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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9章 文 / 蘭罌粟

    第19章()

    無視我此刻眼中迸發的敵意,他伸手替我蓋上薄毯,遮掩住那因為激情而微微泛紅的肌膚,就在這時,門外不遠處響起了一串細碎的腳步聲,接著,泠兒和另一個丫頭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看樣子,應該就是先前跟她說話的果兒。

    兩人一路說笑,進屋後才注意到北宮殤的存在,嚇得忙收了聲,齊齊跪下,「君上金安。」

    北宮殤若無其事的掃了她倆一眼,淡然道:「起來吧。」

    泠兒和果兒這才端著藥謝恩起身,泠兒機靈的打量了一眼北宮殤及床上的我,欠身道:「君上,阿奴的藥已經煎好了,您看是不是讓她現在趁熱服下?」

    見她看向我,我本能的揪緊了身上的薄被,生怕再讓她們看出點什麼來,只恨不得此時能有個地洞讓我鑽進去,剛才,若她們早來一步,那豈不是被人看了好戲?不過,看北宮殤淡定的樣子,似乎他早已知道會有人來一般,而他剛才突然停止,莫非也是因為這個?

    「讓她服藥吧。」北宮殤毫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人卻已朝著門外走去,轉眼,便消失在門口,甚至沒有再多看我一眼。

    果兒眼巴巴的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臉上是難以抑制的光彩,「哇,想不到竟在這裡遇到君上耶。」

    「你啊,還犯花癡,當心君上知道了,我看你情何以堪。」泠兒輕嗔著,凌厲的目光卻朝我掃了過來。

    果兒不捨的收回眼神,這才端著手中的藥碗坐到了床邊,「來,喝藥吧。」她細心的舀起一小勺吹了吹,送到我嘴邊。

    一旁的泠兒掃了她一眼,冷冷的道:「她已經醒了,讓她自己喝,都是奴婢命,誰該伺候誰啊?」

    我心知這個泠兒對我的厭惡已是根深蒂固了,便顧不得傷口的裂痛,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接過果兒手中的藥碗,「謝謝你,我自己來吧。」

    果兒不解的看了看泠兒,又看了看我,「泠兒姐姐,她可是身負重傷耶,你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嗎?」

    泠兒板著臉,並不為其所動,「果兒,我們平時可是只伺候君上的,雖然現在君上將她交給我們,可那是因為她以後也是君上的近侍,可不是讓我們把她當主子一樣供奉著的,這若是被公主知道了,不光是我們沒好果子吃,你以為對她有好處嗎?享了不該享的福,怕是要折壽的。」說完,警告的瞪了我一眼。

    聽她話裡的意思,似乎倒是為了我好,不錯,那個烏洛珠已經恨上了我,若知道我此刻還被人伺候著,無疑是火上澆油,想到這一層,我扯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來,對泠兒和果兒道:「謝謝兩位姐姐了,我的傷已無大礙,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說完,舉起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久久彌留在嘴裡,我緊皺著眉,強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緩緩的躺回到床上。

    泠兒的臉色這才稍稍暖和了些,一旁的果兒翹著小嘴看著我,突然咋舌道:「怎麼我從來不知道咱們公主有那麼恐怖?」

    話未落音,她便遭了泠兒一記爆栗子,「死丫頭,總有一天,你這腦袋就要斷送在你這張嘴上,咱們公主也是女人,女人在面對感情時都是自私的,她若能檢點一點,公主至於為難一個下人嗎?」

    果兒也知道自己失言,吐了吐舌,不說話了。

    對這兩個丫頭言語神情中的詆毀和敵意,我只是付之一絲苦笑,她們又怎麼知道我的苦楚和委屈?在她們的眼裡,她們的君上和公主永遠是正義的一方,不管他們如何對我,總是我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我又何必為自己去作無用的辯解?吃了這麼幾次虧,我也悟出了一些生存之道,警言慎行才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如今,我只期待自己的身子快快痊癒,等我好了,才有機會去爭取我的自由。

    見我垂下眼斂,一言不發,泠兒和果兒也適時的打住了話題,收拾好藥碗,靜靜走出房去。

    就這樣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四天,每天北宮殤都會按時來替我上藥,不過,像那天那樣的舉動卻再也沒有過,每次他只是默默上完藥,就匆匆離去,甚至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彷彿那天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一般,對於他的忽冷忽熱,我也漸漸適應了,只是,心裡總說不上來是慶幸還是失落。

