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64章 文 / 蘭罌粟
第164章
「怎麼啦?」我隱約覺得她話中有話。
泠兒看了看我,似是經過一番猶豫才開口道:「午宴過後,君上去過藥廬。」
我心中一震,赫連百川那張被折磨得慘不忍賭的臉從我腦海一晃而過,「他去藥廬幹什麼?」
泠兒搖頭,「我也不清楚,君上沒有讓任何人跟著,我也是偶然路過後園時才看到的,聽你這麼一說,他會不會是去找你家人的麻煩?」
這可不一定,雖說北宮殤對我很好,可是並不代表他能原諒赫連家的其他人,這趟出去這麼久,回宮看看自己仇人的近況,倒也是人之常情。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就是怕你聽了以後難過,這種事,我也是愛莫能助,你可要看開點,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才是最緊要的。」見我面色微凝,泠兒握緊了我的手。
「我沒事,謝謝你。」我強笑著,每次提起赫連家的人,我的心都會不由得變得沉重,會想起那個惡夢,想起軍營,想起藥廬,想起北宮殤對赫連百川說過的那些殘酷無情的話,如今,我懷了他的骨肉,他又會怎樣對待赫連百川?我怎麼也猜測不到。
天黑前,我和泠兒忙著整理屋子,張羅晚飯,雖然泠兒待我有如朋友一般,我對她也十分信任,但我懷孕的事卻依舊瞞著她,畢竟,這裡是皇宮,為了孩子,為了北宮殤,我不能私自把這消息告訴任何人,即便是我相信的人。
吃過飯,和泠兒閒聊了一陣子後,我倆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燭燈將小屋裡照得昏暗朦朧,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此時此刻,北宮殤應該是和烏洛珠在一起吧,分別了一個月,他一定會陪在她身邊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會是這樣的難受。儘管知道他心裡有我,可是,想到他此刻將別的女人抱在懷裡,我的心裡仍如同針扎一般疼痛。
他是否也將她抱在懷裡,對她說著那些類似的溫存的話語?他是否也如吻我一般與她纏綿的熱吻?腦海裡猛然想起,那次和泠兒一同侍寢的那個夜晚,他和烏洛珠曾在我眼皮底下翻雲覆雨,那些令人耳赤心跳的畫面如同一把利刃,時時磨礪著我的心,讓我倍受煎熬。
「相信我。」離開貊倉族前北宮殤對我說過的話再度在我心頭迴響。
無緣無悔的相信他,我是否真能做到?人心真的好奇怪,越是在乎,便越是容易猜忌,或許,我真該傻傻的相信他,什麼都不要去想。
還好,現在的我並不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諾兒陪著我。我輕輕撫摸著小腹處,手心下彷彿真能感覺到什麼在跳動一般,這種生命的神奇感讓我心底湧起一陣感動,所有的孤獨感頓時一掃而光。
這是我和北宮殤愛的結晶,它就這樣醞育在我的身體裡,是只屬於我和他的,是任何外人都分享不了的。
夜沉如水,我不知幾時才迷迷糊糊睡著,醒來時,天已大亮了,自己依舊是躺在這小木屋裡,被窩裡只有我孤零零一個。
北宮殤昨夜果然沒有來,雖然這是早已預料的,可心頭還是湧起一絲淡淡的悵然,唉,自己潛意識裡竟還是在盼著他,盼他像以前一樣半夜偷偷來陪著我。
昨晚,他整晚都和烏洛珠在一起吧?現在,也一定陪著她一同醒來。
或許,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我必須習慣,習慣沒有他的日子,習慣堅強,習慣不要去等待。
日子平淡如白開水般度過,白天,和泠兒一起侍弄藥田,晚上天一黑就睡覺,連續兩天,北宮殤都沒有來找過我,我在極力的適應著看不到他的日子。直到第三天,泠兒回桓雎宮一趟後,才帶來了一點點宮廷裡的消息。
「聽說楊將軍很快就要被調回京城了。」泠兒一邊切著菜,一邊道。
我心中一緊,楊劍要回來了?「他不是在鎮守邊關嗎?怎麼突然又要調回來?」如果我記得不差的話,他和北宮殤之間,可不是那麼和協的,北宮殤怎麼會突然做這樣的決定?
提到楊劍,我便突然想到了手中的鏈子,這可是他親自為我戴上,讓我伺機殺害北宮殤的暗器。如今,雖然已經派不上用場,但我一直沒有取下來,在這危機四伏的宮廷,這興許還能成為一件防身的武器。
泠兒不以為意的道:「據說是公主向君上討的人情,說來也怪,君上這次回來好想轉了性一般,抽了好多時間陪著公主,就連大婚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親熱過。」
我的心一陣無聲的裂痛,突然一陣眩暈襲來,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癱軟了下去。
「你怎麼啦?」泠兒嚇得忙扔掉菜刀,一把抱住了我,「阿奴,你沒事吧?」
「沒事,剛才只是有點頭暈。」在泠兒的攙扶下,我站了起來,也許是懷了諾兒的緣故,這兩天一直有點體力不支,剛才許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竟差點昏厥過去。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自從你回來起,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泠兒伸手探向我的額際,在確定我沒有發燒後,仍是有些擔心,「我看你以後不要再幹活了,好好歇著調養身體吧,反正君上把你送到這裡來也並不是讓你種藥的。」
泠我將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為我倒了一杯熱水,喝了點水後,我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你是說,這兩天,君上一直和公主在一起?」
這兩天來,我一直克制著自己,讓自己適應獨處,盡可能的找些事情來充實自己的生活,我也以為我真的可以做到,可是,聽到泠兒帶來的消息,心裡竟還是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就如同中了情蠱時一般,那樣的心不由己。
泠兒見我臉色蒼白,忙寬慰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也惦念著君上,可是,他倒底是君上,不是一般的男人,何況,他與公主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的感情,分開了這麼久,聚上兩天也很正常,沒準,明天他就會來看你了。」
我唇邊泛起一絲苦笑,道:「我沒事,雖然心裡有點難過,但過會就好了,總會要有這樣的過程的。」傷痛,適應了就好,回來前我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低頭撫弄著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想到那些甜蜜的回憶,心裡稍稍充實了些。自己擁有的,已經很多了不是嗎,他畢竟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雖然他人不在我身邊,但我依舊能感覺到他,這就足夠了。
我的話令泠兒心頭也為之一酸,隨即像想起什麼似的,從帶回來的一包東西裡取出了一個密封好的小罐子,塞入我手裡道:「瞧我,都忘了,今天去領取東西的時候,陸總管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也不知是什麼呢,他神神秘秘的樣子。」
我接過罐子,感覺微微有點沉,因為密封得很好,根本聞不出裡面東西的味道來,好奇之下,我微微啟開了上面的泥封,一股醃梅子的香味竄入鼻中,我忙一把將壇口再度封上。
「是什麼?」泠兒好奇的盯著我。
「只是一壇還沒浸好的藥酒。」我隨口謅著,心裡忽覺奇怪,陸總管怎麼會送我這種東西?我懷孕的事並沒有公開,他是不可能知道的,莫非,是奉了北宮殤之命?
看這罐子上的泥封,在我之前並沒有被打開過,想必,就是連陸總管也並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吧,如此看來,就一定是北宮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