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沁芳絕舞躲情忙(3) 文 / 納蘭靜語

    第三十一章沁芳絕舞躲情忙（3）

    「何必這樣？」洛辰站在身後，淡淡的說。混淆著雨水拍打著大地的聲音，從中顯現出的那股悲涼，讓我冷的徹底。「剛剛他和我說的，是真的嗎？」

    隱約中，聽得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低下頭，看著身上的雨水和泥點，問道：「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他不知道究竟是我介入了你們，還是他介入了我們……」洛辰在身後走近我，聽著他的聲音，感覺到他只站在離我身後半米之遠的距離。

    他不知道究竟是我介入了你們，還是他介入了我們……

    心痛，這句話，我聽到了那個驕傲的裴徹宇的不自信和那些我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的悲傷。

    「語兒，告訴我，他話中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樣，是不是？」

    我哽咽著，閉上眼抬頭任雨打在臉上，卻是越來越不清醒。低低的歎氣，找不到一個可以回答的語言。既然是讓我來到這個世界還裴徹宇的情債，又為什麼要給我安排一個這樣讓人不捨得遺忘的洛辰呢？

    「洛辰……」我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你為什麼會去沁芳閣？你不是隨七王爺回京了嗎？」

    「我一直都沒離開。」他的聲音靜靜的，雖然是狂風驟雨中，卻依然聽得那麼真切：「在離開裴家堡時，沒有等到你出現，我既然說過要帶你走，我就一定會找到你。我問過裴徹宇關於你為什麼會在那裡的事情，他沒有說什麼。語兒，我不傻，所以我看得出來他的神色，看得出來他因為你的失蹤著急卻不想表現出來，而隱忍的怒氣……」

    「我沒有離開揚州……我一直在找，因為我感覺你不會離開這裡。所以就偶爾的在街上走走，逛逛一些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喜歡去的地方。今天到沁芳閣，只因為聽街上的人形容的那個叫若惜的女子很像你，所以抱著僥倖的心理就去看看，沒想到……呵呵……」他輕輕的笑著。

    我捂著忽然疼痛的心口：「沒想到？沒想到你心中的那個語兒現在居然會是一個青樓女子吧？」我冷笑道：「你失望了吧？」

    「你想多了，語兒！」洛辰歎著氣，又向前走進了些，我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這樣的感覺到他胸前傳來的氣息。「我剛剛看到你能跳出那樣出塵的舞，已經陶醉了進去，沒想到我的語兒……」他突然停了下來。

    我低頭，閉眼，明白他是因為自己的那句「我的語兒」而停頓。

    「我是不是太自信了？」他突然這樣說著：「我一直以為，只要找到了你，你就可以和我走，可以讓我帶著你回王府不再讓你受苦。可我卻忘了，你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我也忘了為什麼你和他之間看起來那麼的不一般，當我明白過來時，卻是剛剛他的那句話……還有這場雨，打醒了我……」

    看著眼前的泥沼，還有草地上那些嫩嫩的青草被雨水打的幾乎都站不起來，我眼角落淚，嘴卻不自然的上翹，我不知道我要笑什麼，但是我就這樣的，勾起嘴角，顫抖著哭笑著。彷彿是我引導了一場鬧劇。

    「你從他的那句話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對不對？」我含笑，落淚：「那你為什麼還要追出來？你應該怪我，不應該再管我了，不是嗎？」

    「但是我剛剛在你跑出來之前，看到你眼中有淚，還有，你見到我後就這樣的不顧外邊的風雨跑了出來，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你何必要跑，何必要躲著我？我若不追出來，誰知道你這麼莽撞的會跑到哪裡去？萬一丟了怎麼辦？」說著說著，他的話中又是他獨有的寵溺的笑意。

    老天！他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的？為什麼就算是被刀子劃過，還是會反彈回去，看起來像是沒有受過傷，依然是那個洛辰，毫無瑕疵的洛辰……

    「語兒，雨太大，你身子不好，這樣在外邊讓我澆著會生病，我們回去，不回沁芳閣，我帶你去我住的客棧好不好？先回去喝些湯藥去去寒，不然你的身子……」

    「洛辰！」我用著身上僅有的力氣大喊：「不要對我好……別對我好……」

    身後靜了好久，靜的彷彿根本沒有誰站在我身後一樣，當我支撐不住這樣的安靜時，身後的人突然移動步子，貼進我的身子，從身後將我圈進懷裡。我沒有掙扎，掙扎是無用的，除非我將自己的心也掙扎出來……眼角瞟見不遠處的那棵樹，看到它不知是風太大還是因為什麼，居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你愛他嗎？語兒？」洛辰摟著我，將下巴放在我的肩上，輕輕的在我的耳畔問著。

