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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皇后紀 第二十一章 紅袖添香(十) 文 / 琴瑣

    第二十一章《》(十)

    璋瑢立在昏暗裡,所以赫臻看不到她臉上笑容的轉變,她的眼中透出的恨意和無盡的淒楚赫臻也看不到。一滴淚水從璋瑢的臉頰滑過,她看著赫臻離自己越來越近,走到身旁的那一刻,她方開口道:「臣妾記住了,將不惜一切,保護宇兒和她……腹中的胎兒!」

    「嗯!」赫臻只是在喉腔放出一點聲音,不多說一個字。

    赫臻的肩膀快要離開自己視線時,璋瑢又開口道:「今晚您不留下來嗎?明日再走……」

    「紅袖的事情,你最好自己保密,朕不想宇兒又知道些什麼。」赫臻根本不給璋瑢說完話的機會,扔下這樣一句話,便迅速離開了。

    「紅袖,李紅袖……」陳璋瑢無力地跪在地上,她甚至連大聲哭泣的資格也沒有了,若璋瑢知道赫臻離開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又將是何種心情?

    是夜,安頓好兒子睡下,茜宇想著今日的一幕幕,獨自盤算了許久,才冷冷對緣亦道,「替我傳個消息去碩王府,請我母親進宮來,並帶一個懂千金科的嬤嬤一起進來。」

    緣亦也很想確定主子究竟有沒有懷孕,連忙應下,正要出去,卻有宮女引著一個太醫進來,緣亦見他就是白日在頤瀾宮的那個太醫,連忙架起屏風,逕直把他帶了進來。

    「微臣何陽拜見皇貴太妃。」那年輕的太醫隔著屏風朝茜宇跪拜下去。

    茜宇叫他起來,自持尊貴緩緩道:「何大人夜裡來訪,難道是本宮身子有礙,你又特來囑咐?」

    何陽抱拳道:「因皇貴太妃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微臣斗膽,特地來請娘娘注意一些安胎事宜。」

    「大膽!」緣亦在一旁先發制人,肅然道,「大人信口雌黃可知死罪,你白日裡在皇太后面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茜宇並不開口,她正在屏風之後雙手撫在小腹上,靜靜地等待何太醫的回復。

    何陽不為所動,口中道:「太妃娘娘或許不記得了,您已和微臣見過三次了。」

    「哦?」茜宇泰然開口,「願聽大人細述。」

    「嚴婕妤小產時,太妃鳳駕臨抵棲霞殿,是微臣與農太醫也是今日為太后請脈之人一同接駕的,另上一次太妃為夢魘所擾,亦是微臣為您診脈,再者就是今日在頤瀾宮了。」何陽一一數來,神色鎮定。

    茜宇眉頭一緊,還是不放心,追問道:「本宮記得那一次來的都是老太醫,怎麼會有何大人在列?」

    「微臣陪著師傅一同前來,微臣自請命為您診脈,左不過心火浮躁引起夢魘,老太醫們並不多做斟酌。」何陽應答如流。

    茜宇單刀直入,「大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微臣全家性命皆受傅王府恩德,此生刻骨銘心,當竭盡全力保太妃平安。」何陽跪地磕頭,滿臉的恭敬。

    茜宇心中一鬆,但還是問道:「可有憑證,如何要本宮信你?」

    何陽淡淡一笑,說道:「太妃娘娘可還記得王府裡後院庫房看守何大福?」

    「雍和十二年邊疆忽侖一戰傅王爺從敵方手中救回的我朝牧民。後來他帶著全家跟隨傅王爺進京做了王府的庫房看守,他的妻子入廚房幫忙,長子如今當是傅王爺的軍中侍衛。」茜宇如數家珍,一顆心完全鬆懈了,她知道家人永遠是最值得依靠的。

    「是!」何陽笑道,「何大福是微臣的父親,微臣是幼子,從小便被王妃送去學醫,所以太妃沒有見過微臣。」他拿出一塊兵符,說道,「這是當年傅王爺從忽侖蠻夷手中繳獲贈與家父的忽侖敗寇所用金質兵符。」

    茜宇起身繞過屏風,虛扶一把何陽,口中道:「既是自家人,何大人往後不必多禮,我只問一句,我腹中的胎兒是否安穩?我多次小產,曾有太醫斷言難再懷孕,即便受孕也難保胎兒。」

    何陽面色一紅,抱拳垂首:「太妃可恕微臣無罪?」

    茜宇疑惑,很是擔心,連忙道:「大人直言無妨。」

    何陽眨了眨眼睛,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請太妃恕微臣冒犯,恐怕這兩年太妃保養得當……禁……」他一股氣說道,「禁於房事,您的身子雖然看似柔弱,實則內裡已然調養得當。請太妃放心,若非外力所致,娘娘這一次的胎兒微臣很有信心。」

    茜宇向後退了一步,不自禁握住了緣亦的手,激動地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卻只說出「多謝」二字來。

