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1章 文 / 蘭罌粟
第31章()
我一面在心裡計算著找個什麼借口開溜,一面若無其事的回道:「有公主在裡面侍候君上,應該就綽綽有餘了吧?再不濟,也還有果兒呢,我今晚身子不適,但皇命難違,所以來了,不過,這會他們已經進入正題,我想一時半會也沒我什麼事,就出來透透氣,省得自己在裡面犯了病,掃了君上的興致。」
也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藍沁那一張白玉似的臉蛋竟有些紅樸樸的,聽完我的話,兩道柳眉微微皺到了一起,輕喝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怎麼這麼粗俗?」
我有說粗話嗎?仔細的回想了一遍剛才自己的措詞,沒什麼不妥啊。
「真是恬不知恥,你以為叫你進去是做什麼?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枉想得到君上的雨露之恩?你不在裡面好好的侍候君上和公主,聽候吩咐,盡然敢私自跑出來,還說出如此不堪的話,一點修養都沒有。」
原來所謂的侍寢,竟不是和北宮殤上床?而是伺候他和別的女人睡覺?明白到這一點,我不禁暗罵自己笨,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啊?居然還以為把我和果兒都叫上,是要玩三p呢。想到這裡,又忍不住發笑起來。
「喂,你到底有沒有廉恥之心啊?這樣說你,你居然還笑得出來?」藍沁此刻臉上的表情有些近似於抓狂了。
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控,我心裡竟有些痛快,不冷不熱的回道:「藍姑娘這麼激動做什麼?莫不是,你也希望沾點那雨露之恩?」
「你!」藍沁臉色頓時慘白,揚起手朝我扇了過來。
我只輕輕一閃,她的巴掌就落了空,望著她不敢置信的臉,我輕笑著道:「上一次,你打過我一巴掌,怎麼,打上癮來了?」
藍沁吃驚的望著我,半晌,才冷冷的道:「你今晚怎麼倒長能耐了?還敢跟我頂嘴?你就不怕我再餵你吃點什麼嗎?」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我心裡的怒火便上來了,就是因為她上次餵我吃的怪藥,害我總是莫名的心痛,活像得了心肌梗塞,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撇過臉去,「藍姑娘今晚來不會就是為了恐嚇我的吧?實話告訴你,我吃了你的藥,現在發作了,要回房休息,如果你想讓我死在這門口,那我們就繼續聊聊?」說完,我頭也不回便朝著回房的路走去。
藍沁竟也沒有再阻攔我,想必是我的話讓她終於找到了一點平衡感吧。
次日一早,果兒才回來,見了我,自然免不了數落一番,我只說是自己第一次侍寢,不太習慣,下次就沒事了,她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回房睡去了,於是,這事便這樣輕易的被帶過。
桓雎宮的雜活還是照常要做,好不容易將宮殿內外掃灑了一遍,面對一大堆待洗的衣服,我哭笑不得,尤其還有那床被褥,我認得,那是昨晚鋪在寢宮床上的那塊褥子,想到昨夜北宮殤和烏洛珠曾在這褥子上翻雲覆雨,我的眉頭都快打結了。該死的,這麼髒的東西,居然也讓我洗,真噁心。
說歸說,還是得做,我將所有衣物被褥全塞進一個大木桶裡,拎向專門為北宮殤洗衣服而設的那條溪水。也只有在那條小溪邊,我的心情才能稍微放鬆一些,至少,那裡沒有什麼閒雜人,我可以一個人靜靜的在那裡看看流水,看看水中倒映著的藍天,幻想著自己變成了一片飄萍,隨著流水,奔出宮去,從此自由自在的生活。
「赫連姑娘。」身後一聲輕喚驚醒了沉醉幻想中的我,在這裡,不管是有身份的,沒身份的,通通都只叫我阿奴,會有誰,敢稱我赫連這個姓?
