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喪家之犬 文 / 分享陽光
第二百零七章喪家之犬
姜雄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他落魄得像一隻喪家之犬,他找不到韋鳴,他不知道一個人竟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得如此的乾淨,他感覺到他似乎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沼澤!
屋裡幽暗,他的手放在開關上,定住。他的背脊一片冰涼,房間裡湧出一股黑色的巨浪,逼得他一步一步後退。
「天天,是你嗎」他慘淡的笑。
啪,一絲火光閃過,照亮夏天天臉上的神情,他的臉象套上了一道青磁,那簡直不是人類的表情。撕裂的感覺插.進姜雄的心上,卻又帶著一股強烈的釋然讓他鬆弛,他沒.有事,他的臉雖然蒼白而消瘦,他的額上雖然有一道深深的傷疤,他的身上雖然佈滿了邪惡詭異的恐怖感,但是這些都沒有關係,他沒有事,他還是那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天天,夏天天站了起來,一步一步,他的每一步都隱藏著把人活活撕碎的力量。
「天天,你聽我解釋,不是我,我沒想過要殺她。」
冰涼的搶口頂在了姜雄的額上。
「到地獄去和判官解釋吧!」夏天天象微風一樣的輕語,喀嚓,保險栓拉開的聲音,姜雄張大了嘴,酸痛從他的心底洶湧而出,辛辣的悲傷如刀片一樣刻過,十多年來,多少次的午夜夢迴,身上浸著冰涼的思念也不及這刻的荒涼。
他貪婪的注視著他,也許這是今生最後一次這樣的近的看著他了,也好,就這樣死在他手裡也好!他浮起一個蒼涼的笑,「天天,你知不知道要將一個秘密守上十年,那是多麼的辛苦。」
他吞噬般的看著夏天天深如黑洞般的眼眸,即使是此時它張揚著冰冷的殺氣,他也沉醉,十年前就丟失了的東西,怎麼可能指望在今朝收得回來!「我愛你愛了十年!天天,你對她是刻骨銘心,我對你又何嘗不是情深刻骨!」
壓抑在靈魂深處的秘密,濃稠得自己都不敢正視的罪惡,終於抖露出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醒來的,天天,你有沒有嘗試過,整天整日整年,日日夜夜想著一個人的心情,十年了,無論我怎樣努力,都到達不了你的心底。」
他的五官被強烈的感情焚燒著,扭曲,狂亂「是不是我不是女人,所以我沒有愛你的權利!」
空氣死寂得幾乎爆炸,夏天天和姜雄的視線糾纏,像用盡了一生的光陰,又像是朝露般短暫,扳機繃到最緊,夏天天的手指勒出了血痕,他揚手,狠狠的給了姜雄一搶托!
血順著姜雄狂亂的臉頰緩緩流下,「你是我的兄弟!我對你說過只有她不行!他痛楚的吶喊。
「天天」
「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費盡了全力來保有你們共存,為什麼你要這麼割裂我!」他一腳踢中姜雄的胸口,姜雄的身軀飛了出去,嘴角滑落血絲。
往昔的一幕一幕在昏眩的眼前晃過,如朝陽般美好的歲月象霧一樣散去。
「我欠你一條命,今天我還給你,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情誼!」夏天天突然一躍而起,抬手向著二樓開了一槍,一個人影從樓上跌落,韋鳴,他順著跌落的方向就勢一滾,拉起姜雄,「走!」
姜雄如木偶一般毫無自主能力,夏天天的身影更加黑沉陰暗,他幽深沉鬱的眼眸已經聚焦在韋鳴的頭顱。
「夏天天,這是欣雅最後留給你的東西。」一道白光刺破屋內的幽暗,它狂舞著在空中劃下了一道弧線。
它一寸寸的熔化著夏天天邪魅的神情,它向他急速的衝擊過來,它穿過層層的阻礙,它在時光的隧道裡飄浮,它墜落在夏天天長長伸出的手上。
他握住了它,他悲痛得彎下了腰,它嵌入他的掌中,血從手心裡滴落。
「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了」他從口袋裡掏出它,輕輕將它套上了她的指頭。
「不,不,」他向命運哀求著,「求求你,不要這樣」
「乖乖等我回來」
咽喉湧出甜腥,夏天天狠狠的把它壓下去,小騙子,你答應過會等我回來的,你明明答應………撲,那口鮮血畢竟是壓不住,它從他的胸腔裡直噴了出來,濺得他一身的血。
她再也回不來了!
