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6章 文 / 蘭罌粟
第86章
連我也沒有想到,北宮殤對自己人也能這麼狠,僅僅是為了要解藥?還是只因為他的世界不容欺騙和背叛?他不會真的要殺死藍沁吧?
眼看著藍沁被掐得就快要斷氣了,連嘴唇都變得蒼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說些什麼制止他,還是該笑著在一邊看他們自相殘殺,就在怔愣之際,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身影,直接朝北宮殤衝了過去。
「放開她!」尖銳的女聲幾乎要穿透人耳膜,等我回過神來時,已見烏洛珠站在了房中,藍沁跌落在地,正不斷的咳嗽著。
「你要殺了她嗎?」烏洛珠厲聲質問,激動得連唇都顫抖了。
北宮殤深吸了一口氣,背過身去道:「我並沒有殺她,只是在問她話。」
烏洛珠用著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他,搖頭道:「如果剛才不是我進來,她已經死了。」
北宮殤卻並未動容,「珠兒,這是我的事,你不應該插手。」
這句話如同一枚重磅炸彈在烏洛珠耳邊炸響,令她整個人都僵住了,繼而轉向了我,眸中全是恨意,「君上,你難道是為了這個女奴,要害死你自己的族人嗎?」
如果是就怪了,我在心裡答著,很顯然,是藍沁的自作聰明惹惱了北宮殤,不過,這卻讓這兩個女人心裡都產生了一個致命的誤會,而這,也正是我的目的,只是,我沒有想到,會是北宮殤來點燃這根導火線,還是在回宮的第一天。
北宮殤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身來,烏洛珠質問的眼神更是令他火上澆油,「孤王做事自有分寸,今天就姑且放過她,不過,這件事孤王會找她問個清楚的,王后也請回吧。」
烏洛珠怎麼也沒想到,平日遷就自己的北宮殤竟會用這麼強硬的態度對自己說話,一時間,臉漲得通紅,面子上也掛不住了,卻又不敢真正和北宮殤鬧僵,於是,將一肚子的怒火全轉向了一旁的我,「行,既然君上說這是您的事,臣妾便不過問,但是阿奴身為宮女,又是在您跟前當差,如今私自逃跑,數夜未歸,臣妾身為後宮之首,總該有權處治吧?」
北宮殤面色一凜,沉聲道:「孤王已經擬好旨了,將她貶入潰溪房做苦工,她本來就只是奴,算不得宮女,就讓她好好的去後園深思反醒吧。」
烏洛珠臉色變了變,豆大的淚珠頓時簌簌而下,剛才的強硬也瞬間化為了哀怨,「當您要親自出宮去抓她回來時,我就該想到,我和藍沁遲早會成為您的眼中釘,只是,臣妾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八點檔的肥皂劇又要上演了,這個女人哭起來連我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是北宮殤。他臉色僵了僵,似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就在他幾乎忍無可忍時,地上的藍沁爬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烏洛珠,哭道:「公主,都是我不好,讓您跟著我受委屈了。」
這樣的話看似安慰,卻更像是指責,直聽得北宮殤面色鐵青。感覺到他身上迸發出的刺骨寒意,我識相的朝殿外一點點的退去。他們要狗咬狗,我可不想殃及漁池,趁著這會兒自己不顯眼,還是先迴避一下吧。
一邊想著,我的腳也一步步的往後蹭,誰知,光顧著要跑路,竟沒有看到後面的門坎,在我退出那關鍵性的一步時,腳下一絆,整個人便仰倒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哎喲。」這一摔,不光是後背重重的挨了一下,連屁股也快摔平了,我很不雅的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將那三雙眼睛全吸引了過來。
烏洛珠和藍沁兩雙哭腫的眼睛通紅通紅的瞪視著我,恨不得吃我的肉嚼我的骨頭。北宮殤更是正在氣頭上,如同看到了出氣筒般,凍結的雙眸將我頃刻凝固,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朝我走了過來。
不會這麼倒霉吧?我蹭著地面,繼續朝後退著,眼神戒備的看著逼近的男人,眼看著他們就要窩裡反了,如果我這個時候被他幹掉,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烏洛珠和藍沁也屏住了呼吸,期待著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局面似乎在瞬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成了那塊菜板上的肉,而北宮殤顯然是那把切肉的刀。
「我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窩囊,但能怎麼辦?我畢竟只是個女人,難道還能仰頭拍胸的跟他說,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可沒想就這麼死掉啊。
很快,那雙大腳便踱到了我跟前,冷酷的綠眸俯視著我,直看得我雞皮直冒,才突然開口喝道:「給我滾到潰溪房去!再讓孤王看到你,就把你丟進藥廬!」
聽到藥廬兩個字,我本能的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想到赫連百川的慘狀,再痛的傷在這一刻也化為烏有,我幾乎是頭也不回,拔腿就跑。
身後刺目的眼神如芒在背,直到,跑出了桓雎宮,跑到了曲橋邊,我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好險,又撿回一條命。只是,這個潰溪房究竟在哪?不知道路,我要怎麼去?
