來得特別快,不知不覺中,我便陷入了香甜。
這是自離開啼露山以來,我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穩,當暖暖的陽光照進窗楣,我才緩緩醒來。
北宮殤不知何時離去的,這個早上雖然沒有在他懷中醒來,我心裡卻仍盈滿了幸福,因為我知道他的心裡仍然裝著我,這個認知讓我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墨玉盆就擺在床頭,淡淡的血蓮清香直沁心脾,盆中的冰塊彷彿已被人更換過,只是,隨著時間推移,血蓮的色澤微微淡卻了一些,看來,它的花期將盡了。
冰塊應該是北宮殤帶來的,他也在極力挽留著這朵花,希望它能開得更久一些,只是,花開花謝是自然界的規律,誰也無法違抗。
不過,雖然我無法讓它長久的盛開,卻可以把它製作成為標本,珍藏在身邊,畢竟,它是北宮殤送給我的,是我這輩子最浪漫的回憶。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的心情好了許多,每天除了打理一下藥田,其餘時光便會寫寫日記,或是和泠兒隨意的聊聊,盡量的讓自己保持著輕鬆愉悅。只是,這古代的毛筆字自己還是不太習慣,北宮殤來的那夜我寫的那幾頁日記後來怎麼也找不著了,上面的字跡又大又醜,估計,當時北宮殤看到以為是垃圾便拿來丟掉了。
相處得久了,自己的反常還是讓泠兒有所察覺,她卻很聰明的沒有追問,仍舊假裝若無其事,但在生活上卻總是事事搶先,再也不讓我幹活。
我知道她遲早會知道,也知道這事整個宮廷也遲早會知道,卻沒有想到,在北宮殤找過我後的第五天,烏洛珠突然領著燕妃和楚妃駕臨了潰溪房。
短暫的怔愣後,我放下了手中的紙筆,跪了下來道:「阿奴給公主請安,不知公主大駕光臨,有何訓示?」俗話說,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烏洛珠會親自來潰溪房,便決對是有目的的。這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倒大可不必向她行禮,反正她愛怎樣便怎樣。可如今情況不同了,自己得顧念著北宮殤,更要顧念著諾兒,不得不低這個頭,吃點虧也沒關係,總之,盡量不讓她找著借口來對付我。
我的態度倒是頗令烏洛珠意外,她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我,冷冷道:「本宮沒有看錯吧,平日裡一身傲骨的赫連姑娘竟然也懂起禮數來了。」
我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便放過我,對她的冷嘲熱諷也不以為然,應道:「阿奴雖是一個階下囚,被遣到潰溪房的這些日子以來,自問也算本份兢業,不知公主今日前來,是所為何事?」
烏洛珠黑眸中閃過一絲凌厲,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燕妃和楚妃像兩大金剛一樣站在她身後,皆是用憤恨的目光瞪著我,活像要硬生生把我吞下去。
烏洛珠也不急著問話,緩緩接過楚妃倒的一杯茶,細細品嚐著。我知道,她是故意在擺譜,讓我在她面前跪得更久一些,好殺殺我往日的銳氣,我咬牙強忍著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思忖著她若是再不開口,我是不是要自己起身揚長而去,但考慮到她可能正是在等我這麼做,好有借口找我的碴,便又只好繼續忍下去。
待杯中的茶被她一吹再吹,一飲再飲之後,烏洛珠才輕輕放下茶盞,垂眼掃向我道:「你的事君上都告訴本宮了,起來吧,別說本宮知道你有了身孕,故意難為你。」
我心中一震,北宮殤他終於還是說了嗎,怪不得烏洛珠和那兩個妃子都眼神不善,烏洛珠表面至少還強裝著大度的笑顏,燕妃和楚妃卻是絲毫不掩飾心中對我的怨恨,想必若不是烏洛珠在場,兩人早就要沉不住氣了。
膝蓋有些酸麻,我小心翼翼支撐起身子站了起來,卻仍是有些頭暈目眩,忙扶住一旁的桌子,才穩住身形。抬頭,卻瞥見烏洛珠唇角的冷笑,身後的燕妃和楚妃更是一臉的不屑。
烏洛珠不動聲色的開口道:「君上不在這裡,你也不用在本宮面前故作可憐,本宮今天來也不是來找你的碴,而是要和你談談孩子的事。」
她冷冷的神色讓人無法猜透她真正的目的,但她一提到孩子,我的心卻不自禁的提了起來。
感知到了我的緊張,烏洛珠眸色變得更深沉了,笑道:「你用不著緊張,雖然你是赫連家的人,身份卑賤,但你腹中若真是君上的骨肉,本宮也一樣會接納他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警惕的望著她。
烏洛珠年輕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太相符的陰沉,冷笑道:「什麼意思?你曾兩度消失於皇宮,且不說你這次去了什麼地方,但上一次,你與孤末王子私奔的事,本宮可是一清二楚,算算時間,好像也差不了多少。誰又能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君上的?說不定,就連你自己,也無法肯定吧?」
她懷疑這孩子是我和孤末的?「這孩子是誰的,君上心裡自然有數,我和孤末王子是清白的,請公主不要亂加揣測,畢竟,孤末王子將來也是莎琪兒公主的駙馬。」
「清白?誰會相信,你以為君上真的就那麼相信你嗎?你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烏洛珠眸光冰冷的看著我,臉上寫滿了輕蔑與鄙視,「如果君上真的那麼信你,你認為,本宮今天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我只覺心中被什麼重重的擊了一下,不,不可能的,北宮殤從來就沒有對我說過懷疑的話,否則,他不會送我墨玉戒指,更不會給孩子取名諾兒。
「相信我。」北宮殤堅定的話語再次回想在我耳邊,是的,我該相信他,他親口對我說的,才是真的。
烏洛珠冷冷看著我,揣測著我的神色,下巴微昂,道:「我知道,你一定不願相信本宮的話,不過,君上已經親口說過,等孩子一出生,自有太醫來滴血驗親,倘若發現這是個孽種,你和這個孩子就都沒命了。」
心似乎被什麼硬生生撕裂開一般,痛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看烏洛珠言詞鑿鑿,並不像是在說謊,難道,北宮殤心底真的對我產生過這樣的懷疑嗎?
我緊捂著胸口,強自平定著心緒,不,我相信北宮殤不會,他對這個孩子的愛連我都能感受得到,他又怎麼可能去懷疑,就算他真的會這樣對烏洛珠說,他心裡也絕對是信我的。
我的每一絲反應都落入烏洛珠眼裡,她鼻間輕哼一聲,鄙夷著我道:「如今,本宮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老實說出這孩子的真實身份,本宮還可以替你在君上面前求個情,饒你不死,倘若真的等孩子生了下來,到時候可就說什麼都晚了。」
這才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吧?我強忍著心底的疼痛道:「我沒有什麼要說的,如果公主認為這孩子來路不明,大可以直接了結了我,別的,阿奴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