此生再也喚不回她的一次回眸。
血在流。
韋鳴駕駛著車子,他的滿腦子都是夏天天握住戒指的神情他的全部心神,全部靈魂都好像已經流向了某一處,尖銳的荊棘刺進了他的每一寸肌膚,夏天天,此時他就算消失了,生命裡也會留下這刻骨的恨意吧!
夏天天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地獄之火在焚燒,如果不是欣雅的那枚戒指,他毫不懷疑自己會死。韋鳴在座位上動了動,他的毛孔在寒冷間張合,他的心臟有些窒悶。
「原來你一直跟在身邊,可笑我還到處去找你,韋鳴,你到底想幹什麼?」姜雄面無表情的問。
「事實很明顯,我是來救你的,我不想讓你死!」韋鳴回答。
一把手槍抵在了他的腦後。韋鳴波瀾不驚「姜雄,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
「你休想再一次把我當成傻瓜,是你,正是把我逼上了絕路。」姜雄狠狠的說,他握著搶的手穩如泰山,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
「姜雄,你以為如果欣雅不死,你按照計劃真的對她做出了那些事,夏天天對你會比今天仁慈嗎?」他漫不經心的說。「而且現在的結果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嗎,夏天天會在多少個夜裡反覆的吟念你的名字,這和思念戀人有什麼區別。」
姜雄如觸電一般,電流穿過他的身體,麻痺了他的所有動作,在最深最深的黑夜裡,在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的時候,他曾一聲聲的嘶喊「夏天天,我愛你,夏天天,我愛你」可是天地間沒有回應,只有他的淚水散落在風中。他也曾瘋狂的想過,如果得不到他的愛,那就擁有他最深的恨吧。現在他似乎做到了,他以另一種方式刻進了夏天天的心裡。
「恭喜你,你用一條名為仇恨的繩索,束縛住了你那最高貴的王子。」韋鳴微笑著用一根手指頭推開了抵在他腦門上的搶。姜雄感到一陣不知所措的混亂,這個似笑非笑的清越男子,竟是如此的令人膽寒。
「我應該死在天天的手上,讓他永遠記住我」姜雄暗啞的說。
「錯了,你應該讓夏天天死在你手上,永遠的擁有他。」韋鳴猶如毒蛇吐杏。
姜雄一拳擊出,韋鳴輕然的一偏,姜雄的手擊在了玻璃窗上,玻璃插.進他的手掌,血頓時驚心的流淌。
「難道你還要讓夏天天結婚生子,讓羅切爾躺在他的床上,用她溫暖的身軀一遍一遍的……」
「住口。」姜雄聲嘶力竭的嘶喊,他的眉眼間破敗得不堪一擊。
「為什麼你這麼憎恨天天,你已經如願以償的殺死了欣雅,你讓他的未婚妻屍骨無存,你什麼仇都報了!」
「現在不是我不想放手是夏天天不會放手!姜雄,今天夏天天沒有殺你,可是你很清楚這個代價將用你的整個家族來換,你要它們毀在你手裡嗎,你要你父母在風燭殘年去領受別人施捨的目光嗎,你的愛情偉大得要用他們的死不瞑目來交換?」韋鳴如刀一般的話語,一點一點的蠶食著姜雄,他根本已是走投無路。「我不會傷害天天的,哪怕是我死。」姜雄垂死掙扎的說。
「現在不是我們傷害他,我們是在正當防衛,而且在擊敗夏天天毀了他之後,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死,我保證會把你們的屍骨埋在一起,讓你和他永不分離!姜雄,這是你唯一完全擁有他的機會,你再不用把愛戀鬱積在你心裡,你可以把他抱在你的懷裡,一遍遍的對他說,我愛你,而他眼睛裡會永遠只有你,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們分開!」