算了,反正北宮殤現在正忙著對付那兩個女人,我還是先回自己的住處吧,順便也好向泠兒打聽打聽這個潰溪房的情況。
不過說也奇怪,北宮殤一向只有在對我時,才會這麼暴躁和暴力的,怎麼今天他突然這麼大火氣,連敵我都不分了?好像,也沒誰惹了他吧。我仔細的想了又想,他這兩天的確有點怪怪的,一路上都板著臉,而這種情況,似乎是從那晚過後開始的。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一路走,一路沉思,竟沒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等到感覺到眼前有陰影時,已和來人撞了個正著。
一聲悶響,我只覺額頭著著實實給碰了一下,伴隨著的,是一個女子的慘叫聲。
「對不起,你沒事吧?」我忙伸手扶住對方,抬頭一看,竟是泠兒,只是才幾日不見,她看起來消瘦了不少,眼神有些恍惚,大概剛才她也沒有用心看路,才會和我撞到一起的。
「泠兒,你撞傷哪兒了?」我有些愧疚的看向她,她正捂著眉骨,小臉蒼白,看來撞得不輕,聽到我的聲音,才忍著痛抬起頭來。
「怎麼是你?」泠兒眼中寫滿了意外,「剛剛才聽說你被君上帶了回來,正要去桓雎宮看看,想不到在這撞見你,你要去哪?」
她的態度雖然還是有些冷,卻已不似過去對我那般刻薄,讓我多少感覺到有些親切,紛亂的心不禁稍稍定了下來,笑道:「我已經被君上罰去潰溪房,正要回房收拾一點東西,順便打聽一下,潰溪房是什麼地方。」
誰知,我話剛說了一半時,泠兒的臉就變得更慘白了,看我的眼神裡也多了一分同情,半晌,才歎道:「那天早上,君上讓我來為你送藥,我發現你不見了,當時我就已經想到,你往後的生活只怕沒那麼好過,果然潰溪房在宮廷最偏僻的地方,是專門負責整理藥田的,在那裡服役的全是犯了嚴重宮規的宮女內侍,很多人做不了多久,就身重劇毒,無藥可醫了。」
那也就是種藥嘍?倒也落得個清靜,只是,剛才泠兒說什麼來著?「泠兒,你說君上讓你給我送什麼藥?」
「給你治臉傷的藥,那天天剛亮,我正要伺候君上早朝,君上吩咐我先把藥給你送來,誰知如果不是這樣,你大概可以逃得更遠一點吧。不過,我早就料到,就算你逃得再遠,也終究是要被抓回來的。」
泠兒眼裡閃過一絲落寞,苦笑著又道:「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卻連逃也逃不了。」
我有些震驚的看向泠兒,她不像是在跟我撒謊,可是,那天夜裡北宮殤明明和我翻臉了,又怎麼會一大早叫泠兒為我送藥?我不禁抬手摸向自己臉上那道淺痕,腦子裡很不適宜的浮現出北宮殤親吻我傷口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