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65章 文 / 芥末綠
第165章
一旁的李崢心酸得實在看不過去。連忙走過來阻止她自虐式的行為。
「紀小姐，總裁他……不會有事的，你要保重身體，免得總裁醒來看到了擔心。」
可纖涵卻像沉進了水裡，耳膜隔著一層水幕般怎麼也聽不真切他在說些什麼。只是愣怔著看向他，失焦無神的雙眼讓人心碎。
李崢心情沉重的深呼吸，見勸不動她，只好轉移她的注意力。
「紀小姐，他已經在那裡站了好幾個小時，也不說話，我擔心他再繼續站下去會昏倒，你要不要去勸勸他？」李崢指著站在手術房門口，雙眼聚精會神的盯著那扇門神情木然的瞿司煊說。
這個話題終於引起纖涵的注意。只見她緩緩把目光移向渾身止不住輕栗著的瞿司煊，落在他沾滿血跡的外套上，眼淚猛地自空洞的眼裡滾落而出。
從她趕到醫院直到現在，她似乎忘了寶寶的存在，而自私的一個人沉浸在無盡的悲傷裡難以自拔。她這樣的人怎麼配做一個母親。
「寶寶。」她努力的忍住哭聲抽噎著喚著他走過去，握住他捏成拳的小手，卻發覺他的體溫低得教她膽戰心驚。
「寶寶，我們過去那邊坐下來等好不好？」
瞿司煊依舊動也不動的瞪著手術房的門不吭聲，在眼眶裡打滾的眼淚卻再也無法忍住，拚命的一直往下墜落。
纖涵揪心的抱住他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安慰他的話讓他心安，卻翕動著嘴唇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好害怕說出口的那些安慰的話語給他帶來極大的希望，卻又在希望落空後，無法承受加倍失望的折磨，而痛苦不堪。
「……是我的錯。」瞿司煊忽地開口，聲音哽咽得幾乎讓人難以辨別話中的意思。
「是我不該生他的氣，不該學別的孩子玩任性一聲不吭的跑掉讓他在身後追，不該明明聽見了他的叫喚想停下來等他的卻執拗著不願低頭……是我的錯……」他難以自制的低聲抽泣著，每一句自責都透露著他的後悔和心痛。
「寶寶……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怪你，包括爸爸——」
「不！是我的錯！」他突然回頭，神情激動得全身戰慄得更厲害。「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會發生車禍……」一想到利辰睿當時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瞿司煊悔恨不已，恨不得殺了自己。
「媽咪，我好怕……」他轉過身把臉埋入纖涵懷裡，抽噎道，「好怕爸爸會醒不過來……」
「寶寶，你別哭……」纖涵深呼口氣，抱住他的頭溫柔的安撫著，嘴裡勸他不要哭，而自己卻被體內那股強烈的恐懼不安刺得眼淚狂飛。
手術已經進行了七八個小時，期間一直不曾有醫護人員從手術房走出來，醫院裡整條長廊冰冷得像地窖。這種種不尋常的狀況怎麼能叫人不恐懼不擔心。
「媽咪，是我不好，是我害得爸爸變成這樣……他流了好多血……我一直叫他，可是他都聽不到……」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次開口叫他爸爸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不該是這樣的，夢過好多次父子相認的情景，每一次都甜蜜溫馨得要命，他應該乖一點接受瞿老闆的建議把真相說出來和爸爸相認的，這樣就不會發生車禍。
纖涵只是抱著他默默的狂流眼淚卻哭不出來。
瞿司煊在她懷裡哭著說了好多話，後來竟然就那樣靠著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她心疼的抱著他走回長椅上坐下。
李崢見狀連忙從她懷裡抱過，「紀小姐，要不我先帶他回我那邊休息？」
纖涵想了想，搖頭，「他醒來一定是想立即看到利大哥的，現在送他回去估計他也睡不了多久。」如果不是站的時間太長讓他疲憊得再沒力氣繼續站下去，寶寶是不會睡著的。