「不,不,我不會,我決不會這樣做的!你這個瘋子,你太可怕了!」姜雄的臉色灰敗,他抓扯著他的頭不斷的搖晃,他推開車門,身後如同有怪獸追逐他一般,他跌跌撞撞的奔離。
韋鳴深邃得似漩渦般的眼眸鎖住他的背影,無論他跑得再遠也逃離不開他的這雙眼睛。
一隻顫巍巍的小生命從窗外飛入,韋鳴伸出手,將它握於手心,它微弱的光顫動著閃爍,韋鳴慢慢的收攏,淡淡的幽光泯滅,他一驚,手打開,螢火蟲飛離,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夏天天」這個名字在韋鳴的舌尖迴旋,像是一個永遠也無法磨滅的怨念,他深深的閉上雙眼,那一次他們在小型遊園會上碰見。
燈火閃耀,整過園子被裝飾得有如繁花盛景,韋鳴信步而走,夏天天迎面而來他眉目含笑,霸氣的眼神裡流轉著璨璨的霜冷邪魅。
「好久不見,韋鳴」他看向他,微綻笑痕。
「你好,夏先生」韋鳴舉重若輕優雅的點頭,他一直在費心的避開和夏天天碰面,想不到還是避無可避。
「韋鳴你好像很神秘嘛,你的過去除了完整的商場經歷,幾乎是一片空白,難不成你是從石縫裡蹦出來的?」他跋扈得毫不掩飾他的挑釁,韋鳴搖動手中的酒杯,清澈的酒在他的晃動下,開始變得渾濁「我不知道夏先生從何時起對我如此的感興趣。」
「從你刻意接近欣雅葶開始」,夏天天懶洋洋不經心的語氣,他環顧四周,向熟悉的人頷首,他身上隱隱散發威懾冷酷的氣息。
「夏先生很習慣獨佔不屬於你的東西!」韋鳴的眼睛裡射出一點光芒「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呢,以夏先生一向的手腕,消除潛在危機的辦法就是使之消失。」
燈光射到夏天天的身上,他耀眼得恍如國王,他輕笑著搖頭,「你希望我讓你消失,好讓欣雅永遠恨我?」
韋鳴的眼睛幽幽的轉深「不如我們來賭一把,用我的命,看欣雅會留在你身邊,還是會因我而離開你。」韋鳴的聲音遙遙的傳來。
夏天天曬然一笑,「我為什麼要和你賭,小雅在我手上,而且她愛我,我已經擁有了她的一切。」他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我不會殺你,韋鳴,你別激我,也別想讓我上當,從來有旁人見證的幸福會讓我更覺幸福!」
韋鳴的酒杯不能控制的晃動,他飲盡杯中酒,像是吞進了一口鮮血。
夏天天直直的看著韋鳴「我應該謝謝你給我的女人提供了些小娛樂,她呀,就是喜歡借助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來和我撒嬌,」他的口吻中含著濃濃的寵溺和呵護「不過我今天倒是想提醒你,別被燕啄了眼睛,何況我的欣雅葶還是只鷹!」夏天天漠然而勝券在握的越過他。
韋鳴睜開雙眼,直到此刻他都能感覺得到當時的徹骨之痛,浸骨之寒!夏天天你恨我,韋鳴的笑容浸出絲絲寒氣,但是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他一腳踩下油門,車呼嘯而去,碾碎了那些無盡的不甘和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