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海經 第二百七十八章 話說偷天換日1 文 / 林笛兒
第二百七十八章話說偷天換日1
劉煊宸平靜地傾傾嘴角,沒有絲毫慌亂的神情,彷彿坐在議政殿中,聽大臣奏事般的平常。
「好啊,呈上你的『驚喜』」,劉煊宸淡聲說道。
劉煊宸與雲映綠並坐在龍榻上,中間沒有扶手,兩人肩挨著肩,手自然地就握在一起,反正有龍案擋著,下面的人也瞧不見他們會做什麼小動作。
雲映綠在和平環境裡長大,沒見過什麼動亂。到了魏朝之後,算經歷過幾次險境,長了見識。但與眼前的一幕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她微微側過頭,偷覷劉煊宸。他平靜地直視著前方,神態如常,握著她小手的掌心卻是一手的汗濡。
他是緊張的、不安的。
雲映綠小手一返,用力地包住他的手掌,背挺得直直的,麗容一派淡然、端莊。
劉煊宸常對她耳提面命,說夫妻不僅要同享福,也是要同患難、同擋風雨。
這場風雨,雷色響了許久,今夜突然來勢兇猛,她相信,還不至於能把他們淋倒。
大殿內的氣氛已經相當凝重了,幾位妃嬪嚇得暈了過去,萬太后顫慄得坐都坐不住。除了祁左相、九門提督還有幾位兵部的侍郎臉露得意之色,其他的大臣沒幾個能保持常態的。
從前雖沒目睹過,但史書上可是描述得很仔細,這就是傳說中的奪宮。為了皇位,父子相弒,兄弟相殘,然後血流成河,成者為皇,敗者成灰。
齊王高昂起頭,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皇上,小王先提醒你一下,免得你急躁,此刻,九重宮門、四面城門,都已被小王的人奪取了,你已如牢中之鳥,展翅也無處可飛了。」
滿坐皆驚,個個有如石化一般。
劉煊宸眉頭微地一攏,神色自然道:「這算是一個驚喜嗎?」
齊王哈哈大笑,「你還真沉得住氣,很好,但願你還能多撐幾刻!」他面向眾人,往下壓了壓手,「眾位大人莫怕,本王仁慈為懷,不會傷及無辜。魏朝仍是魏朝,你們也仍是魏朝的大臣。不過,今晚要請眾位大人睜大眼,本王要撕開這個人的偽裝,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騰地一下轉過身,筆直地指向劉煊宸。
「朕的真面目?」劉煊宸微笑,「齊王莫非說朕易容了?不,不,朕不屑於做那種低級的勾當,不管是殺人還是放火,朕總要做得坦坦蕩蕩。」
「劉煊宸,你少含砂射影的。小王告訴你,你的死期已到了。不過,在你上西天之前,本王會讓你死個明白。」齊王兩眼血紅,臉露猙獰,從袖中緩緩掏出一張信箋,他走向坐在前列的虞右相。
「右相大人,你是兩朝丞相,你來看看,這是誰的筆跡還有落款?」他挑釁地看著虞右相。
虞右相站起身,恭敬地接過,「這……這是先皇的筆跡。」
「聽到沒,聽到沒,是先皇的筆跡,」齊王手舞足蹈地在殿中踱了幾步,得意得眉飛色舞。「那麼就請右相當掌朗讀下吧!」
雲映綠掩嘴咳一聲,平時看齊王還像裝得是個風雅之人,現在怎麼看著像個跳樑小丑似的。
這種人還想坐皇位,怎麼成為全魏朝百姓心目中的神呀?怎麼看,還是她的煊宸具備帝王的風範。
處變不驚,臨陣不亂。
殿內鴉雀無聲。
虞右相抬抬眼,清清嗓子,對準燭光,瞇著眼,一字一句地讀道。
「昨夜太醫進宮,替朕診治,臉露憂色。朕雖沒有追問,也知時日不多。所謂皇上萬歲萬萬歲,只不過是一句笑談罷了。人活百年,已屬罕見,哪敢奢望萬歲。朕深夜難以入眠,回首過往。自先皇過世,朕登基,已匆匆三十六載。這三十六年來,魏朝日益強大,邊境安寧,百姓安居樂業。只是幾場戰爭,耗費國力太多,國庫空虛,讓朕堪憂。還有這皇位傳於何人,也令朕心煩。」
「朕子嗣不豐,膝下只有兩位皇子。煊羿才高八斗,但性情不安定、衝動,遇事不沉著,容易被人左右;煊宸到是少有的英才,冷靜自制,心機深沉,深謀遠略。傳位給煊宸,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何況現在煊羿還在病中,不能動、不能言。只是……。這魏朝的江山難道真的要落入旁姓之手嗎?」
虞右相讀到這兒,聲音抖了幾下。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訝異聲四起。
龍榻上,劉煊宸稍稍抬了抬眉,神情隱約帶著些不以為然。
「右相,繼續啊!」齊王按捺不住的狂喜,連聲催促著。
虞右相眼睛飛速地瞟了向萬太后,看到她臉色灰白如土,雙唇發白,他怔了怔,收回了視線。
「朕一向自負,江山與後宮,朕都治理得井井有條。豈不知,在朕的眼皮之下竟然上演過偷天換日的一幕,朕被蒙在鼓中近二十年呀。朕做夢也不會想到,朕最寵愛的貴妃竟然背著朕做下許多令朕寒心之事,朕親自教養長大的皇子竟然不是朕的骨肉。一個人的私慾能膨脹到多大,為了這私慾,一個弱小的女子會做出什麼樣的駭人之事,真是不敢估量。皇后的離奇病死,煊羿的怪病,朕猜想,一定也是與她有關。她為了這一計,佈局了二十年,用心可謂良苦,她甚至不惜拋棄自己的骨肉。朕老了,經不起什麼風浪。朕現在如抖露出這些,只怕朕都不能善終,宮中也將血流成河。罷了,罷了,朕眼一閉,一了百了……」