這時，手術房的門突然打開。纖涵即刻反射性的彈起來奔過去。抓住從裡面走出來的瞿逸拚命深呼吸想忍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可是喉嚨脹痛得根本就無法出聲。只能瞪大驚恐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瞿逸，希望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瞿逸眸色微沉的摘下面上的口罩，露出一張疲憊的面容來。
「瞿先生，我家總裁他、他怎麼樣？」李崢終究沒忍住等瞿逸說什麼就急忙問道。
他話一落，纖涵也跟著屏住呼吸，心臟緊張得似要跳出喉嚨。
瞿逸脫下身上的手術袍扔在一旁，單手按在纖涵肩上，那無比嚴肅的神情讓纖涵的心瞬間沉入地獄。
手術失敗了嗎？不然為什麼不吭聲而是用那麼沉重的眼神看她？
這個念頭一閃過，纖涵身形搖搖欲墜，面色蒼白得痛不欲生。
瞿逸長呼口氣將腳步虛浮的她攬入懷，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別灰心，雖然目前情況還不穩定，也還沒脫離危險，不過手術還算成功，他求生的意志很強，人雖然處於深度昏迷，但幾度呼吸停擺時他都硬撐了過來。」
聞言，纖涵幾乎虛脫，全身軟綿無力的癱在他懷裡，任眼淚無聲滑落。
「好了，現在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過來看他。」手術做了多久她就在外面等了多久，期間不吃不喝也不休息怎麼受得了。
纖涵搖頭，「他一天不脫離危險你要我怎麼放得下心自己回去休息。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可是目前他的情況就算你留下來也無事於補，最近這段時間你們都不能走進他。」
「我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好……哥，你別勸我了，我說過會一直陪著他，相信他一定也非常希望我一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纖涵說著推開他。
瞿逸看她一眼，歎了口氣。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來，你就這樣等下去把身體累垮了，那等他真正醒來時你要用什麼去照顧他？還有你難道忘了瞿司煊？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於車禍他有多自責。」
當他心急火燎的趕去車禍現場時，瞿司煊撲在利辰睿身上聲嘶力竭的一聲聲喊著『爸爸你不要死』，父子兩人的狀況慘不忍睹。
當他抱開瞿司煊讓其他醫護人員搬動昏迷中的利辰睿時，發現他們父子兩人的一隻手緊緊的抓在一起，醫護人員費了好大的勁才在進入手術房時分開兩人。而當時小鬼已經哭得嗓音沙啞得發不出準確的音節。
「辰睿現在這樣他已經難受得要命，他現在同樣需要你的關心你的照顧！如果你再不照顧好自己把自己也搞得精神不濟，那你要怎麼來照顧他們父子，你想過沒有？」
纖涵的眼探向趴在李崢身上累得睡著的瞿司煊，對他的愧疚和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讓她不得不點頭。
隨後李崢開車把她們母子兩人送回利辰睿的別墅。
待李崢離開，纖涵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浮現出利大哥對她勾笑的模樣，教她心痛得不能自己。
之前二十幾年的記憶一片空白，最近七年來的記憶又斷斷續續，並且大多記憶是被籐木和大哥催眠過後重新輸入的，基本上她的記憶裡沒有什麼特別記憶猶新的事情發生。
一直到重遇利大哥，她的人生才算真正融入了色彩，開始繽紛詢爛，不論是情緒還是感情上都有了鮮活的改變。
從最初以為被他錯認而對他產生厭惡到心動，她在不知道兩人的關係之前再次愛上他，到後來真相大白她因恨而百般為難他拒絕他，待他離開決定要和其他女人結婚時她又痛苦不堪最後跑去搶婚。這一路走來，她對他的感情日益漸深，沒有很愛只有更愛。
如果老天能夠讓利大哥平安醒來度過這個難關，那麼就算犧牲她的一切她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