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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85章 文 / 蘭罌粟

    第85章

    門口只停了一輛馬車,幾個簡裝侍衛騎著駿馬在馬車前一字排開,靜靜的等待著,在馬車的最前面,一身流金紫袍的北宮殤正背對著門口,撫弄著他的座騎,聽到我的腳步聲,動作稍稍頓了一下,隨即頭也沒有回的揚聲道:「出發吧。」

    他語氣裡流露出的冷漠讓人心寒,挺拔的背影更是透著一種無形的疏離,看著他飛身上馬,我唇角浮起一抹落漠的苦笑。我就知道,昨晚是我自己犯花癡,產生了幻覺,明明,北宮殤還是北宮殤。不過,這反而也讓我鬆了一口氣,至少,我不必為昨夜的事再傷神了,一切,都是夢而已,眼前的人才是現實,雖然殘酷,但至少不會讓我迷茫。

    上了馬車,我甚至來不及和小芸話別,車伕便開始揚鞭催馬。撩起車簾,可以看到前面北宮殤騎在馬背上的身影。他始終沒有回頭,那樣的背影,讓我想到了第一次被他帶入宮時的情景,只是,這一次面對我的又會是什麼?

    接下來的兩天,晚上投宿在驛站,白天趕路,北宮殤都沒有再多看我一眼,也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更沒有再莫名的鑽到我房裡來。

    以前,他來的時候,我會慌亂,會緊張,會憎恨,可是,現在他不來,我又莫名的有些失落,難道,是我已經習慣了被他虐待?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有那麼變態的想法?一定是自己被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搞得有些神經質了。揮去腦海裡那些不該有的雜念,我一門心思只去想著回去後要怎樣才能保護好自己,還有藍沁和烏洛珠,這兩個人大概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宮門終於又一次躍然眼底,望著那紅牆綠瓦,我的心隱隱痛了一下,想到了和孤末逃出來的那一幕,好在,現在得知孤末已經沒事,我也可以安心的再回去了。最後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街道,竟有種訣別般的錯覺,一入宮門深似海,我這再入宮門,恐怕很難再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了吧,那末,就讓我去掀起這宮門裡的千層浪吧,即便是要毀滅,也要毀滅得驚天動地。

    主城門,朱雀門,碧湖,御花園最終,馬車在桓雎宮停了下來。

    我忐忑不安的踏下馬車,還沒來得及環顧一下這座熟悉的宮殿,北宮殤已躍下馬來,冷眸一掃全場,最後定格在我身上,不帶一絲溫度的道:「來人,去把藍沁找來。」

    我微微一怔,他一回宮就找藍沁,不會是為了情蠱的事吧?回想起他在莫府花園說過的話,似乎他已知道給我下蠱的人就是藍沁。那末,他會怎麼處置?

    只是須臾,一身勝雪般潔白的藍沁已翩然而至,絕色容顏依舊寫著千年不變的淡漠,一步一步踏進宮門,一雙美目有意無意的掃了我一眼,閃過一絲厲芒。

    北宮殤在正殿之上坐定,喝退了所有宮女內侍,一時間,整下大殿上只剩下我們三個。

    北宮殤臉上不著喜怒,垂眉把玩著手上的寶石戒指。藍沁請過安後,垂手立於一旁,也是一臉平靜,彷彿並不知道北宮殤突然把她叫來是為了什麼事一般。死一般沉寂的氣氛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著兩人,他們若是再這樣乾耗著,我可是要先走人了。

    終於,北宮殤微微挑眉,眸中帶著殺意瞥向藍沁,沉聲道:「藍沁,交出來吧,孤王可以念在你多年盡心照料公主的份上,從輕發落。」

    縱使藍沁平日已修得一定的定力,在人前從不輕易表露出自己的情緒,但北宮殤這番不冷不熱的話卻似一把尖刀紮在了她心口上,讓她控制不住輕輕顫了一下,咬著唇道:「君上,藍沁平日服侍公主,自恃本份,恕藍沁愚昧,不知君上所指的是何事?」

    話雖如此,藍沁仍是悄悄抬頭瞄了我一眼,對她的裝傻,我不禁抱之冷笑,藍沁那兩道柳眉頓時輕皺了起來。

    她的回答顯然有些激惱了北宮殤,藏在寬大袍袖下的手握得「咯咯」直響,唇角卻勾起一抹笑意來,「看來,你是非要孤王親自提醒你一下了。」

    藍沁不愧是在殿前服侍多年,雖然有些心虛,卻仍強撐著保持淡定道:「藍沁自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雖然承蒙公主賞識,能常伴其左右,但若有什麼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只要君上一句話,藍沁自當領罪。」

    這個藍沁,果然是隻老狐狸,字字句句不忘把她伺候公主的勞苦功高掛在嘴上,我不禁好奇,以北宮殤的智慧和威信,若是窩裡反了,他是不是也會有敗陣的一天?