    也許是因為北宮殤替我擦的藥起了作用,我背上的傷痛明顯的減輕了,到第三天,竟開始隱隱有些發癢,我知道,這是傷口癒合的跡像,心裡不竟暗自欣喜起來。

    拜泠兒她們所賜,我每次服藥吃飯都得自己親自動手,這才沒幾天,我竟已能下床稍稍走動了,午後,趁著泠兒她們不在,我獨自爬起身來,走出了躺了幾天的屋子。在床上憋了這麼久,乍一見到陽光,嗅到新鮮的空氣,我才真正體會到重見天日這個詞的意義。

    「喲,那邊的菊花開得好艷呢。」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嘻笑聲打破了寧靜。

    我徇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假山旁,正佇立著兩個倩麗的身影,一個身著大紅色絲袖長裙,梳著高高的髮髻,頭髮上的金釵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另一個穿著錦鍛繡花裙,也是珠釵寶黛,光彩照人,兩人身後跟著好幾個宮女內侍,正朝我這邊指指點點,我側頭一看,原來屋子旁種了不少菊花,此時開得正盛呢。

    「不過是幾簇野菊花而已,哪比得上園子裡那些珍貴品種?乍一看是稀奇,多看兩眼,也就厭了,那東西,上不得檯面。」錦衣女子邊朝著我這邊行來,嘴上邊說著,嗓音刻意的提高了幾分,像是唯恐別人聽不見似的。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引來身後的宮女內侍一陣誇張的大笑,旁邊的紅衣女子用水袖掩了掩嘴,笑得更是花枝亂顫,「姐姐真是見解獨到啊,那我們不妨過去看看,看這野草開出來的花是個什麼樣子,憑的什麼搶了人的眼。」說著,一行人浩浩蕩蕩便朝著我越走越近了。

    看到這群笑得極不正常的人,聽著她們指桑罵槐的對話,再看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式,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些人不會是衝著我來的吧?

    正自想著,一干人等已經過了曲橋,朝我步步迫近,我這才看清這兩人的長相,顯然兩人來前都經過了一番細心的妝扮,桃腮粉臉上,眉眼如畫,皓齒紅唇,一身珠光寶氣咄咄逼人,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那紅衣女子似一團火一般,迫不及待的沖在了最前面,眼裡含著明顯的挑畔,遠遠便定格在了我身上,見她們來者不善,我連忙往屋裡走,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站住!」紅衣女子看出我的意圖,大聲喝著,我可沒那麼傻,叫我站住我就站住嗎?我加緊腳步頭也不回便朝院子門奔去,無奈膝蓋的傷還沒完全痊癒,動作稍微一增大,不光是膝蓋處傷口被扯痛,連背上原本開始癒合的地方也隱隱有絲刺痛。

    「好大膽的奴婢,叫你站住你還敢跑?」紅衣女子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下一秒,我肩上一緊,已被一個內侍抓住,一把拖了過去。

    「不懂規矩的東西,沒看到我們燕妃娘娘和楚妃娘娘駕到嗎?非但不上前跪迎,還敢掉頭就跑?連艷妃娘娘的話都敢違背,該當何罪啊?」抓住我的內侍不陰不陽的訓斥著,「怎麼著,還不下跪啊?你當自己是什麼身份?」說著,猛的在我膝蓋彎處踹了一腳,我立馬便栽倒在地,膝蓋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似乎有粘粘的東西流出。

    被稱為燕妃的紅衣女子格格嬌笑起來,「聽說你叫阿奴是吧?」

    我抬起頭來,看向這一堆不懷好意的人,我不會真這麼背吧?傷還沒好,又要來整我?算了,先服個軟,見機行事吧,心裡打定主意,我立刻換上一臉的怯意,哀求道:「燕妃娘娘,楚妃娘娘,是阿奴初來乍到,不識寶駕,怕自己這傷病之身不吉利,所以,才想要迴避的,並無冒犯之意,請兩位娘娘恕罪。」唉,什麼時候自己也學會這古腔古調了?我在心裡叫苦不已。

    燕妃和楚妃愣了一下,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燕妃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得意,冷冷的道:「照你這麼說,倒還是本娘娘的錯嘍?」

    燕妃和楚妃一定不知道我聽到這句對白的時候很想笑,果然跟電視裡演的一樣,這些什麼娘娘妃子便只會拿自己的身份來壓別人,本來可不就是來她們沒事找事嗎?

    我暗自吸了口氣,強忍著想要痛扁這兩個女人一頓的衝動,不急不徐的道:「阿奴遠遠的便聽著兩位娘娘說要來這賞菊,本應前來相迎,伺候左右,無奈傷病在身,恐驚擾了娘娘,何況,太醫說我這傷口感染,生了病菌,不宜近生人,否則,容易傳染他人,雖然兩位娘娘如此平易近人,阿奴也想在跟前服侍著,可是,若萬一害娘娘也染上病根,奴婢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哼,要跟我玩套路,這宮斗的戲我可不知看過多少部了呢,場面上的漂亮話我也是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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