    緣亦將茜宇送回屏風後坐下,出來引著何陽道,「奴婢方才出言莽撞,大人千萬不要介懷,太妃娘娘的身子就全仰仗您了。」

    何陽人如其名,爽朗笑道:「姑姑也是為了太妃,姑姑放心,微臣定當竭盡所能。」緣亦大大滿意,出去後就要小春子一路護送何陽回去御醫館。

    但正如茜宇對白梨文杏所說,這裡不是南邊,是皇宮,一切都不可能那樣順利。那晚何陽深夜出入馨祥宮到底還是被人捕風捉影地說開了,雖然造謠之人似乎並不知道究竟是誰去了馨祥宮,但風言風語中卻提及皇貴太妃留戀聲色,深夜召太醫入宮廝混,更有說是畫師或侍衛,一時間竟攪得御醫館、丹青閣、禁衛軍裡人心惶惶起來,就怕哪天要查個天翻地覆。

    不知那些造謠之人知不知道茜宇根本不在乎這些,茜宇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臻昕和腹中胎兒的身上,她的那份從容和淡定不曉得會不會反讓造謠者氣憤難當。

    張文琴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心氣沒有了從前的泰然自若,為了這些流言蜚語,她尋了兒媳婦幾次,章悠兒卻只是敷衍應承安撫婆婆放心,她的這種態度卻更激怒了皇太后,這一日她召集所有妃嬪來了頤瀾宮,自然包括茜宇和璋瑢,似乎打定主意要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這宮裡的主人。

    然就是因為茜宇的淡定,她才能更從容地應付張文琴的為難,當張文琴責問其是否當恪守行為以滅這流言蜚語時,茜宇竟大方地立身道:「那日夜裡突然覺得不舒服,便又請了太醫來瞧,沒想到竟是有了兩個月的喜脈。」

    在座者除陳、章二人,一皆嘩然,茜宇卻一手搭了緣亦,微笑著對太后道:「身子重了人就容易倦怠,恕臣妾不陪了。」語畢便款款步出殿堂,引得一班妃嬪起身相送。

    茜宇步出頤瀾宮,大大舒了口氣,這樣挑明了,她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能耐來再來害自己,更何況這是在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乾熙帝的後宮。

    頤瀾宮裡,眾人竊竊私語,竟一時嫌吵鬧起來,張文琴自是愣了半日,兩個月的喜脈?這個孩子是赫臻的?他們兩個究竟怎麼回事?赫臻莫名其妙地跟著自己回宮,無非是想看一眼傅茜宇,後來又消失地無影無蹤,卻把個陳璋瑢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如今傅茜宇又突然親口承認她懷孕了,難道是之前在南邊兩人有過幽會?到底是他們在人前貌離神合,還是她傅茜宇費盡心機又得恩寵?總之這裡頭好像繞了好多層內幕讓人費解難猜,但不管如何,她只希望傅茜宇這次生出一個女兒來,即便是兒子,他也只能做當今皇帝將來的臣子,臻傑的皇位,不允許有一點動搖。

    璋瑢端坐在椅子上,經過昨日,她彷彿心都死了,只是她沒想到妹妹竟然將此事公佈於眾,赫臻要自己幫她,可是……要怎麼幫?這宮裡,會有人想害她麼?

    章悠兒也為茜宇暗自呼了口氣,她對於太上皇和皇貴太妃之間到底怎麼了並不感興趣,但如果茜宇需要自己,她定會不遺餘力的出手襄助。而如今,她要為自己的丈夫做一些事情了,於是緩緩起身,目光掃視眾人,果然正殿裡又安靜下來。

    張文琴不知兒媳要做什麼,只見她神色肅然不容玩笑,眉頭稍稍蹙起,毅然開口道:「貞儀貴妃一案已有眉目,其系受鴆毒所害,此毒為貴妃生前所食燕窩中查出,大宮女茉莉證明燕窩乃宮中妃嬪所贈,只是諸多禮盒混放一起不記得用了哪一宮送來的燕窩,因此,」她頓了頓,眼神凜然,「即日起本宮要徹查六宮!」

    眾妃嬪惶恐不安,紛紛跪地應諾,誰都知道徹查意味著什麼,如果期間皇后要對付誰,那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了,或許幾句話,幾件東西,就能結束一個人的性命。

    璋瑢看著睿皇后所表現出的氣度儀態,淡淡一笑,這個皇后比她婆婆強多了。

    不待婆婆開口,章悠兒便轉身對張文琴笑道:「請母后放心,兒臣定不叫歹人逍遙法外。」

    「皇后如此……」張文琴神色慍怒,這就是兒媳婦被自己罰後做出的反擊麼?原來今日自己的算盤從頭到尾都打錯了,恐怕這後宮的主人之位,早已經不可動搖了。眼見米已成炊張文琴也只能順水推舟了,她肅然道,「皇后如此,本宮很放心,各宮妃嬪必須竭力配合皇后調查此案,意欲阻撓混淆視聽者,本宮定不輕饒。」

    章悠兒高貴從容,向著婆婆福了身子,「多謝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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