    北宮殤畢竟是掌政多年,什麼樣的人都領教過,又豈能聽不出藍沁在用公主做自己的擋箭牌,綠眸在瞬間轉為深沉,便也不急著拆穿她,而是緩緩起身,走下殿來,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悠遠,「你跟孤王也有十四年了吧?如果孤王記得沒錯的話,十四年前,你還是貊倉族的聖女。」

    談到這個話題,藍沁那雙不染塵埃的美眸中竟多了絲柔情,點頭道:「原來君上還記得這麼清楚。」

    北宮殤臉上卻不帶一絲感情,唇角的笑意也逐漸冰冷,「貊倉族的聖女不僅肩負著族中的祭祀,醫療等重任,同時,還有世代流傳的練蠱之術,以用來懲治違犯族規之人,抵禦外敵入侵,孤王說得對嗎?」

    藍沁如玉般的臉頰唰的慘白,卻沒有否認的點頭道:「不錯,咱們族中的聖女的確肩負著練蠱的重任,可是,那是在十四年前,後來,貊倉族被滅,死傷慘重,我的姐姐更是在保護族人的時候,被人殲殺,我雖年幼承位,成為聖女,但是,練蠱之術卻早因姐姐的死而失傳了。而導致這一慘劇的最魁禍首,正是她的家人。」說到這裡,藍沁突然怒意盈然的指向我,顫抖著道:「藍沁不知君上今日為何提起這事,但藍沁可以對天發誓,這一生藍沁絕不會做對不起貊倉族,對不起君上的事。」

    我心中一震,原來,藍沁之所以這麼恨我,並不僅僅是因為北宮殤?她這樣對我,大概也是要為她的家人報仇吧?只是,她的姐姐無辜,赫連綺夢又何其無辜,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這樣殘忍的對我,我又怎能輕易就原諒她?更何況,我已經這樣了,她也沒有要放過我。

    北宮殤顯然對那段過去也有著不可磨滅的恨意,原本要說的話在這一刻竟有些再難啟齒,轉而看向我,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而在這殺氣越聚越濃時,他猛的背轉身去,一掌擊在案桌上,案桌應聲而裂。

    這一掌若是劈在我頭上,恐怕就不僅僅是破裂聲了吧?望著那張厚木案桌,我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旁的藍沁也不禁打了個冷戰,咬牙不語。

    「我北宮殤素來有仇必報,但是,必須是用我的方式,把解藥交出來吧。」北宮殤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

    藍沁原本就慘白的臉變得更難看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心裡劇烈的交戰著,似乎正在衡量著什麼,好半天,才稍稍平靜下來,「君上,恕藍沁真的不知你所指的解藥是什麼。」

    她話剛落音,北宮殤幾乎是一個瞬移到了她跟前,修長的五指緊緊的掐住了藍沁的脖頸,「你跟孤王出來已不是一天兩天,你當孤王真的看不出來,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姐姐已死,你倒是告訴孤王,情蠱從何而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背著族長私自練蠱施蠱是什麼罪名。」

    藍沁被他掐得有些無法喘息了,卻仍支撐著仰起頭來看向他,艱難的道:「藍沁真的不知道什麼情蠱,更不敢私自練蠱,君上若不再相信藍沁,藍沁情願死在君上手裡。」說到最後,那美眸中流出了一行清淚來,滴落在北宮殤手臂上。

    我心中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下,這樣的場景,不禁讓我想到了自己,而藍沁的淚更是讓我有些震憾,她這是要用自己的命來賭這一把?儘管她知道,只要她坦承,北宮殤不會把她怎麼樣,但她卻寧願用她的死,來賭我的命。

    我忍不住看向北宮殤,他臉上也是同樣的震憾,眸光複雜的看向藍沁,他會相信她嗎?我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我,這一把,藍沁會贏。

    她愛北宮殤,所以,她可以豁出自己的命去,只因她一旦承認,就將從此失去北宮殤的信任,若是這樣,她寧願死。

    而我呢?我是北宮殤的仇人,我連一個立場都沒有,僅憑一個執念支撐著自己,這樣的我,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如果一個人連心都放棄,那就真的一敗塗地了。只是,面對眼前的兩個人,我又怎麼能說服自己就此服輸?就算沒有立場,我也要努力活下去,為了愛我的人。想到孤末為了我所做的一切,心裡猶如注入了一記強心針,我冷靜下來看向北宮殤,還是有些想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北宮殤的手在幾秒鐘後緩緩鬆開了,綠眸有些空洞的望著藍沁,在我幾乎以為他已經相信了她的話時,他突然再度掐住了她,這一次,更加用力了,藍沁立時不能呼吸,「你以為孤王不敢殺你?」

    藍沁怎麼也沒想到北宮殤會來真的,剛剛舒了口氣,想要再度提起來時,已被他的手死死掐住,只能瞪大了淚眼望著他,眼裡寫滿了絕望與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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