    「愛！」我低下頭，沒有必要說謊，和洛辰絕對不能說謊，什麼都沒有對他說謊而更能傷害他。他是這麼善良這樣好的一個人，我怎忍心再去傷他？

    感覺到他摟在我腰上的胳膊一緊：「那我呢……」很輕很輕的三個字，他將頭部的全部重量都放在我的肩上，側著頭，對著我的耳朵，輕輕的吐出這三個字。突然之間，我感覺到了洛辰的脆弱。

    是我想錯了嗎？洛辰沒有那麼堅強……在愛情中，誰會那麼堅強啊？

    我沒有回答，卻感覺到洛辰的手越來越冰涼，彷彿我的決絕將他的力量都抽空了。

    「洛辰……那都是曾經了……」我抬手將他摟住我肚子的手輕輕扣住，摸到他的手從溫暖轉為冰涼。「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要留戀在我身上，這個世界有很多很多比我好的姑娘，或許是你沒有發現……」

    「不要用勸小孩子的方式來勸我，語兒……」他抬起頭，在我沾滿雨水的頭髮上輕輕一吻：「我如果說我不想放棄，你會不會惱我？」

    轉身想看他，但是礙於他在身後緊緊的摟著我的腰，無法轉身，我偏過頭想去尋找他的表情，他卻將我的頭扳回去，在我耳旁說：「連機會都不給的話，你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我不是不給，我是怕啊……我難過的感覺著他懷裡的暖意，我怕我因為自己的躊躇而失去那些我所珍惜的東西……我怕到頭來是一場空。我不是貪心的人，雖想要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想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但是現在，該死的我居然……居然愛著兩個男人，裴徹宇被我一直放在心裡，而洛辰居然在心底，誰也抹不去……

    我可能拒絕嗎？可是我本應該拒絕的，或許這樣可以免去三個人的悲劇。但我又僥倖的想，或許是我想太多了。既然無法取捨，又為何不能讓時間去選擇呢？

    「洛辰，面對這樣的我，你不累嗎？」我輕輕的，輕輕的問著。

    「你太不會照顧自己，所以我就太想照顧你，我當然累……」他笑著：「但是我卻喜歡上這種感覺。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的好姑娘有太多太多，不能說你有多麼特別，但是既然已經無法自拔了，你又怎可讓我去看其他人？這樣的你，是不是太過殘忍？」

    「或許我殘忍一些，你就會忘記我……又者說恨我……」

    「恨你？也許吧！但是忘記是不可能。恨必須是用感情建立出來的，既然有了感情，除了愛就是恨，怎麼可能忘記？你當我洛辰的感情只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感覺到他胸腔傳來的笑意，我也輕笑了一下，雨越下越大……怎麼辦？我成了壞女人，我居然不捨得了，洛辰，這個可以化解我愁怨的男人，這個七王府中的世子，這個我剛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第一個給了我溫暖的男子。你叫我怎麼捨得，怎麼捨得他的愛。再次看向不遠處的那棵樹，我哀歎著，老天，打個雷劈死我吧。我已經無法取捨了……

    「語兒，他愛你嗎？」

    我一驚，僵住身子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別激動，我只是在探情敵的底細而已，雖然從小到大，和宇像親兄弟一樣，只是近年來因為我父王的事，他漸漸和我陌生了許多。從來沒想過要和他做敵人，情敵應該不算敵人吧？」他的話裡，我居然聽出了樂觀的意味。

    我看不到他的眼神，我不知道他的口氣和他的眼神有多大的反差。他只是緊緊的摟著我，讓我聽著他的心跳，聽著他的聲音。卻不讓我回頭捕捉他的表情……

    「洛辰，答應我，不管我選擇了誰，你都不許為此而改變自己。你太優秀……」

    「你這是答應了讓我去爭你，是不是？但是你後邊的話已經有些偏向裴徹宇了，你不能這麼殘忍吧？怎麼可以現在就做下決定？」他笑著，揉著我的頭髮。

    「洛辰，你的心被傷到時，都是這樣自己為自己撫平傷口的嗎？」我輕聲說。

    腰間的手鬆了開來，很安靜，安靜的有些恐怖。我轉身看向洛辰，只見他淡笑著看著我：「我需要你為我撫平傷口，但是，你會嗎？你連我想爭取的機會都這樣輕輕的扼殺掉，你不是殘忍，你是很殘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