我緩緩回過頭來,身後不知幾時竟站著一個英武挺拔的身影,待看清來人的臉,心裡的戒備才放鬆下來,「楊將軍?你怎麼在這?」奇怪了,他不是一直叫我阿奴的嗎?怎麼今天突然改口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慮,楊劍四下裡望了望,道:「這裡沒有別人,我想,我可以叫你赫連姑娘吧?」
我怔忡的點了點頭,隱約感覺到他今天的不同尋常,不等他開口,我便主動問道:「楊將軍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楊劍聞言,也不否認,不緊不慢的道:「昨夜月庭宮的宴會,我也在場,你的舞跳得很好,在場所有人幾乎都為你傾倒了,尤其是東陵國的使節,竟頻頻向君上問起你的事。」
我心中微震,從那晚那使節看我的眼神,我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要讓他向北宮殤開口要人,怕也還沒到這個火候。可如今,楊劍特意跑到我這裡來提起他,應該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吧?他到底想說什麼?
楊劍見我遲遲不語,凌厲的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繼而問道:「你想讓東陵國使節助你逃跑?」
我心中暗自震驚,難道自己的意圖竟明顯到有如司馬昭之心,世人皆知嗎?不過,楊劍到底是北宮殤的臣子,雖然他救過我,但是我和他也還沒到那種可以信任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尤其是他今天的舉動,反常得讓我有些不安,我不動聲色的笑笑,應道:「昨晚的演出是藍沁姑娘安排的,我又豈敢有什麼非份之想。」
「你不必防著我的,如果我要出賣你,早就已經做了。」楊劍臉上全是瞭然。
雖然他這個人平時看上去冷冰冰的,不過,眼裡卻有一絲柔軟,讓人覺得很是踏實。是的,他若要害我,早在軍營時,他就不會助我逃跑了,「就算是,那又有什麼用?我和東陵國的使節甚至談不上認識,僅算是半面之緣而已。」
楊劍唇角微微揚了揚,浮出一絲冷笑,「就算是認識,就算是他向君上要你,君上也不會同意的。」
是的,這一點,我早就考慮過了,只是自己不甘心罷了,只要有一線希望,都想盡最大的努力。而如今,心中的希望被他一句話便點破,我的心也沉入了無底的深淵,難道說,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楊劍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依如平常,「你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人,難道,這一點點的折磨便讓你屈服了嗎?」
「我如果屈服,就不會費盡心機去出賣色相了。」學那個舞蹈的時候,我是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以舞伎的身份用到它的。
也許是我眼中無意流露出的悲哀與自嘲觸動了他的心,楊劍漆黑的眼眸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會,最終,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道:「東陵國和我們汝越國相鄰,雖然時有磨擦,倒也還算和善,因為兩國的兵力,國力都不相上下,所以,也還算得上是友誼之邦。相對周圍其它小國而言,若說能有誰與汝越國相抗衡的,大概就是東陵國了。」
他怎麼突然和我說這些?我有些不解的望著他,然而,他臉上是一貫的冷清,似是在與我閒聊一般,可是,我卻敏感的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點苗頭,他不會是在暗示我什麼吧?
楊劍不愧是久經沙場,一雙眼睛很有洞察力,輕易便讀懂了我的表情,眸中不禁多了一絲讚賞,「你果然很聰明,該怎麼做,就是你的事了,不過,君上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想瞞過他的眼睛,是得費點心思的。」
「我一直猜不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正是我心中最大的疑惑,以前,他幫我,或許還可以解釋為不忍。可是這次,如果我沒有會錯意的話,他建議我去做的事,足可以讓他身敗名裂外加身首異處。
「你不必問為什麼,你只要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說這話的時候,楊劍自己也為之有些震憾,但他一向懂得節制自己的情緒,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以往冷靜睿智的樣子。
他說得沒錯,眼下,我哪有空閒管別人,早點把自己的事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我該從何下手呢?回想起昨晚看到那個使節的種種,我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起來。楊劍看了看我,無聲的消失在我的身後,像他的出現一樣,讓人突然。
讓東陵國與汝越國發生矛盾,最好是戰爭,這就是楊劍向我暗示的辦法。是的,以我一己之力無法奈何得了北宮殤,但是,如果給他惹上一個勁敵,事情就不一樣了。也許,這個計劃成功的話,他北宮殤的日子也就到頭了。即便是失敗,這一役也能讓他夠嗆,何況,一有戰事就易生亂,我還有希望趁亂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